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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老廖

东门里。

这个名字本身,就像是从时间夹缝里滚落的一颗石子,早已被岁月磨平了棱角,只余下模糊的轮廓。至于这方地界究竟存在了多少个寒暑?一百载?五百秋?抑或是自鸿蒙初开便扎根于此?

无人知晓。

问起镇上最年长的耆老,他也只能抖着花白的胡子,浑浊的眼眸里倒映着同样遥远的回忆——那是他还是个垂髫稚子时,从更老的、早已化作坟茔黄土的先辈口中,听来的关于东门里的零星碎语。那些话语本身,也早已在代代相传的口耳间磨损、变形,如同溪流底被冲刷了千万年的鹅卵石,只剩下光滑却空洞的形状。

时间在这里,仿佛失去了丈量的意义。唯有镇口那座石砌的拱门,如同一位沉默而固执的守墓人,始终矗立。

它的石料早已辨不出本色,深深浅浅的墨黑、青灰、土褐斑驳交错,那是无数场暴雨冲刷、烈日曝晒、风霜侵蚀刻下的勋章,也是时光本身凝固的泪痕。厚重的苔藓如同古老的尸斑,从石缝里、基座上顽强地向上蔓延,覆盖了原本可能存在的雕纹,也吞噬了过往的细节。藤蔓的枯枝缠绕其上,像干瘪的时间触手,年复一年地试图将其拖入更深的遗忘。

拱门之上,那块饱经风霜的木质门匾,更是岁月最直观的祭品。曾经或许朱漆描金,或许墨底银钩,如今只剩下一种被尘埃彻底腌渍透了的、混沌的灰褐色,如同裹了千万层的陈旧裹尸布。厚厚的尘土均匀地覆盖着每一寸木纹,沉重得仿佛凝聚了无数个逝去的时代。匾上深深镌刻的“东门里”三个大字,其笔画的沟壑里也塞满了同样的尘埃,字迹本身几乎要与这尘封的背景融为一体。

它们——这拱门,这门匾——便是东门里存在过漫长岁月的唯一、也是最后的铁证。它们不言不语,却比任何族谱史书都更沉重地宣告:此地的根,早已深扎进时间的无底深渊,深到连最古老的根系都腐朽殆尽,深到一切的源头,都已在光阴的洪流中彻底迷失,无从打捞,更无从考究。

天刚蒙蒙亮,住在镇上南门村新兴街的老廖已经给自己煮好了一碗鸡蛋水。只见他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昨晚上吃剩下的半块葱油饼,正蹲在自家门前的石墩上,咬一口饼便立马“哧溜”吸一口滚烫的蛋花汤。

这两天,对老廖来说非比寻常,是个挣钱的好时机,他得早点到镇子入口处的那块破牌匾那儿等着。

最近这几天陆陆续续从“外面”来了一波新人,老廖想着,要是能给他们安排进府,那他就能得到一笔可观的费用,下半年就可无忧了,这钱挣得总比去那铁匠铺打铁来得容易。不过一想到当初可是花了大价钱才从别人那里讨来了这个“媒介”的营生,心像是被人狠狠揪了一下似的疼了起来。

忙了一上午,倒也收获不错,老廖凭着自己巧舌如簧的本事,连哄带骗地拉了三个新来的人入府,心想着再拉一个人就收工,回家吃个午饭,然后下午再出来。

老远他就看到连着入口处不远的小山坡上站着一对男女。看穿着,那个奇装异服的女子和他这两天见到的那些新人应该是来自同一个朝代,但具体什么朝代,他问了但也没记住,反正奇奇怪怪的,好好的衣服非要剪裁地破破烂烂,要袖子没袖子,要裤腿没裤腿,自打他来到东门里这么久,这个朝代的人倒是头一回见。不过反观站在她身旁的男子,倒是顺眼多了,一看就知道是唐朝来的,距离虽远,但已然能感受到该男子身上世家子弟的气质。

“廖老弟,女的给你,男的给我,怎么说?”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

老廖不用回头便知是谁在说话。“呦,东哥也在啊,恕我眼拙。既然我东哥都发话了,那就这么办!”介绍谁不是介绍,老廖压根就没觉得这是多大点事儿,就凭他老廖这张嘴,天生就是干媒介的料,哪个入府的新人最后不是对他感激涕零的。

