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约好了和魏锡过七夕,李琢圭坚定不穿耳眼的决心动摇了。
都是宋弥的错,硬是要把她看中的耳坠买下来送给她,勾得她内心动摇。
犹豫再三之后,她笑容满面地出门找宋弥,却是捂着耳朵回家的。
好疼好疼,她准备到家后大哭一场。
可不巧,她半路遇上了位姓谭的,眼眶湿润的模样就这样被看到了。
谭闻璋口出不逊:“哟,这不是李娘子吗?怎么哭了?真是我见犹怜呐~”
李琢圭不想理他,干脆要走。
谭闻璋阖起他的扇子,有些急切地紧追:“别这样冷淡嘛,李娘子喜欢怎样的人,我可以慢慢改,我相信,终有一天你会爱上我的。”
李琢圭对他置若罔闻,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该不会是魏锡那样的吧?”
他讽道:“我见你近来和魏锡走得近,所以好心劝你一句,他可不是正儿八经魏家郎君,而是魏将军从碎叶城捡回来的,也不知是谁的野种。”
李琢圭停下了脚步,谭闻璋立马迎了上来:“是吧,常人听了都觉得恶心。”
李琢圭回道:“‘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郎君背后嚼人口舌,才叫人恶心!”
她提起裙子,努力朝前走,加快了步伐。
背后那人,她可得离远一点。
小院外,魏锡用手托着脑袋,似乎在想着什么,正一脸疑惑地候在一旁。
李琢圭悄悄走近他,准备从他身后捂住他的眼睛,却不料刚伸出手就被制住了。
魏锡笑话她道:“你这三脚猫的功夫,想要偷袭别人,还太早。”
李琢圭抽回了手,给自己找起了冠冕堂皇的理由:“我没必要偷袭别人,我只要在快被人抓住的时候,跑得快就够了。”
反正保护百姓人生安全的,自有其人。
“可是,”魏锡倒是没在笑话人了,这次他在阐述事实:“你跑得也没有多块。”
李琢圭:“?”
好像无法反驳。
魏锡注意到她的耳朵,脸色一变,关心道:“你的耳朵怎么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李琢圭就又疼起来了。
她捂着耳朵,苦着脸道:“弥弥给我穿了耳眼,还送我了一对很好看的耳坠,可是戴着太疼了,我都把它取下来了,还是很疼。”
她越说越委屈,都快把自己说哭了。
魏锡捧起她的脸,仔细观察着她的耳朵,轻声问:“当真有这么疼?”
他嘴上是不尽信的话,可眼中的不忍不作假,好像疼的不是许琢圭,而是他了。
被他这么看着,李琢圭觉得自己都不是很疼了:“中郎将,你看起来,好像比我要疼。”
魏锡皱起的眉头松了松,笑道:“抱歉,是我太紧张了,我见你好像总是受伤的样子。”
说完拉着她进了屋,转头找起了药膏。
确实是太紧张了,只是穿了个耳眼,连皮外伤都算不上,没必要涂药膏。
何况上次的药都还没用完。
当然这话李琢圭是没有说的,毕竟能进中郎将的屋子,何乐而不为。
话虽如此,再次走进薛璧的屋子了,她眼睛都不敢乱瞟,只敢看着手指发呆。
上次是没心思看,这次是不敢看。
“怎么了?怎么站在这里发呆?”
魏锡已经找到了药膏,把李琢圭按在一张春凳坐下,自己则半跪着,往她的耳朵上起了药。
他靠得那样近,近到李琢圭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她觉得有些痒,忍不住退了退。
魏锡轻声制止:“别乱动。”
伤口传来丝丝凉意,不知是药见效了,还是内心作祟,李琢圭立马感觉不到疼了。
她伸出手,好奇地碰了碰魏锡的耳朵:“中郎将的耳朵还会疼吗?”
更好奇的是,他为何要穿耳眼。
大魏男子并不崇尚穿耳眼,倒是在突骑施汗国,那里的人自称“撒里乌孙”,每个男孩在出生时,父母便会在其左侧耳朵上穿一个耳眼,戴上隼的羽毛,期盼男孩能成长为雄鹰一般的人。
魏锡拉下她的手,眸色暗了下来,眼中的情绪让人看不明白,像是不高兴了。
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李琢圭刚准备揶揄他,就听他道:“这是很早以前就有的,自打我记事,便没有人碰过。”
是错觉么?他似乎是在撒娇?
李琢圭连忙收回了手,为自己的鲁莽道起了歉:“对不起,我,我太冒犯了。”
真想扔掉这只不听话的手,居然敢亵渎清清白白的中郎将,真是罪无可恕!
但也正因为有它,才能看到魏锡露出这样的表情,好像又舍弃不掉,好纠结。
“没关系,”魏锡站起了身,大方地表示了原谅,并道:“不是说要去逛夜市吗?都这个时辰了,再不出发,就逛不完了。”
西市。
往日闭市的点,此时却点起了彩灯,连片地挂在头顶处,令整条街都亮如白昼。
巴陵偶尔也有夜市,只是不如长安的盛大,兜售的物品也没有这边琳琅满目。
李琢圭走在其间,就像是乡人进了繁华的大城,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是糖葫芦!”她只是看到一个平日里也会看到的卖糖葫芦的走贩,也多看了两眼,并斥五文巨资,买了一串白天卖两文钱的冰糖葫芦。
许是昏暗的环境,暖色的灯光,无形中提高了人购物的**,竟逼得平日买块帕子都要货比三家的铁公鸡拔了毛。
魏锡都没忍住问:“你喜欢吃这个?”
