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被无形的手抻长，每一秒都伴随着心跳的沉重鼓点。疗养中心看似宁静的走廊下，危机如同蓄势待发的毒蛇，嘶嘶地吐着信子。
祁夏推着清洁车，不疾不徐地向着西南角的后勤区行进。帽檐下的目光锐利如鹰，飞速扫视着周围环境，确认每一个监控探头的位置和守卫的巡逻间隙。【影子】的传感器功率被悄然提升，能量储备如同沙漏般稳定下降，但他顾不了那么多了。
【能量剩余：28%】
【预计高强度战斗续航：6分15秒】
足够了。只需要制造混乱，打开通道，撤离。
他经过一个消防栓箱，手臂看似无意地蹭过箱体侧面。一个微小的、磁吸式的信号中继器被悄无声息地留在那里。这是锈锤准备的后手，能短暂增强并混淆一定区域内的无线信号，为他们的突围争取更多时间。
另一边，307病房内。
陆凛站在窗边，背影挺拔却透着伤后的僵硬。他看似望着窗外的花园，实则全身感官都提升到了极致，捕捉着门外走廊最细微的动静。陈裴离开时那仓皇的脚步，以及之后隐约传来的、更加频繁且刻意放轻的脚步声，都预示着风暴的临近。
他贴在颈侧的金属贴片传来极其细微的震动，频率代表——【已就位】。
祁夏准备好了。
陆凛缓缓吸了一口气，压下伤口传来的阵阵抽痛，眼神彻底冰封。他像一柄缓缓出鞘的利刃，收敛了所有气息，只待那一刻的爆发。
后勤区，垃圾集中处理站附近。这里人员相对稀少，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和垃圾**混合的酸味。巨大的金属垃圾箱并排摆放，旁边是一个通往地下处理层的、直径约一米的垂直通道口，平时用厚重的金属盖板锁闭。
祁夏将清洁车停在通道口附近，假装整理车上的物品。目光快速确认：盖板的电子锁是老旧型号，锈锤提供的万能解码器应该能在十秒内破解。
就是这里了。
他手指微动，清洁车底层，那两个伪装成清洁剂的罐子被激活了内部计时器。
【5… 4…】
他通过骨传导发出最后的确认信号：“三秒后，引爆。”
【3…】
病房内，陆凛猛地转身！
【2…】
祁夏的手指按上了万能解码器，对准电子锁！
【1！】
轰！轰！
两声沉闷的爆响并非来自后勤区，而是来自疗养中心东西两侧走廊的尽头！紧接着，浓密的、灰白色的、带着刺鼻化学气味的烟雾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从爆点汹涌而出，迅速弥漫开来，吞噬了走廊、护士站、以及一切！
呜——呜——呜——
刺耳的火警警报被瞬间触发，响彻整个建筑！
几乎在同一时间！
滋啦——！
一阵无形的、强度极高的电磁脉冲以爆点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走廊的灯光疯狂闪烁了几下，骤然熄灭！备用应急灯延迟了几秒才亮起，发出幽暗的红光！所有的电子门锁发出噼啪的故障声，暂时失效！监控屏幕瞬间雪花一片！
混乱！极致的混乱！
“怎么回事？！”
“着火了吗？！”
“咳咳……烟雾好大！”
“门打不开了！”
“警戒！一级警戒！”这是安保人员声嘶力竭的吼声，却被淹没在警报和人群的惊叫中。
就是现在！
后勤区，祁夏手中的解码器绿灯亮起！
咔哒！
厚重的垃圾通道盖板应声弹开！一股更加浓烈污浊的气味扑面而来！
与此同时，307病房那暂时失效的电子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内部猛地撞开！陆凛的身影如同猎豹般冲出！他的动作因为伤势而略显迟滞，但那股一往无前的决绝气势却丝毫未减！他根本不理会被烟雾和混乱吞噬的走廊，径直朝着与祁夏约定的西南角冲去！
一名恰好巡逻到附近的安保人员试图阻拦，刚举起手中的电击棍，就被陆凛一记精准狠辣的右手手刀劈在颈侧，一声不吭地软倒下去！
陆凛甚至没有多看一眼，脚步未停！
“这边！”祁夏的声音在浓雾和警报声中传来，如同清晰的航标！
两人在弥漫的灰白烟雾和闪烁的红色应急灯光中汇合，没有多余的语言，同时扑向那个洞开的、散发着恶臭的垃圾通道口！
“下！”祁夏简短下令，率先抓住通道内侧冰冷油腻的扶梯，向下滑去！
陆凛紧随其后！
就在陆凛的身影即将没入通道的瞬间——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不同于警报的尖锐，带着致命的穿透力！
一颗子弹擦着陆凛的后背，狠狠打在通道口的金属边缘，溅起一溜火星！
有狙击手？！不！是配备了实弹的、经验丰富的清理人员！他们反应太快了！而且似乎不受烟雾和EMP的完全影响！
更多的脚步声朝着通道口奔来！密集而训练有素！
“快！”祁夏在下方低吼！
陆凛猛地向下滑落！
咻！咻！咻！
又是几声枪响！子弹追着他们的身影射入黑暗的通道，打在扶梯和井壁上，发出令人牙酸的碰撞声！
祁夏猛地抬头，手臂上的【影子】臂甲瞬间弹出最后两枚【蜂群】干扰无人机，向上发射！
