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帝纳罕,昨日是撤掉了长信宫的掌事宫女,没想到华儿同这宫女感情竟这般深厚。
婉依素日温柔懂事,必是被孩子闹得心神不宁,才会大发脾气。可宫中传出这样的留言,于婉依不利。
想到这抬脚便去了长信宫,侯公公忙吩咐左右的侍从太监跟上。
且看温淑妃这边在小厨房备了好菜,摆到前厅八仙桌上,竟有八大盘,四荤三素加一汤,都是她宫里最好的厨娘做的。素菜鲜绿清爽,荤菜酱色诱人,香味四溢,远远看去就比尚膳监好了太多。
秀帝才进门就被这味道吸引住了,不禁夸赞:“爱妃宫里饭菜这般丰盛,竟不叫我,自个儿在这偷吃。”
温淑妃正倒了杯神仙醉,听了秀帝声音身形一僵,眼神微微掠过叶彩依,她上前接过酒壶默默退下,却将那杯酒留在桌上。
温淑妃今日穿得湖蓝色蛱鲽纹的薄衫,内里是直领对襟,另着妃色长裙,显得更加柔婉随性。正要行礼,秀帝上前拉住她,一刮鼻尖:“礼就免了吧。”
待打量过温淑妃,秀帝担心问道“朕听说昨日华儿闹了一晚上,爱妃都没睡好觉。”
“不知是宫里哪个奴婢多嘴,华儿只是对宫人有些陌生,昨夜哭了一阵子,不妨事的。”温淑妃极力掩饰,仍可见眼底乌青,秀帝眉头紧皱。
“朕留下来陪爱妃吃午膳,吃好了,爱妃再去榻上躺一会。”秀帝拉着温淑妃落了坐,正巧在倒好神仙醉的座前。
叶婉依忧心他喝下那杯酒,推辞着起身:“陛下,今日臣妾是要宴请煜儿的,就是让彩依同煜儿道个歉。”
“陛下可别让臣妾丢了面子,不能煜儿还没到,咱们就先吃起来了。”说着从小几上拿了块酥饼喂给秀帝,“这也是臣妾小厨房做的,陛下尝尝味道,待会再动筷。”
秀帝隐隐闻着酒香,只见桌上虽有四个空位,却只有面前的杯子倒满了酒,拿起来嗅闻,果真是好酒。
温淑妃见了花容失色:“陛下!这酒太烈,待会煜儿到了长信宫,见陛下喝醉了叫臣妾如何是好?”
秀帝不以为然,拿起杯子一饮而尽:“朕的酒量还不至于,只一杯,喝下去也无碍。”
见拦他不住,温淑妃在桌下的手死死攥着帕子,银牙紧咬。果然不出一盏茶的功夫,秀帝就昏昏欲睡,拉着温淑妃说道:“真叫爱妃看了笑话,这酒果然烈,朕才喝了一杯,竟有些困顿。”
他眼皮几乎合上,困意席卷而来:“朕去小睡一会,老四到了你们随意就是。”
说罢自去了厢房,温淑妃刚想追去,却听门外来了婢女通传:“四皇子殿下到。”
只能先去前厅迎萧煜,可内室预备传信的宫女却不知进了厢房的人是秀帝。
温淑妃与叶彩依合计之事本不光彩,若是消息走漏,还会治她们一个秽乱后宫之罪。因而布局十分隐秘,知晓内情的宫女只有厢房隔壁的一人。
温淑妃还特意留了心眼,没告知那名宫女要进厢房的人是谁,只说待有人进了屋,便发出信号唤叶彩依来。
宫女才听到有人进了厢房,马上装作找东西的样子,寻摸着去了外间。
叶彩依得到信号立时含羞带怯,孤身进入厢房,不想朝床上一看,躺着的人竟是陛下。
温淑妃这边被萧煜绊住了脚,面上笑的勉强,额间微微出汗,萧煜歪了歪头:“温淑娘娘今日怎的出了这么多汗?”