李琢圭仔细收好了钱袋,转了转手上的冰糖葫芦,无比真诚地说:“不喜欢,但是感觉在这个场景下,就得拿上这么一串冰糖葫芦才对。”
严重怀疑夜市是个阴谋,借着节日氛围,促进大家盲目消费高价商品,让商贩们丰满钱袋子才是真。
李琢圭又道:“而且,我总觉得,这是中郎将会喜欢吃的。”
说罢,直接将冰糖葫芦送到了魏锡嘴边。
面对如此好意,魏锡就是不喜欢,也会说喜欢的,何况他是真不讨厌这个。
“谢谢。”他接过许琢圭强塞的糖葫芦,轻轻咬了一口,果子其实酸涩无比,但无奈有人乐在其中:“我喜欢。”
李琢圭笑得很满足,转头又往旁边的商铺四处游走张望,怎么拉都拉不住。
夜市里人潮汹涌,男男女女,大多成双结对,魏锡轻轻抓着她的手腕,煞有介事道:“我们靠得近些,别走丢了。”
这么一说,李琢圭也也拉住了他的手腕,两人的手牢牢锁住:“这下丢不了了。”
不远处的店家悬着一个造型别致的兔子花灯,她拉起魏锡,凑过去要买下,却与一对戴着面具的男女狭路相逢,同时碰上了它。
魏锡大概对面的人看着有些眼熟,不确定地喊道:“阿瑛?”
“什么瑛?”对面的少女捏起了嗓子,怪腔怪调的,“被人碰过了,这灯我不要了!”
说着就拉起身边的人要走。
她身侧的男子也极配合,触电一般!嫌弃地收回了手,还甩了甩道:“脏死了,不要了!”
说得像真的一样,李琢圭都要不自信了,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
魏锡取下花灯,拿在手中对着李琢圭的脸比了比,道:“这个花灯很可爱。”
李琢圭仰起脸,正好与花灯的兔脸对应上,但她却倒反天罡道:“嗯,我觉得它很像中郎将!”
她往上抬了抬花灯,又拨转它的方向,笑道:“简直一模一样!”
简直倒反天罡。
魏锡摸着下巴,似乎在联想自己与兔子,或是兔子花灯之间的关系。
就在这时,人潮突然攒动,街道上的男女,开始不约而同地往一个方向涌去。
“时辰到了!”李琢圭面上一喜,眼中难掩欣悦,道:“ 我们也跟上去吧!”
她拉着魏锡,跟着人群随波逐流,忽地在一座拱起的桥面中央站定。
“我听别人说,”她望着魏锡的眼睛,明显意有所指,“在今夜这个时辰走过这段桥的人,都能得织女庇佑,求得一段天赐的好姻缘。”
可以说是极为明显的告白了。
“还有这种传说?”
魏锡明显不信,道:“不过,我倒不信什么天赐的姻缘,那些神仙自己都没能和有缘人终成眷属,哪里会有能力让凡人获得好的姻缘?”
听完他说的这些,李琢圭觉得心里哇凉哇凉的,苦苦笑道:“说的也是……”
其实她根本不在意传说的真假错对,她也只是想借由这个传说,表达自己的心意而已。
只可惜,面前的这个人,好像没有往那边想,只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魏锡继续道:“我从不信上天会安排好人的命运,我只信我自己争取到的。”
言之凿凿,不容置疑。
“嘭——”
烟花升上夜空,在无边的黑幕下,炸开一朵朵彩色的火树银花,明亮的银光一阵又一阵的亮起,照得地上伤心的人都无所遁形。
李琢圭转过脑袋,百无聊赖地看起了这场绚烂的烟花秀。在她的设想中,此刻的她,该是一个多么快乐的小女孩啊,然而……
魏锡伸出两指,拨正她的脸:“圭儿,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烟火放完了,不偏不倚,正好是在他说完最后一个字的间隙,此刻万籁俱寂。
刚刚的环境那样嘈杂,魏锡的话,李琢圭该是听不清的,应是听不清的。
可是她听清楚了,真真切切,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
方才还大胆示爱的人,变成了胆小鬼。
一名玄衣青年站上了一处高台,手上提着个硕大的锣,猛敲了起来:“各位郎君娘子,我知道这有点儿唐突,但是还请诸位互诉完衷肠后,不要留下来你侬我侬,即刻离开西市!”
字字句句,都像是在点某人。
李琢圭看向高台上的青年,低声呢喃了一声:“他是,官府的人?……”
青年还在制造噪音:“快走哈,快走哈,不要在这里要卿卿我我,赶快各回各家!”
与他同行的人不忍直视,一时用手将眼睛捂了起来。
李琢圭回过神来,趁乱牵起魏锡的手,提议道:“中郎将,我们回家去吧!”
魏锡点了点头,拉起她逆着人流,成为了率先离开一片喧嚣的人之一。
到了家门口。
李琢圭缓下步子,对魏锡道:“中郎将,你能不能弯下些腰,我有话对你说。”
魏锡乖乖照做,倾下身子:“你想说什么?”
他的耳朵近在咫尺,耳廓是十分好看的形状,吹一口气就可以俘获。
李琢圭踮起脚,将左手搭在他的肩上,却是声东击西地在他右边颊上亲了一口。
初涉情海的她,只觉心口有一只小鹿在乱撞,眼中盛满欢喜的情愫。
她在魏锡脸上浅尝一口过后,不敢再看他,立马便毫不留恋地转身逃离。
然后很快,就遭受了惩罚。
“砰”得一声,她的脑袋撞在了门上。
好听就是好头。
她疼得哼哼唧唧,回身去看魏锡,魏锡还愣在原地,目光缱绻温柔。
“我没事。”
还没人问她,她便擅自回答。
一个壁水貐,一个房日兔,是天造地设的姻缘(??ω`?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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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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