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周六,上午安澜给辅导机构的老师请了个假,去医院看他爸。
老头看上去很精神,翘着腿在床上玩手机。见儿子来了,高兴的喊他。
安澜父母离婚的早,安□□一个人把他领到这么大,他脾气好,笑呵呵的,父子俩关系一直都很好。他是市四中的语文老师,上有老下有小,基本上没什么存款,安澜在本地师范大学的大四,正好可以实习,但是学校的实习工资实在没有多少,正好看见辅导机构在招人,工资比学校发的多,一个月有一万多。再加上晚上去酒吧做服务生的工资,一个月合计下来也有两万多。但即使这样也依旧紧巴,毕竟在医院里,钱跟水没什么区别,用起来都是哗哗哗,但是水好歹还有个实感,钱却只是银行卡里的一串冰冷数字,看得见摸不着,划一下少一半。
一人一间的vip病房实在承担不起,安澜在自己能力范围选了其次的两人间。
住在安□□旁边的病人李青齐和他差不多年纪,也是癌症,两人很快熟络起来,互相称兄道弟。
安澜从玻璃房里就看见兄弟俩哈哈大笑着,敲敲门进去后问道:“聊什么呢,这么开心啊。”说着,把手里拎的东西放到桌子上。
“没什么,看笑话呢。”
安□□沉迷网络小段子,自己看不够,还要和旁人分享快乐。好在李青齐也是各种无脑小段子的追随者,二人互相分享,快乐加倍。
“哎,儿子,我看南山的杜鹃长廊开始宣传了,我跟你李叔想去看看。”
“杜鹃?”安澜对这些并不了解,而且社交软件针对性较强,安□□能刷的一般都不会推送给他。
“对啊,你看我和你爸天天在这呆着,也没有事做吗。”李青齐也道。
出去玩一天也没什么大不了,安澜心想,答道:“行,回头等花开了我带你们去。”
兄弟俩很高兴,开始盘算要带什么东西。
安澜陪了一上午,帮着俩老头买了饭,自己也凑活了些,就赶去辅导机构上下午的课。
他上午带初升高的数学衔接,下午是二年级小学生的作业辅导和初中数学补习轮换,今天轮到了小学生,好像在管十几只鸭子。
尤其是课间,几屋鸭子都放了出来,几十只鸭子呱呱呱的围着整层楼叫。
头疼。
安澜把头靠在公交车的玻璃上,掏出手机搜那个什么杜鹃长廊。
评论说还有几周才开,他截了个图,怕自己忘了。
他去的很早,在那批上午学生们的随堂测验,底下坐着的小学生在写作业。但每隔一会儿就会有一个学生抱着作业本上来说老师老师这道题怎么做。教一遍也不一定能教会,得说个好几遍。
心累。
想到等会还要去那个gay吧迎接不定时掉落的性/骚/扰,心里念叨生活真难。
等到五点钟,心力交瘁的安老师微笑着和同学说了拜拜,收拾收拾东西去吃些能抚慰自己的东西。
他坐公交去了位于老城区的实验小学,公交只在前面的新华书店有站点,他下了车往回走,到实验小学旁边的巷子里。
巷子里有卖小吃的买奶茶的和各种各样的文玩店,人很多很热闹,炊烟袅袅人生喧嚣,让人感觉到:啊,生活真美好。
巷子中间是一片小吃摊聚集区,安澜钻进去,要了几串麻辣串和一盒土豆年糕。
麻辣串被红油芝麻包裹,上面再撒上一层香菜,土豆年糕卖相不是很好,锯状土豆压在底下,年糕彼此粘连,上面撒上一层黄不拉几的酱汁。
安澜滴溜着两个袋子走到里面,找了个没人的座坐下,打开了袋子拍了张照发到群里,然后近乎虔诚地吃了起来。
身心俱疲的安澜继续用食物治愈自己疲乏的身心。
嗡嗡两声,安澜摁开手机,名称是教师emoji的群聊前有红色的小点。
雕炸天:靠,我也要吃(流口水)
雕炸天:我还没吃上饭
qqqqqq:我也没
雕炸天:妈的,周六下午开经验交流会,有什么可交流的,考的很好吗?一个年级八百多个人就考仨一中的交流个屁的经验啊!
qqqqqq:(命苦)
qqqqq:我在批卷子。我好怕批错,一张卷子改完还要检查好几遍(哭)
安澜:
这俩都是安澜的舍友,但是外省考过来的,大四实习都回了老家。
安澜吃饱喝足,把垃圾收拾收拾扔到垃圾桶里,溜达着去了夜色。
客人还不是很多,他走到员工室门口,听见jacky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你快看它多可爱!”推开门,就见Jacky坐在中间的椅子上跟什么人视频,摄像头往怀里照,听见门响往外看,见是安澜,把怀里那一坨东西抱起来,道:“安澜!快看我捡了个什么!”