叶婉依只能颇为费力地扯扯嘴角,笑容难看:“方才本宫去小厨房盯着厨娘预备这些菜品,许是热着了。”
又看了一眼桌上:“还有一道甜品没有送来,本宫去后院看看。”说着抬脚要走。
“温淑娘娘不必去了,”萧煜从云心端着的托盘里拿出一碗酥酪,“昨日沾了小太子的光,吃了一碗尚膳监的蒸酥酪,觉得很是不错。今日蒙幸温淑娘娘邀我吃午膳,萧煜来时特意同尚膳监讨了几碗。”
他左右看看:“怎么不见六弟,甜软的吃食我像他这般年纪是最爱吃的了。”
云心冷眼瞧着萧煜这出戏,差点笑出声来:如今不是一样爱吃?昨日不知道是谁,见她拿了酥酪来直盯着看。
他二人知晓温淑妃的计划,像这般见不得光的事情,温淑妃必定早早地把六皇子送了出去。小孩子贪玩,又爱乱跑,倘若撞破了这一遭事,岂不是脏了小孩子的眼。
温淑妃被二人盯得发毛,那湖蓝色的外衫因频频动作早已出了褶,又沾了些女子香汗,深一处浅一处的,不让人觉得清凉,反倒腻腻地糊在肩颈处。
“华儿今日吵着要去御花园放纸鸢,有两个宫女陪着去了,没想到这会还未回来。”说着叶婉依抬手拿帕子拭了拭颈侧的汗。
里间的宫女正缓步来了外间,温淑妃瞪了她一眼,那宫女瞧见主子的脸色,忙瑟缩着跪地,衣袖摩擦时腕间隐隐显出些红痕。
“本宫正在招待四皇子,你不在内间好好待着,出来做什么?”温淑妃往日温柔的面孔露出裂痕,眼神发狠盯着她。
萧煜同云心对视一眼,云心微微点头:这个宫女正是昨日来清远居传话的人,虞渊已探查过了,是温淑妃的陪嫁丫头,叫蕴红。
想必她就是原本安排在内间负责给叶彩依传信的。
“回娘娘,是奴婢方才收拾娘娘妆奁时发现丢了一只珍珠耳环,便在宫中寻找,不想打扰了娘娘待客。”小宫女声音不稳,隐约还能听到些哭腔。
叶婉依生怕二人看出什么,强压下愤怒,柔声安慰:“不过是丢了一只耳环,这有什么所谓,丢便丢了,不必如此。”
说罢拍了拍宫女肩膀:“妆奁匣子扣好了吗?你素日就顾头不顾尾,急着出来找耳环,别回头又丢了些什么。”
宫女并不明白话中深意,云心却听懂了:温淑妃准备让宫女回去,将内室里的事情捂死。
好在他二人早有准备。
“温淑娘娘,萧煜昨日知道娘娘为了彩依姑娘的事如此费心,只觉得行为欠妥,特命属下在宫外采买些女子用的胭脂水粉带来,都是从前我母妃爱用的。”
“既然这位宫女要回内室检查妆奁,不如就叫云心与她同去。”
叶婉依思量着,这小宫女是自己带进宫来的家生奴婢,还算信得过。进内室不过是放个胭脂水粉,她必不敢领着云心乱逛,点头答应了。
厢房内,叶彩依起初看到秀帝躺在床上,又惊又怕,堂姐明明同自己说好了是四皇子,为何又换成了陛下。
可细细思量,她跟四皇子本来就是计划外的安排,如今秀帝已然晕在床上,不如狠狠心,此番事了,自己可以做宫中贵人,父兄说不定也会得到提携。
想通了这些,她脱了外衫,只剩下一件小衣坐在床边。
夏日炎热,她却冷得心底生寒,抱臂发抖像打摆子。身旁的秀帝睡得正朦胧,依稀瞧见白嫩嫩的肩膀血气上涌,伸手便将叶彩依搂入怀中,以为这是叶婉依特意安排的代幸宫女,便行了鱼水之欢。
疼,叶彩依只觉得全身上下都疼,秀帝年岁已高,身上各处摸着都是软的,沉的。她被压在身下,几乎重的无法呼吸。
他的胡茬扎到她的下巴上,肩膀上,大腿上,皮肤一片通红。她拼命的喘息,压低声音不敢呼痛,女体逐渐沾染苍老的味道,这一柱香过去,她就不再青春。
她该笑,她终于摆脱了堂姐的压制,从今往后由奴婢变成主子,完成父亲交给她的任务。可眼泪不停从她眼角滑到腮下,又挪动到勾起的嘴角,掬起几滴。
室内满是靡靡的气味,叶彩依哭的眼睛发涩,困意袭来,却强撑着不敢睡着。
云心和小宫女进了内室,她便张口道:“温淑妃打的什么主意,我们都知道,内室厢房里此刻怕是‘满园春色’吧。”
小宫女心跳都漏了半拍,手中拿的胭脂水粉不经意间松了手,叫云心给接住。
“云心姐姐说的话,奴婢听不明白。”
云心撩起小宫女的袖子,见那胳膊上的红痕,一道叠一道的鞭伤,触目惊心。小宫女被烫到似的,猛地抽回手。
“都被打成这样了,蕴红姑娘何必为你家娘娘遮掩?”云心放下她的衣袖,“你家娘娘什么打算,四皇子早已知晓,厢房里的事情我们都心知肚明。”
小宫女惊惧交加,眼泪蓄了一包,直直看着云心。
“姑娘自小跟着温淑妃,昨日又到清远居替她传话,想必猜到了她的手段,只是今日进了厢房的人可错了。”
她附耳低语:“厢房内的是陛下。”
她说完再看,蕴红的脸早已失了颜色,喃喃道:“怎会这样?”
蕴红时下僵立在内室门前。她虽不知今日娘娘安排的男子是谁,或者说不敢想是谁。可她却明白娘娘定没有叫彩依姑娘代幸的打算,依云心所说,厢房内的是陛下,那娘娘叫她回来,就是为了捂住这事不要发作。
然木已成舟,即使今日名不正言不顺的行了鱼水之欢,以彩依姑娘的身份,册封是早晚的事。
若她今日遮掩过去,怎能保证彩依姑娘日后对她不生怨怼,报复回来?何况娘娘平日私下里动辄打骂她们,今日之事虽不怨她,可也少不了一顿毒打。
若她引四殿下将此事揭出,未尝不是一条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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