看着女子从山坡坡上跑了下来,老廖见状立马小跑到拱门那儿候着,离近了才看清,姑娘长得倒是娇小玲珑。随即他便在脑子里盘算要让她入哪个府。

“姑娘,在下廖少秋。”女子刚跨进拱门,老廖便满脸堆笑,弯腰作揖。

“别在这给我演,说,导演组到底在哪里?”老廖被问得一头雾水,之前就听同行的人说这个朝代来的人竟说些莫名其妙的话,现如今果然是让他自己遇见了。

“姑娘,在下虽然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在下想说,欢迎姑娘来到东门里,恭喜姑娘开启修仙的第一步!”说完见对方半天没反应,老廖抬头看了眼她,只见她满脸通红,一副要吃人的凶狠架势。

正常,谁第一次来不是这个反应?老廖得亏是生活在这里的老人了,可谁当年不是个新人呢?将心比心,理解理解。于是老廖接着说:“听我说完,这位姑娘,我曾经也同你一样不解,当年我也是刚步入东门里的新人,这里完全颠覆我曾经的认知,但只要你愿意,在下也自然乐意为你答疑解惑。”

老廖说完顿了顿,观察了下对方的神情,见对方眉头有所舒展,便继续说道:“敢问姑娘如何称呼?”

“王漫漫。”

“王姑娘,你可知你来到了什么地方?如果你觉得你还在你原来的世界里,那你就大错特错!这里是‘东门里’,何为东门里?它是勾连仙凡世界的唯一门户,亦是你踏上仙途的第一块踏脚石!你一定充满了疑问,你为什么会来这里?这是每个到这里的新人都会问的问题。你仔细想想,是不是某天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你一睁眼就来到了这里?是的,我们每个人都是这么来的,记忆中的上一刻还在家里,或和友人相聚、或在床榻睡觉、或在阅读经书,可下一刻睁眼,便来到了这个在文献里从来没有记载过的地方!”

“你的意思是,你是......仙人?”

“那当然......不是了!”老廖被这直白一问噎住。“我哪有那个福分。虽然我们都是天选之人,但是!只能说东门里是个分水岭。虽然被选来的人都是较其他凡人更有资质,但真正是否能走向修仙之路,还要看你在东门里是否能修炼至炼气期,只有你达到炼气期,才会被仙人宗门接纳,走向真正的修仙之路。”

王漫漫顿感天旋地转,一时间太多她认知外的信息涌向她,再加上她太饿了,折腾了一上午,一口吃食未进,大脑像宕机了似的一片空白,王石子跑丢的事情也让她心烦意乱得很,她只觉头晕目眩,下一秒,便扑通晕倒在了地上。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王漫漫趴在一张木桌上,当她缓缓坐起身来时,只感觉脖子酸痛欲裂,看来她保持这个姿势睡了挺久。随后耳朵边便传来人们说话的喧闹声,还能闻到阵阵茶点香气。她环顾了四周,发现此刻她正坐在一个像茶馆一样的地方,而她的位子刚好是临窗的桌子,阵阵微风吹来,吹散了点身体的不适。

对面的人发现她起来了,喜笑颜开,开口说道:“王姑娘,你醒了,来,吃点茶点,我瞧着,姑娘应该是饿了。”

王漫漫没说话,在脑子里飞快整理着到这里发生的一切。结合着这个男人跟她说的话,她还是觉得难以置信,同时又觉得太过刺激。她又看了眼茶馆里的人,拨着算盘的掌柜、穿梭送茶的伙计、以及高谈阔论的茶客们,尽管身穿不同朝代的衣服,但都无比真实、鲜活!

等等,她看到了跟她一样穿着现代服饰的人!刚刚走进来!

终于见到同胞了!王漫漫激动的眼泪都要飙出来了,飞快地上前拉住那个和她来自同一个“朝代”的人。对方见着她也是激动不已,俩人马上开始诉说起来。

“你怎么称呼?从哪来的?”王漫漫拉着对方的手紧紧不放。

“我叫刘晓宁,来自宁城,你呢?”

