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忆枫从抽屉里翻出把小巧的水果刀，刀刃磨得锃亮，却特意选了圆头的。他把洗好的番茄放在案板上，指尖按住番茄蒂，刀刃轻轻划下，红色的果肉分开时，还带着点汁水的清甜。
“切菜要稳，手指蜷起来，像这样。”他示范着，指节微微泛白，“别用太大力，不然容易滑刀。”
许暻凑过去看，阳光落在案板上，把江忆枫的影子拉得很长，正好罩住她的手。她小心翼翼地接过刀，刀柄有点滑，她攥了攥，才学着他的样子按住番茄。
“对，手指别伸那么直。”江忆枫的声音就在耳边，他微微弯腰，指尖轻轻碰了碰她蜷起来的指节，“再弯一点，不然会切到。”
温热的触感从指节传来，许暻的手突然抖了一下，刀刃在番茄上划歪了，差点碰到指尖。
江忆枫赶紧按住她的手腕，“别急，慢慢来。”
许暻的脸颊发烫，低头盯着番茄，不敢看他：“知道了。”
她深吸一口气，重新调整姿势。这次刀刃稳了些，虽然切出来的番茄块有大有小，歪歪扭扭的，却没伤到手。
“不错，”江忆枫笑了，伸手拿起一块番茄递到她嘴边。
许暻下意识张嘴，番茄的清甜在舌尖散开，带着点生涩的口感，很好吃。她嚼着番茄，突然发现江忆枫还保持着递东西的姿势，指尖离她的嘴唇很近，阳光落在他的指尖，泛着淡淡的光。
“看什么？”江忆枫挑眉，收回手，自己也捏了块番茄放进嘴里。
“没什么。”许暻移开视线，假装研究案板上的番茄块，“接下来做什么？”
“炒番茄炒蛋，最简单的菜。”江忆枫从冰箱里拿出两个鸡蛋，磕在碗里，筷子搅得“哒哒”响，蛋黄和蛋清混在一起，泛着金黄的光，“你先看着，我炒一遍，你再试试。”
锅里的油热了，他把蛋液倒进去，“滋啦”一声，金黄的蛋液瞬间鼓起，香气立刻飘了出来。许暻凑到灶台边。
原来炒鸡蛋这么简单？她之前总觉得会溅油，从来不敢碰。
江忆枫把炒好的鸡蛋盛出来，又把番茄倒进去，加点糖和盐，翻炒几下，再把鸡蛋倒回去拌匀。红色的番茄裹着金黄的鸡蛋，热气腾腾的。
“好了，尝尝？”他盛了一勺递到她嘴边。
许暻张嘴，番茄的酸甜和鸡蛋的香混在一起，温度刚刚好，一点都不烫嘴，“比外卖还好吃多了。”
江忆枫得意地挑眉，“你学不学？”
“学。”许暻立刻点头，撸起袖子就想上。
江忆枫却按住她的手：“先洗手，刚才切番茄沾了汁。”
许暻哦了一声，跑去洗手。回来时，江忆枫已经把锅刷干净了，重新倒了油，等着她来。
“别怕油溅，”他站在她身后，手轻轻扶着她的腰，帮她调整姿势，“油热了就倒蛋液，动作快点。”
许暻手抖着把蛋液倒进去，“滋啦”的声响吓得她差点扔了锅铲，还好江忆枫扶着她的手，帮她翻炒了两下。
“你看，没事吧。”他的声音就在耳边，带着点笑意。
“嗯。”许暻眼睛盯着锅里的鸡蛋。
第一次炒的鸡蛋有点糊，边缘焦黑了一块，番茄也炒得太烂，汤汁都快熬干了。许暻看着碗里卖相糟糕的菜：“好难吃的样子。”
“不难吃，”江忆枫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皱了皱眉，又很快舒展开，“就是盐放多了点，下次少放就行。”
许暻不信，自己尝了一口，咸得她直吐舌头：“这么咸你还说不难吃。”
江忆枫笑着递过一杯水：“第一次做成这样不错了，我第一次炒鸡蛋，把锅都烧黑了。”
“还有这事？”
“真的，”他点头，“我妈当时拍了照，说要留着当纪念。”
许暻忍不住笑了，心里的泄气消散了不少。她看着碗里的菜，突然觉得，就算咸，也是自己做的，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两人正笑着，许暻的手机突然响了。她掏出来一看，是徐钦的微信：“上次说的那部电影，要不要一起去看？”
许暻的笑容僵住了，指尖悬在屏幕上，不知道该怎么回。
江忆枫凑过来瞥了一眼，嘴角的笑意淡了些：“怎么了。”
“是徐钦，没什么大事。”许暻含糊道，手指飞快地敲了“不了，最近没空”，赶紧把手机塞回兜里。
空气里静了两秒，江忆枫没再追问，只是拿起筷子，又尝了一口她炒的菜：“其实再加点水，煮成番茄蛋汤也行，就不咸了。”
“真的？”许暻立刻凑过去，忘了刚才的尴尬。
“嗯，”江忆枫点头，往锅里加了点水，“你看，这样煮一会儿，汤汁稀释了，就正好。”
许暻看着锅里咕嘟咕嘟冒泡的汤，突然觉得，有个人在旁边教自己做饭，好像也挺不错的。
