“郭导到了吗？”
“还没，大约还有十分钟。”
“好。”
萧今棠按小果给的地址找到那家咖啡馆。幸好一路畅通，他在郭导到来前率先抵达。
“位置在最里面。”小果引着他向里走。
刚坐下，口袋里的手机便震了一下。萧今棠划开屏幕：
“宝宝，你咬得我腺体好疼。”
——发信人备注是“老公”。
萧今棠盯着那亲昵的称呼呼吸一滞，皱紧了眉。
谁给他改的？
他脑中闪过楚怜侨的面孔。
什么时候改的？
模糊的记忆逐渐浮现，昨日车里缠绵之后，楚怜侨将他带进酒店，然后……蒙着他的眼睛做了很多事。
手机大概就是那时被拿去的。
他烦躁地揉了揉眉心，一种难以抑制的自我厌弃感再度涌起。
Alpha，一个终究会被信息素支配的性别。强大的Alpha本应拥有更强的理智，他是A级，理当如此。可因为他的病，因为那些药……他的精神状态早已不复从前。
“今棠哥，你今天状态好像特别好！”
小果一句话突然扯回他的思绪。
“什么？”
小果不知从哪摸出一面小镜子，递到萧今棠面前。镜中的他面容明亮，眉眼间褪去了往日的倦怠。
曾经因长期失眠留下的乌青淡了许多，肤色透出健康的红润，更衬得五官清晰精致。
“这……”
萧今棠指尖轻触自己的脸颊。某一瞬间，他仿佛看见刚出道时的自己。
那个精神尚未被消耗、仍对世间万物怀有期待的年轻人。
可如今……
不知想到什么，他眼神渐渐黯下，缓缓推开镜子。
“收起来吧。”
“好。”小果并未察觉他情绪悄然转低，仍为他状态好转而暗自开心。
……
“啊，实在不好意思，路上迷了方向。”
又等了两三分钟，郭导终于匆匆赶到，额上还带着一层薄汗。
萧今棠起身相迎，“没关系，我们也刚到不久。”
简单寒暄后，三人相继落座。萧今棠下意识朝门口望了一眼，才发现郭导这次竟是独自前来。
郭导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顺了顺气，这才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份文件放在桌上。
“今棠，你先看看合同。”
“好。”
萧今棠接过合同仔细审阅，各项条款并无异常，唯一显得格外突出的，是远超预期的薪酬。
“郭导这么大方的吗？”小果在一旁悄悄瞄了几眼，在看到“一千万”这个数字时没忍住凑近萧今棠耳边低呼。
“小果。”萧今棠淡淡瞥了他一眼。
小果这才意识到失态，连忙向郭导致歉。郭导却笑了两声，摆摆手道：“这是今棠应得的。”
目光盯着萧今棠片刻，郭导微微眯起眼，语气中多了几分感慨：“今棠啊，不瞒你说，当初小楚向我推荐你演‘箫玉公子’的时候，我还有些犹豫。后来特意去补了你早年的一些作品，才发现他眼光确实不错。”
“您过奖了。”
“哈哈哈，”郭导笑意更深，忽然压低声音，带了些许八卦的语气问道：“对了，今棠，我算是看着小楚长大的，有点好奇——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提到楚怜侨，萧今棠心情一时难以言喻。
虽知若非对方推荐，自己未必能接到这般好戏，可导演言语间透出的“因他人而赏识”之意，仍让他心中泛起些许涩意。
“他……”萧今棠缓缓开口，眼帘低垂，目光有些涣散，“或许只是喜欢过我演的某个角色。”
郭导并未察觉他细微的情绪变化，依旧笑着附和：“你之前参演的角色确实个性鲜明，又是年少成名，小楚这个年龄最喜欢你这般类型。”
萧今棠没有再做谦虚，只是单单回了一个“嗯”字。
……
终于顺利签完合同，郭导离开后，萧今棠坐上了小果的车。
“今棠哥，给你。”小果从前座递来一个面包。在咖啡店时萧今棠只喝了点水，早上通话时明显刚醒，也就是说他从昨晚到现在什么都没吃。
“谢谢。”萧今棠接过面包。
“没事，”小果一边启动车子，一边好奇地问：“对了哥，你昨天去哪儿了？一直联系不上。”
“呃……”萧今棠一时语塞，“和一个……朋友在一起。”
说完，他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手里的面包。
萧今棠有些困惑。
他和楚怜侨，真的能算“朋友”吗？
朋友之间……会做那些事吗？
“哦哦。”小果毫无怀疑地点点头。车开出去十分钟，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今棠哥，陈哥让我提醒你，今早务必给他回个电话。”
萧今棠抬眼：“陈一？”
“对。”
“知道了。”
他拿出手机准备拨号，可一点开通讯录，整个人顿住了——里面所有的联系人都被清空了，只剩下一个刺眼的备注：
老公。
萧今棠彻底沉默了。
“小果，陈一的号码报我一下。”
“195XXXXXXXX。怎么了哥？”
“没备注，一时想不起来了。”萧今棠随口遮掩。
“哦好。”
电话很快接通。
“喂？什么事？”
“是我，萧今棠。”
“是你啊，正好，公司决定把你的微博账号交还你自己运营，待会儿我把账号密码发你。”
“……好。”
“没别的事我先挂了。”
通话结束没多久，短信就进来了。萧今棠看着那串信息，有些出神。