“我叫王漫漫,从申城来。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来的吗?”

“完全不记得了,早上一睁开眼就在山里了。然后我就顺着小路一直走,最后就来到了这个地方。”

“你信吗?他们说这个地方是修仙的。”王漫漫故意压低声音问道。

“我信。”刘晓宁看着王漫漫的眼睛,坚定地说。“我一直坚信这个世界不仅仅只有凡人,一定有什么更外围的世界是我们没有触及到的,来这里之前我就喜欢搜集和研究这方面的,所以我相信有这样的地方。”

廖少秋见状喜上眉梢,没曾想竟然还多了一个顾客,于是他赶忙接着说:“天地玄奥,其神奇之处也不是我们凡俗思维可以窥见一二的。二位姑娘既被冥冥之力引至东门里,便是仙缘已种!至于能否生根发芽,修至炼气,那是后话。眼下首先要解决的是温饱问题,不然连活下去的机会都没有,还谈何什么修仙的事情。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对了,我的狗跑丢了,你有看到一只大黄狗吗,公的。”王漫漫突然问道

廖少秋一脸茫然:“在下在此多年,接过无数新人,但从未闻有动物一起来的。不过姑娘放心!日后在下定当留意,助姑娘寻回爱犬,早日让姑娘和爱犬团聚。”

“那请这位先生说说具体如何解决“活着”的事情吧。”刘晓宁看了眼王漫漫,说道。

于是,廖少秋便绘声绘色地说起了在东门里的生存之道。

原来,每隔一段时间,连接仙凡的“通天之门”便会开启。它并非有形之门,而是一种法则的波动,它会跨越无尽时空,将那些身负灵根、拥有修仙潜质的凡人,从各自的时代、朝代,甚至不同的世界维度,“接引”而来。这些被选中的“幸运”凡人,便是东门里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

由于来自不同时空,不同朝代,因此东门里逐渐形成了一个文化朝代大杂烩的地方。人们生活久了,便逐渐接受了这种怪异的存在方式。不同的文化、语言、习惯在这里激烈的碰撞后,经过千年的融合洗礼,竟也变得不那么泾渭分明,反而融合成了一种新型的共存大同文化。

而所有被“接引”而来的凡人,无论出身贵贱、时代背景,都要先在这个地方生活一段时间。短则三年,长则一辈子。这里是他们踏上仙途的起点,也是残酷筛选的开端。

若能在三年内凭靠自身的天资和毅力成功引气入体并稳固在炼气期,便证明其拥有修仙资质,那么就能一跃跨入修仙门列。要是运气再好点,赶上各大修仙宗门挑选弟子,还能进入宗门成为内门弟子,从此便能脱离这凡俗中转站,进入真正的修仙世界,追求长生大道,与凡尘俗世彻底割裂。

但若三年仍无法引气入体,或灵力始终无法稳固达到炼气期,则基本宣告与仙道无缘。这些人将永远留在东门里,只能老老实实地当个凡人。虽无缘仙途,但东门里毕竟灵气充盈,长期生活于此,身体受灵气滋养,寿元普遍比其原生世界的凡人长上二三十年,也算是一种慰藉。他们在此娶妻生子,经营生计,构成了东门里凡人社会的基石。

历经无数岁月的沉淀与无数代“滞留者”的建设,东门里已经发展成一个规模庞大、结构复杂的小型社会,其格局清晰,等级森严:整个东门里被两条宽阔的主干道:东西向的“长明街”和南北向的“永宁街”,清晰地划分为四大区域:

靠近镇口拱门,人流最杂,也是新人最先抵达的区域便是东门村。这里商铺林立,客栈、酒肆、小型工坊众多,是东门里最繁华也最鱼龙混杂的商贸中心。许多大小家族和新兴势力盘踞于此。

小镇西边坐落着西门村,环境相对清幽,聚集了较多书院、藏经阁、以及精于符箓、阵法、炼丹等“杂学”的家族和工坊。这里文化气息较浓,是知识传承和辅助修行技艺的中心。

北边地势较高,灵气似乎更为浓郁精纯。北门村这里聚集了东门里最古老、最显赫的几大家族,他们往往拥有深厚的底蕴、强大的实力。即使是凡人,也掌握着强大的武技、资源或特殊传承,以及与某些修仙宗门若有若无的联系。他们的府邸占地广阔,戒备森严,是东门里真正的权力核心。

