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就是它红红的,很引人注意。”也很可爱…
琼华呀琼华,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将方才的想法抛之脑后,她赶忙缩回手,直直奔着王府大门去了。
她今日梳的是很显乖顺的双环髻。
虞渊看着她离去的身影,一贯冷峻的脸上浮现出笑意。
跑起来简直像一只小兔子。
好在琼华送给虞渊的是黑衣,审讯这活计脏的很,衣裳溅上血是常有的事。
张五和狱医两个人没用多少功夫就漏了个干净,待二人签字画押之时,门被推开了,是云心和萧煜。
“你们把刚才所说的,再同王爷王妃说一遍。”虞渊拔掉张五身上插的针。
张五立时痛呼不已,哆哆嗦嗦道:“那日我听闻太傅大人要关进大理寺监狱,只想收拾干净一些,正好碰到老妪在售卖驱虫药囊,就买了几个。”
“那药囊不仅给傅大人的监牢中放了,我自己在家中也放了几个,效果很好。谁成想这药囊竟会害了傅大人…”
他咽了咽口水,看着虞渊给狱医拔针,回想起那痛苦一阵恶寒:“看到傅大人死后口吐白沫,我以为是抽了疯,怕被惩以失职之罪,这才找了个小卒来收拾尸体。”
随后这个小卒就“顺手”给傅仪方换了衣服,还“好心”地把药囊拿走。
绝对是一早就准备好的。
“你可注意那小卒是什么样子?”
“他长相没什么特殊的,若是有心要查,可以去找找当值的记录。”
依照张五所说,他只是偶然促成了父亲的死,云心看向萧煜,虞渊的审讯可靠吗?
萧煜面上不做表情,不动声色看向狱医那边。
“小的给牢房内所有犯人看病,伤寒的病人一向用的是甘草生姜汤。”
狱医冷汗直冒:“小的虽然知道生附子和甘草相冲,可不知道傅大人牢房中有生附子药囊呀!”
萧煜踱步到狱医面前,拿了虞渊手中的银针朝他腋窝处的穴位刺下去,屋中顿时充斥着狱医的痛呼。
他松了手,拿了一条帕子拭去手上粘的血液:“说没说实话,你不会以为能瞒过我们吧?”
那穴位本是人全身上下最痛的位置,虞渊审问二人时小瞧了这个狱医,没有下狠手。
“小的…确实不知。”狱医说着,银针刺穴的疼痛直冲头脑深处,嘴角流出鲜血。
萧煜看出了他咬舌的意图,上前卸掉了他的下巴,狱医顿时发出怪异的痛呼,让听的人毛骨悚然。
手上粘的鲜血更多,连帕子也擦不干净。他擦拭的力度越来越用力,血痕渗进皮肉的纹路中。
萧煜回想起幼时,在清远居他身边的宫女在食物下毒害他,却不慎被教养嬷嬷吃下,那宫女被送到慎刑司审讯。
还没有审出结果那位宫女就咬舌自尽,她的血流了一地,染上了他的鞋子,怎么洗也洗不干净。
一双手握住了他沾满鲜血的那只,萧煜猛然回神,不能让云心姐姐看见自己这副神情。
她会害怕,会讨厌他。
云心不是没有感受到萧煜骤然变换的神色,他眼中的疯狂更是让人心惊。
他沉浸在回忆里,那一定是她不知道的曾经。
既然不得而知,只能让他不要再摧残自己的手。
萧煜卸了力,把头埋到她颈窝处,不让云心看到自己的表情:“是不是吓到姐姐了?”
云心推了推他的胸膛,挣扎间耳垂蹭到他唇上:“他们都看着呢…”
没有坚硬和寒凉,只有温暖软糯的触感。
他叹道:“原来姐姐今日没有戴耳坠子。”
室内的气温骤然升高,萧煜的话在她耳中不停回响。头脑发麻,声线糯糯让她直迷糊,只能缩着脖子退让。
低头看萧煜的手:“血迹都已经干了,待会给王爷备一盆水洗洗。”
虞渊叫了医师过来,狱医的舌头咬断了一些,但好在制止的即时,伤口不深。
狱医是不能再审了,舌头上的伤口至少要养五日,可至少能知晓狱医背后有未曾说出的秘密。
琼华端了铜盆送过来,盆里是刚兑好的温水。
萧煜又恢复了往日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一双含情眼看得云心坐立不安。
他视线忽然被挡住,依稀有光透进来,是云心的手。眼前的手还在微微颤抖,萧煜轻笑。
“姐姐为什么总是叫我挡上眼睛?”
“因为你总是看我。”
“为什么不可以看,我觉得姐姐好看。”
云心被他说的更是脸颊飞红,萧煜的手悬在半空,一只手上还印着个红色牙印,是她那日印上去的……
“主子,不好了!”谢宁风风火火的进了屋,见云心也在忙住了嘴。
云心听到声音就把手抽了回去,谢宁并没有看见二人在做什么。
“有什么事直说便可。”萧煜被打断本有些不快,可一切还得以正事要紧。
“太傅府上一个小厮主动跑去大理寺,找到大理寺少卿认了罪!”谢宁已不忍再看云心的表情,硬着头皮汇报。
“认罪?”接二连三的变故已经让云心深感无力,手中原本预备给萧煜擦手用的帕子直直摔在水盆里,溅出一片水花。
这些年虽然在宫中经历了一些风波,可谁能想到从她成亲开始,就好像命运同她开了个恶劣的玩笑,从此一错再错。
指甲嵌进手心,疼痛让云心恢复冷静。
谢宁所说的小厮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从府中溜出去的,自父亲出事以后府内一直闭门谢客,若是想出门,估计就是今早尸身回府的时候了。
双脚如同踩在棉花上,一切的冷静都是徒劳。
云心扶住桌子,勉强站稳:“他去认了什么罪?”