一只橘色的小奶猫。因为很小,脸还是尖的,被抱起来后扯着尖嗓子细细的叫。
“可爱吧?小吃街旁边公园里捡的,我就说怎么听见有东西在叫。”jacky道,然后转头对着手机开口。“好啦不跟你说了,记得给它弄窝!”
安澜伸手碰了碰小猫,问道“你要养啊?”
“嗯哼,”jacky道,把猫举起来看,“太可爱了!”
“确实。”安澜赞同道。
jacky起身换衣服,安澜也站起身,门被敲了两下后被打开,林嘉平探进脑袋:“安澜来了吗?”
“嗯,来了!”安澜连忙应道。
“你过来一下。”
“好的。”
跟着林嘉平往包厢走的时候安澜不停的回想自己这几天干了什么。
除了昨天迟到半个小时之外,他一直爱岗敬业勤劳友善,应该不至于因为一次迟到就批评教育扣工资吧?难不成……是要给他加工资?
胡思乱想着到了包厢,安澜关上了门,屋里只剩他们两个,林嘉平打量了他一瞬,道:“也没什么,就是问你点儿事。”
“什么?”
“是这样,”林嘉平看着他,“你应该挺缺钱的吧?”
那天是新找的调酒师培训,林嘉平去看,一眼就看见了安澜。长的好身材也好,只做调酒师真是可惜了。他觉得安澜不像弯的,觉得对方可能会拒绝做服务生的建议,毕竟没有哪个直男喜欢被男人不时摸两下,于是给对方多加了些工资。
没想到安澜同意的干脆,他也就觉得可能是想错了。但后来路过员工室时听见安澜和jacky谈话时才确定对方真的是直男。直男,每天要被摸,想想都痛苦。他一直以为安澜会辞职,还要来上班,那只能是为了钱了。
“是,挺缺的。”安澜心想,该不会真的是要给我加工资吧?
“唔,”林嘉平心想,那就好办多了。“是这样,我有个朋友觉得你不错,问你愿不愿意跟他?一个月五万。当然,不够可以再加。”
“嗯?”听到那个数,安澜有些不太确定,很想立马答应,但是不得不问了一句——“怎么跟?”
不怪他多想,在夜色上班那么多天,听过不少男人暧昧不明的问搭讪对象:“愿不愿意跟我……”
“包/你。”林嘉平直白的说。
“这怎么可能!”安澜颇有些愤怒,“我是直的!我怎么能去,去……”
“被包/养”让安澜觉得难以启齿。
他是真的需要钱,但坚决做不到用肉/体来挣。
“真不愿意?”林嘉平道,“你可以报数的。”
“不了。”安澜简直咬牙切齿。
“好吧。”林嘉平没有强迫人的习惯,道:“没事了,你下去吧。”然后捞起手机给蒋宴山发信息,让他换人。
安澜道了声嗯,转头出去了。安澜有些被羞辱的愤怒,兀自在员工房里平息了一会儿消气。jacky给他发了好几条信息,问老板找他干什么。
安澜自然不会说是问他愿不愿意被包/养,回道:没什么,昨天来迟了,让我以后别这样了。
后来谁也没再提这个事,直到周四上午,安澜接到主治医生电话,让他赶紧去,安□□病情有变,是否要送到重症监护室。
安澜脑袋嗡的一下,连忙答应,赶忙换了衣服鞋子跑出门摁电梯,在手机上叫了出租。
安□□的主治医生是一个胖胖的中年人,说患者病情突然恶化,要换治疗方案。
安澜去付了款,看着余额里可怜巴巴的十位数,有些迷茫。他又回去看安□□,看着他插着鼻管闭着眼躺在病床上,旁边大大小小的机子上各种各样的数据。
晚上,他去夜色上班时找到林嘉平,深吸几口气才开口,道:“林总,那个,上次您说那个事,我又重想了一下,我愿意过去。”
林嘉平没想到事情还有转机,颇有些吃惊的看着他。但也没问什么,道:“行,我给你联系。”
安澜犹豫了几秒才下定决心开口道:“您上次说可以加钱,是真的吗?”
是真的最好,不是真的他也只能凑活着干,但五万只有五万的待遇,别想他主动。
林嘉平道:“当然是真的,你想要多少?”
安澜犹豫着开口,也不知道自己的定价算不算高:“八万?”
林嘉平给蒋宴山发微信,得到确切答案后道:“他说行。”
安澜如释重负,但又立马后悔自己没有多说一些。他初次涉足包/养业务,对自己即将负责的业务内容并不熟悉,酝酿着开口问自己需要做什么,用不用加金主微信。
还没等他酝酿好问出口,林嘉平先开口了,道:“那你明天先去医院体检,拿到体检报告我安排你俩见面。”
“体检?”
“嗯,有报告单总归放心一点嘛。”
安澜母胎单身二十四年,终于拉下脸越过心理防线同意被包养不说,竟然要用一纸报告单来证明自己干不干净。
艹,安澜在心里骂道,我还没担心你有没有病呢,你他妈倒先担心起来了!
他面色僵硬的点点头,看上去倒像他是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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