而南门村则靠近水源和农田,是东门里主要的粮食、果蔬、基础药材的供应地,生活气息浓厚。这里居住着大量的平民、农夫和手工业者,是支撑整个东门里运转的基础。

在这里,尤其是在北门和西门,盘踞着数个根深蒂固的大家族。他们往往是早期滞留者的后代,经过数代甚至数十代的积累,掌握了东门里大量的土地、商铺、人脉资源,甚至是通往某些特定资源点或信息的渠道。这些家族内部往往也有严格的等级制度,培养自己的护卫力量,甚至可能藏有低阶炼气期客卿,影响力渗透到东门里的方方面面。

而像廖少秋这样的“媒介”,其核心作用就是依附于这些大家族。他们利用自己对“新人”的观察和巧舌,将这些初来乍到、懵懂无知的新鲜血液,“推荐”给各大家族做弟子、仆役、护卫后备。大家族需要源源不断的廉价劳力,也乐于从新人中挖掘可能有潜力,哪怕是微乎其微的苗子,也好进行早期投资或控制。而廖少秋们,则从中抽取丰厚的佣金。这是东门里底层生态中一条灰色却重要的“产业链”。

廖少秋搓了搓手,脸上是那种市井里摸爬滚打多年练就的、带着点世故又透着点热忱的笑容:“王姑娘,刘姑娘,这东门里的‘生存之道’,说穿了就是八个字——安身立命,人尽其才!”

他清了清嗓子,身体微微前倾,眼神在两人身上扫过,像是在评估,又像是在替她们盘算:“你们初来乍到,两眼一抹黑,靠自个儿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界刨食儿,难!这时候,就得找个靠得住的去处,先站稳脚跟。东门里这么多年下来,规矩是现成的:新来的,最好的出路,就是能进咱们这儿几个大门大户的府邸里做事!”

他竖起一根手指,强调道:“可别小看了进府当差!那几家,” 他朝北边和西边努了努嘴,意指北门村和西门村的显赫府邸,“欧阳府、姬府、李府这些,门槛可不低!人家府里,规矩大着呢!不是什么歪瓜裂枣都要的。” 他这话说得直白,但眼神坦荡,倒不让人觉得刻薄。

“他们收人,讲究个‘合适’!” 廖少秋掰着手指头数,“看品性——手脚得干净,人得踏实;看能耐——是能写会算?还是有力气能干活?或者有眼力见儿、会伺候人?再或者,是不是块学手艺的料?府上管事儿的眼睛都毒着呢!我老廖把人领过去,那也只是搭个桥,引个路。最后成不成,还得看姑娘们自己个儿在人家管事面前的表现,得经过人家的考校!”

说到这里,他脸上露出一丝与精明并存的真诚:“不过,话又说回来,要是真能进去,那可是实打实的好处!包吃包住那是基本的,月钱也丰厚。府里灵气比外头还足那么一丝丝,待久了身子骨都舒坦。更重要的是,能学东西!在府里当差,规矩是大了点,但眼界也开了,本事也长了。做得好了,当个管事、学门手艺,那下半辈子在东门里也算有个着落,比在外头飘着强百倍!”

他看着若有所思的两人,最后拍了下大腿,带着点江湖气,也带着点过来人的实在:“所以啊,二位姑娘要是信得过我老廖,我就帮你们掂量掂量,看看你们适合去哪家试试。我呢,就是收个辛苦钱,替你们跑跑腿,递个话,把你们的好处跟管事儿的说道说道。成与不成,最终还得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但这机会,总比你们自己瞎闯强,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原来是碰上‘猎头’了啊!”敢情是盯上我们做起了生意,王漫漫心里盘算了一下,问道:“如果没能进到这些高门大院里做事呢?”

“那你们就只能自个儿在这市井里面讨生活了,难啊,相当的难。”

王漫漫和刘晓宁对视一眼,这东门里,似乎比想象的更加复杂和......现实。修仙的宏大梦想之下,是**裸的凡人生存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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