下午四点多，许暻抱着剩下的半盘番茄蛋汤回家，刚进门就收到许珩的微信：“学会做饭了吗？别饿死了。”
“分分钟学会，炒了番茄炒蛋，就是有点咸。”她回，顺便拍了张照片发过去。
许珩秒回：“可以，比我强。”
许暻翻了个白眼：“你好意思说。”
“对了，”许珩又发，“我给你订了点零食应该到驿站了，你记得拿。”
许暻她心里暖了暖，回了句“知道了，谢谢哥”。
接下来的几天，许暻每天都去江忆枫家学做饭。从简单的炒青菜、煮面条，到稍微复杂的可乐鸡翅、番茄牛腩，虽然偶尔还是会把菜炒糊、把盐放多，但进步越来越大。大橘也越来越黏她，每次她一进门，就会蹭到她脚边，喵喵叫着要抱抱。
这天，许暻正盯着锅里的汤汁，突然听到江忆枫说：“下周要开学了吧。”
“嗯，还有一周。”许暻点头，心里有点紧张，要去新学校，认识新同学，还要学陌生的专业，想想就有点慌。
“别紧张，”江忆枫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C大的金融系虽然严，但老师都挺温和的，有不懂的可以问我。”
“真的吗？”许暻抬头看他。
“真的，”他笑了，“我还可以带你逛校园，告诉你哪个食堂的饭好吃，哪个图书馆的位置最安静。”
“好。”
开学前三天，江忆枫真的带她去了C大。校园很大，绿树成荫，石板路上有穿着校服的学生，抱着书本匆匆走过。江忆枫牵着大橘——他特意把猫带来，说“让它也认认路”，其实是怕许暻紧张，有猫在能放松些。
“前面是教学楼，”江忆枫指着不远处的红色建筑，“金融系的课大多在三楼，教室很大，靠窗的位置能看到操场。”
许暻跟着他走，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心里的紧张慢慢消散了。大橘在两人之间钻来钻去，尾巴摇得像个小旗子，偶尔停下来，对着路过的学生喵喵叫，惹得人家笑着摸它的脑袋。
“那边是食堂，”江忆枫又指了指西边，“一楼的早餐好吃；二楼的麻辣烫不错，就是人多；三楼是小炒，有点贵，但味道好。”
“那我们中午去吃小炒吧？”许暻提议。
“好啊。”江忆枫点头。
两人逛到图书馆，江忆枫带她去了三楼的靠窗位置：“这里人少，光线好，适合看书。我平时没课的时候，就来这里自习。”
许暻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的梧桐树，阳光透过树叶洒进来，落在书页上，泛着淡淡的光。她突然觉得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中午在食堂三楼吃小炒，许暻点了个鱼香肉丝。菜上来的时候，许暻尝了一口：“比我做的好吃多了。”
“你才学几天，”江忆枫笑了，给她夹了块鸡肉，“等你学久了，肯定比这好吃。”
许暻的脸颊有点烫，低头扒着饭，没说话。大橘蹲在旁边的椅子上，盯着她碗里的肉丝，喵喵叫着要凑过来，被江忆枫敲了敲脑袋：“不许吃，这是辣的。”
吃完饭，两人牵着猫在校园里散步。夕阳西下，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大橘在中间晃悠，像个小小的逗号。
“对了，”江忆枫突然停下，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递给她，“给你的。”
许暻接过来一看，是个小小的钥匙扣，上面挂着个猫咪形状的吊坠，和大橘很像。
“这是……”
“上次去文具店看到的，觉得你会喜欢。开学了，挂在钥匙上，不容易丢。”
许暻捏着钥匙扣，心里暖暖的。她抬头看江忆枫，夕阳落在他脸上，把他的眼睛染成了暖黄色，眼角的泪痣在光里显得格外温柔。
“谢谢。”她小声说。
“不客气。”江忆枫笑了，揉了揉她的头发，“开学见。”
“嗯，开学见。”
回家的路上，许暻捏着那个猫咪钥匙扣，心里像揣了块糖，甜丝丝的。她看着手机里和江忆枫的聊天记录，突然觉得，这个夏天好像格外短，却又格外难忘。
距离开学还有三天，许暻开始收拾行李。她把江忆枫教她做的菜谱记在本子上，放进书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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