微博对他而言几乎是个陌生工具。自从签约起，账号就一直由公司打理，他自己也从没想过要开小号。
对这些，他本来就没多大兴趣。
他甚至不太明白，为什么公司突然决定把账号还给他。
……
然而，对于这个既陌生又带点新奇的事物，萧今棠终究还是生出了几分好奇。没过多久，他就登上了账号。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消息栏“99 ”的提示。他略过未读，径直点进个人主页，想看看这些年公司都是如何经营这个属于他、却又与他无关的账号。
细细翻看每一条内容，他发现公司基本每两个月会发布一套写真，除了他病情最严重、几乎消失在公众视野的那几年。
萧今棠有些意外，他甚至不记得这些照片是何时拍摄的。
他没点开评论区，转而摸索起其他功能，无意间点进了热搜榜。
“萧今棠#萌”
萧今棠：？？？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和这个字产生关联。
迟疑地点开词条，里面满是他录制综艺时被抓拍到的瞬间：发呆出神的样子，遇到突发状况反应稍显迟钝的模样……
可他实在看不出所谓的“萌点”在哪里。
甚至还觉得自己有点……傻。
萧今棠有些脸热地看着这些照片，直到他注意到发布这些内容的楼主ID和头像都有些……特别。
点开头像大图的一刻，他愣住了。
这是……
萧今棠这时还没意识到自己误入了个人超话，他的突然“空降”让在线粉丝瞬间沸腾。
呆宝的身体只有我能咬：“宝宝竟然亲自来了！求翻牌！”
萧今棠看着那分享图片的楼主突然评论，正疑惑对方如何得知自己上线，更多评论已蜂拥而至：
“看我！看我！”
“棠棠翻我！求求！”
“卧槽呆宝姐这头像是哪来的？！求分享！”
“才注意到！那是棠棠吧？这种风格我没见过啊！嘶哈嘶哈。”
“这视角……是女友视角吧？？”
“宝宝她们只关心头像，只有我真心关心你！”
呆宝的身体只有我能咬回复：“照片是P的哦～但不给分享～”
萧今棠暂时忽略这些留言，仔细放大那张头像。
尽管用Q版贴纸巧妙遮挡了部分画面，但他几乎可以肯定，发布者就是楚怜侨。
那分明是昨天拍的。
当时，楚怜侨跨坐在他身上，用自己领带蒙住萧今棠的双眼，又将他的双手用另一条领带缚于头顶。萧今棠的衣衫被扯得凌乱，露出锁骨与一片白皙肌肤，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红痕。
萧今棠眼前一黑。
但看着飞速增长的留言，他不想让粉丝空等，大致猜到“翻牌”就是回复的意思，于是开始给见到的每一条评论回复“我在”。
刻意绕开了那个熟悉的ID。
回复持续了约十分钟，涌入的人越来越多，萧今棠逐渐应接不暇，最终直接退出了微博。
“小果。”萧今棠收起手机，语气有些难以启齿，“你……看到热搜了吗？”
“啊？”小果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看到了看到了，今棠哥，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哈哈哈。”
他没忍住笑出了声，但在察觉到萧今棠的沉默后立刻收声，偷偷瞥了一眼后视镜，只见对方脸色紧绷，于是默默专注开车。
其实他能理解萧今棠的尴尬。一直以来，今棠哥给人的印象都是温和中带着清冷，“萌”这个字眼确实与他格格不入。
但那些照片……确实有点可爱。小果在心里悄悄想。
萧今棠平复了一下情绪，重新点开微博。这次他没有直接进超话，而是点进了那个“呆宝”的私信界面。
“我知道是你。”
对方回复得极快：
“宝宝！你居然私信我了！我好开心！”
“不过宝宝，我只是一个普通小粉丝呀，你怎么知道我是谁呢？”
萧今棠皱眉。
“别装了，楚怜侨。”
“……”
“真没意思，这么快就被你看穿了。”
“不过，这是不是说明宝宝已经很熟悉我了？我好高兴~”
“把头像换掉。”萧今棠直接打断了他的兴奋。
“不换，宝宝，这可是我和其他粉丝不一样的标志~”
“换掉。”
“不要嘛，别人又看不出来是谁。”
“换掉。”
“就～不～”
“反正别人也看不出来，这可是我坐在你身上，被我夹得浑身发抖时拍的照片呢。”
萧今棠深吸一口气。他知道对方吃软不吃硬，只好放缓了语气：
“换掉吧，好不好？”
或许是萧今棠突然的柔和让楚怜侨意外，他停顿了一会儿才回复：
“那这样，宝宝你为我拍一张独一无二的照片做新头像，我就换掉，好不好？”
“……”
“好不好嘛？”
萧今棠蹙着眉，指尖在屏幕上方悬停了许久，最终敲下一个字：
“好。”
“太好啦！”
萧今棠一看到感叹号就开始头疼。他无奈地点开相机，却下一秒直接收到了视频通话的邀请——
屏幕上赫然显示着“老公”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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