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烛火摇曳。
卧房内,万俟微水正坐在床沿为巫允献换药,她轻轻揭开纱布,露出狰狞的伤口。
巫允献靠在软枕上,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笃定与崇拜:“水水,你肯定能在小考中夺得第一的。”
万俟微水手中动作未停,语气不容置疑:“在所有结果未出之前,不可妄下定论。”
话落,她下了床,在梳妆盒里取出一只瓷罐。
巫允献见到瓷罐,不由瞪大了眼睛:“这不是前几日师尊给你的甘露润创膏吗?”
当初万俟微水要独自一人去悲和山历练,出发之前,铃岚师尊怕她死在那儿,就给了好多灵丹妙药,其中就有着愈合外伤的甘露润创膏。
只要抹上一点这个甘露润创膏,不论多大的伤口,半个时辰之内都可以愈合。
“对啊。”万俟微水答得轻描淡写,她用小木片蘸了些许药膏,小心地涂抹在巫允献的伤口上。
药膏沁凉,巫允献却觉得被触碰到的地方微微发烫。
她直起身,顾不得扯动伤口,直勾勾地盯着万俟微水,语气充满期待:“这药如此珍贵……你怎么给我用了?”
万俟微水并未抬头,只是专注上药,她随口道:“反正放着也是落灰。”
巫允献抿了抿唇,低下头去,左手不满地揪着被子。
万俟微水看到了巫允献的小动作,她抬眸瞥了巫允献一眼,看见她低垂的脑袋,一副不开心的模样,手中动作微微一顿。
她叹了口气,声音柔和了几分:“好了,这药膏除了你,我没给谁用过。”
闻言,巫允献这才抬起头,身子前倾,歪着脑袋靠近万俟微水,笑着说:“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虽然这不是巫允献最想听的那句话,但她还是感觉心里甜滋滋的。
巫允献悄悄扬起嘴角,任由万俟微水继续为她包扎。
转眼就到了小考当天,巫允献并不紧张,她在思考自己怎么样才能夺得第二。
小考分三部分,第一部分是检验学习知识。
每名弟子需要在纸上默写出三百字的心法口诀。
这对巫允献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最终完整写出的弟子只有十六人。
第二部分是防御术的考核。
只有拥有自保的能力,才能讨论生死输赢。
这一关,便是要躲过或扛过铃岚师尊的三次攻击。
铃岚师尊站在高台上,她神色冷淡,视线扫过台下的每一位弟子。
巫允献在台下看得触目惊心,不少弟子被震退高台、或被摔倒在地。
轮到巫允献上场时,她抬眼一看,却看见铃岚师尊原本凌厉的目光似乎柔和了些许。
巫允献微微一怔,心下不明所以。
铃岚师尊起势出招,衣袖迎风而动,气势依旧骇人。
可巫允献却觉得那道攻势并没有肉眼看着那么厉害,她侧身一避,竟轻松躲过第一招。
紧接着,第二招,第三招接连袭来,巫允献都顺利躲过。
站在台下的万俟微水看出了些端倪。
铃岚师尊的招式看似吓人,但她能清晰感知到灵力波动的强弱。
对旁人,铃岚师尊出手毫不留情。
对巫允献,那道灵力却轻飘飘的,宛如春风拂过。
真奇怪。
第三轮是擂台切磋,因为剩下的弟子有七个人,需抽签选出一人轮空。
这种好事落到了巫允献身上,连她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会那么幸运。
第一场比试结束,加上巫允献,仅剩四人。
好巧不巧,她接下来的“对手”,竟是前两日刚向万俟微水请教的宜师妹。
巫允献顿时感觉压力上来了。
她手持木剑,上台前深深看了万俟微水一眼。
随着铃岚师尊摇铃,比试开始。
高台上,两人躬身作揖。
宜师妹率先出招,身形一晃,她手中的木剑直刺巫允献面门。
巫允献不慌不忙,神色从容,她横剑格挡。
两柄木剑相碰,发出沉闷的响声。
宜师妹一击不中,立刻变招,剑尖下划,攻向巫允献腰部。
巫允献后撤半步,剑身下压,再次稳稳挡住。
两人你来我往,转眼已经过了十几招。
万俟微水在台下看得紧张,她屏息凝神,垂在身侧的手偷偷掐了个诀。
台上的巫允献专心致志地出招,突然,她感受到一丝异样。
巫允献心中一紧,发现自己手腕竟不由自主地翻转,还未回神,木剑不偏不倚,击中了宜师妹的手。
宜师妹轻呼一声,木剑应声落地。
“铛———”
清脆的摇铃声响起,比试结束。
巫允献回过神来,下意识看向台下的万俟微水。
万俟微水迎上她的目光,朝她露出了一抹微笑。
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铃岚师尊也悄悄收回了手。
小考前两名就此决出,分别是万俟微水和巫允献。
当晚,巫允献躺在床榻上辗转难眠,她索性下床,随手披了件外衣出门,往万俟微水卧房的方向走去。
万俟微水的房中仍亮着一盏昏黄的灯,她并未入睡,而是坐在矮茶几前。
炉上茶水正沸,氤氲的白汽袅袅升起,模糊了她清冷的脸庞。
巫允献小心翼翼地推开万俟微水的卧房门,这次她的力道拿捏得极准,门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她轻手轻脚地合上门,一转身,便撞进了一双含笑的眼眸里。
那目光清澈如水,没有任何诧异,仿佛知道她会来。
昏黄的烛光下,万俟微水穿着白色寝衣,肩上披着一件淡青色的薄纱长衫,墨黑的长发如瀑般垂在身后。
巫允献脸上顿时有些发热,她抿嘴笑了笑,快步走过去,亲昵地紧挨着万俟微水坐下。
她将整个身子靠了过去,双手抱住万俟微水的胳膊,仰起脸,语气充满期待地问道:“水水,你是在等我吗?”