谢宁观察萧煜的神色,犹豫不决。
云心了然,自嘲道:“也是,从前是你家王爷需要傅家的助力,如今…也不必了。”
她和萧煜的婚事本就是一场交易,她本就不该依靠萧煜去调查父亲身死的线索。
成婚后没有培养自己的势力,如今所有的消息都只能仰仗萧煜。
仰人鼻息的日子真不好过,不如自己去查。
她心冷至极,不再看萧煜和谢宁,带琼华离开王府。
“小姐…准备去哪里呢?”琼华从身后三步并作两步追着她,如今府内人心惶惶,老夫人又一病不起,只有大小姐主事。
她得照顾好小姐才行。
云心停住脚步,周围人来人往的百姓,有几个看见她在窃窃私语。
“她刚才是从四王府出来的,应该是王妃。”
“这当王妃的气度果然不一般呐!”
这副穿着太引人注目了,方才出来的急,没有预备马车。
头脑中保留着最后一分理智,可她却不受控制的想哭。
“咱们先去东市的茶叶铺子。”云心快步走着,不想让琼华看到自己的表情,迎面撞上一人。
“嘶…王妃,本官正要去傅大人府上。”薛科揉着下巴,方才被云心头上的珠钗划破了皮。
“薛大人去府上有何事?”云心看到了他手中的圣旨,心中更为担忧。
这里距离四王府不远,薛科猜测云心才从四王府出来。
四皇子的两个侍从这些日子一直都在大理寺周围监视着,他并没有驱赶,傅府小厮过来自首的事云心不应该不知。
“王妃别怪罪,圣上斥责了春闱舞弊之事,下旨撤了傅大人的职,我是去府上宣读旨意的。”
见云心神色并无意外,薛科也松了一口气。
逝者已矣,生前名没有必要多在意,可背后的主使,或许也是杀死她父亲的凶手,她一定要找到。
“这下薛大人还认为我父亲的死是个意外吗?”云心直直看向薛科,眼睛通红,“我问你,归园客栈老板是不是也死了?”
若是要将污名安在父亲身上,就应该让客栈老板承认此前的证词,然后杀人灭口,这样舞弊案的关键人物就全都死无对证。
“一个时辰前的确有人在牢房外动手脚,想抓时已经跑了。本官叫人偷偷把客栈老板带回家中秘密看守,如今是安全的。”薛科办案多年,隐约察觉到傅仪方的死许是和舞弊案相关,吩咐手下在客栈老板身上留了心。
本以为薛科只是拜高踩低的墙头草,没想到他还肯认真办案,云心行了一礼:“此前云心对大人多有误会,还请大人莫怪。”
薛科摆手,他不是为了云心的感谢,他是为了自己的心。若说傅仪方参与春闱舞弊,他也是不信的。
客栈老板出了狱,也不必再靠装疯保命,审问方式也灵活得多。
父亲因甘草而死的线索就是他提供的,想要知道父亲身死的细节,直接问他或许是最快的方法。
“云心还有些话想要问客栈老板,稍后能否去大人府上拜会?”她此时眼中已经没有了悲伤,几日磋磨,云心神色中不见疲惫,更添坚毅。
薛科点头:“自然可以,只是这客栈老板本是偷偷转移到我府上的,还请王妃和任何人都不要说。”
二人一同去了太傅府上,小妹出来迎接云心,看到薛科直皱眉头。
“长姐,薛大人来府上做什么?”
薛科装作不知,环顾四周,不见老夫人身影:“圣上下旨,请阖府接旨。”
有家丁跑去后院唤老夫人,缪云同傅仪方的尸体叙话已有两个时辰,眼神失焦、整个人失魂落魄。
薛大人拿出圣旨,阖府皆跪。
“朕听闻太傅死于狱中,悲痛万分,然太傅之职不可无人接替,特任吏部尚书叶玄礼接任太傅,钦此!”
待念完圣旨,薛科清了清喉咙:“陛下有一道口谕,傅仪方参与春闱舞弊之事,实让朕寒心,望其家眷日后自省其身,勿违我之深意。”
圣旨中虽然并未明确指出,可这道口谕基本上已经为春闱舞弊盖棺定论,从今往后,大理寺也不必再查了。
缪云本就在心死之时,听闻这道圣旨起身撞向石柱,好在云萱多年习武反应迅速,挡在了她面前。
“云萱,别拦我,我要去陪你父亲!”缪云眼泪早已流干,喉咙沙哑无比,“黄泉路上他会寂寞,让我去罢!”
云萱干脆地在缪云颈后重重一击,将母亲打昏了过去。
“琼华,你好生照顾母亲,不要让她再轻生了。”
琼华从小和云心一同长大,府内人心动荡,只有她是可信的。
云心起身和薛科一同离开,小妹难以置信地喊道:“长姐,你要和他一起走?”
他分明是陷害父亲的奸佞小人。
“长姐要去薛大人府上拜会,父亲不在了,人情拜会还是要有,我们这一家子还要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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