万俟微水声音温和,毫不掩饰道:“对,我在等你。”
“一想到三天后就能和你一起下山,我就兴奋得睡不着觉。”巫允献欣喜万分,语气里是按捺不住的雀跃。
“今日的小考,你有什么想法吗?”万俟微水执壶为巫允献倒茶,顺便将话题引向别处。
“没有…………”巫允献拖长了尾音,随即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语气变得疑惑起来,“不过,在和宜师姐比试的时候,我感觉……好像有人控制了我的手。”
她猛地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向万俟微水,问:“是你吗,水水?”
万俟微水默不作声,只是抿了口茶。
她对白日里铃岚师尊“放水”之事耿耿于怀。
更让她想不通的是,铃岚师尊为什么独独对巫允献“放水”?
是别有目的?还是另有隐情?
从巫允献的反应来看,她似乎对此一无所知。
“是你吗?是你吗?”
巫允献还在追问道,她摇晃着万俟微水的胳膊。
万俟微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不想下山吗?”
巫允献直视万俟微水,神色认真,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我想和你一起下山。”
万俟微水闻言,愣了一下,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所以你为什么这么做?”
巫允献不依不饶,她一定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万俟微水垂下眼眸,掩盖住眼中复杂的情绪,轻声回了三个字。
“我也是。”
万俟微水心里清楚这么做是错的,这么做对旁人不公平。
可是,那份想让巫允献赢的私心终究是压过了她的理智。
空气仿佛因万俟微水的话而变得粘稠。
听到万俟微水这么说,巫允献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猛地一跳,像是要跳出胸腔。
巫允献并没有开口,只是无声地伸出手,双臂紧紧环住万俟微水的腰身,将发烫的脸颊埋进她微凉的肩颈。
万俟微水没有动,她任由巫允献靠近,那炙热的呼吸拂过她的皮肤。
脖颈处传来一阵湿热,她不由自主地滚了滚喉结,顿时觉得口干舌燥。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端起桌上那杯早已凉透的茶,仰头一饮而尽。
原本分明的体温悄然交融,两人身体贴近得没有一丝缝隙。
她们贴得很紧,紧到能感觉到衣料下对方身体的轮廓,能感觉到彼此逐渐同频的心跳。
两人默契地不再言语。
接下来的三天里,巫允献在欢天喜地地收拾行李。
铃岚师尊特意送给她了一个乾坤袋,她兴高采烈地将所有觉得用得上的东西往里塞,仿佛要把整个家当都带下山。
三日之后,宗门山下。
晨雾未散,凉意侵衣。
巫允献和万俟微水并肩而立。
铃岚师尊站在她们面前,目光平淡,语气却十分严肃:“今日你们二人下山历练,人间纷扰,红尘万丈,需谨守道心,切记不可妄动私念,更不可在人间留情。”
“是。”二人齐声应道。
铃岚师尊站在原地,直到那两道背影彻底消失在山道尽头,她转身离去。
片刻后,铃岚师尊来到了宗主殿外,她站在紧闭的门外,拱手作揖。
“宗主,她们二人下山了。”
殿中,一位容貌姣好的女子坐在书桌前,桌上放着两个写着锦盒,锦盒上分别写着阿允和余微水的名字。
女子一身淡粉长衫,她淡淡开口:“找机会,杀了阿允。”
“是。”铃岚师尊垂首领命,面色依旧平静如水,唯有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挣扎。
铃岚师尊走后,女子将桌上的锦盒打开,露出一块泛着红光的玉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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