砰砰砰！
无人机在通道口上方爆开，再次释放出强光和噪音，暂时阻挡了追兵的视线和射击角度！
“走！”祁夏拉住落地后一个踉跄的陆凛，向着通道另一端——通往地下处理厂房的出口——狂奔！
身后上方传来气急败坏的叫骂声和试图攀爬扶梯的声音！
地下处理厂房更加黑暗，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气味。巨大的压缩机轰鸣着，传送带上堆积着医疗废弃物和生活垃圾。
【能量剩余：19%】
【警告：多处传感器报错，EMP影响持续。】
“影子”的性能在下降。
“这边！”祁夏根据之前记下的结构图，拉着陆凛冲向厂房侧面一个较小的、用于运输废弃床单织物的小型货梯！
货梯需要钥匙启动！
祁夏毫不犹豫，振动粒子刃弹出，直接刺入控制板缝隙，暴力破坏线路！
火花四溅！
货梯猛地震动了一下，然后嘎吱嘎吱地开始上升！锈锤提供的结构图显示，这个货梯能通往地面层的一个相对偏僻的装卸平台！
追兵的脚步声已经涌入地下厂房！手电光柱在巨大的机器和设备间扫射！
货梯缓慢上升，如同老牛拉车。
“掩护我！”陆凛忽然低吼一声，猛地挣脱祁夏的手，转身靠在货梯门边，右手不知何时已经捡起了地上的一根沉重的金属管！他虽然左臂受伤，但右手的力量和精准度依旧可怕！
祁夏瞬间明白他的意图！他立刻将“影子”剩余的能量大部分集中到臂甲的防御模式上，挡在陆凛身前！
咻！砰！
子弹打在臂甲上，爆起一团团能量抵消的火花！巨大的冲击力震得祁夏手臂发麻！
陆凛则看准机会，如同投掷标枪般，将手中的金属管猛地掷出！
呜——！
金属管带着凄厉的风声，精准地砸中了远处一台正在运行的巨大垃圾压缩机的控制阀！
轰隆隆——！！！
压缩机发出巨大的、不正常的轰鸣，紧接着是金属扭曲断裂的刺耳声响！整个厂房仿佛都震动了一下！那台失控的压缩机猛地将压缩舱内的垃圾如同炮弹般喷吐了出来，瞬间形成了巨大的、混杂着污物的障碍区，暂时阻挡了追兵的路线和视线！
趁此机会！
货梯终于吭哧着到达了地面层！
门刚一打开，两人就冲了出去！
外面是一个小型的水泥平台，堆放着一些空的货箱。远处，疗养中心的主建筑依旧笼罩在烟雾和警报声中。
但他们的行踪已经彻底暴露！
更多的安保人员和那些穿着黑色作战服、配备实弹的“清理人员”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远处甚至响起了车辆引擎的咆哮声！
彻底被包围了！
祁夏的目镜疯狂报警，能量即将枯竭。陆凛脸色苍白如纸，呼吸急促，显然刚才的爆发牵动了伤口，血渍再次从肩胛处的绷带渗出。
绝境。似乎比旧港区更加令人绝望。
就在两人背靠背，准备进行最后困兽之斗的时刻——
一阵极其突兀的、悠扬的钢琴声，忽然从不远处疗养中心主楼的某个窗口飘了出来。
弹奏的是一首……极其古老、舒缓、甚至带着几分忧伤的曲子。在这枪械上膛、引擎咆哮、警报嘶鸣的混乱背景下，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如此诡异。
那琴声似乎拥有某种奇异的魔力，让所有围拢过来的追兵动作都出现了极其短暂的迟疑，连那些黑衣清理人员的枪口都微微下垂了一丝。
仿佛这琴声，触动了某种深植于他们程序或记忆深处的……东西？
陆凛猛地抬起头，循着琴声望去！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陈裴办公室的方向！
下一秒，疗养中心的广播系统里，突然响起了陈裴那依旧温和、此刻却带着一丝难以形容的疲惫和决绝的声音，盖过了警报声：
“各单位注意！各单位注意！B区发现不明气体泄漏！疑似危险生化物质！启动最高等级隔离协议！重复！启动最高等级隔离协议！所有人员立即撤离至安全区域！立即撤离！”
他的声音通过广播传出，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而那些围拢过来的安保人员和清理人员，在听到“最高等级隔离协议”和“危险生化物质”的瞬间，脸色骤变！训练有素立刻压过了抓捕命令！没有人愿意沾染上未知的生化危险！
“撤退！快撤退！”
“封锁B区！快！”
包围圈瞬间瓦解！所有人如同潮水般向后退去，争先恐后地远离主建筑，脸上带着真实的恐惧！
就连那些黑衣清理人员，也在犹豫了一下后，咬牙选择了后撤！他们的装备或许能防弹，但对未知的生化威胁，同样心存忌惮！
转眼之间，刚刚还水泄不通的包围圈，竟然变得空空荡荡！只剩下远处惊疑不定的观望和更加混乱的疏散场面！
钢琴声，还在继续。那首忧伤的曲子，如同挽歌，又像是……送别。
祁夏和陆凛站在原地，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变化。
陈裴……他在帮他们？用这种自毁式的方式？为什么？就因为那句关于“栀子花”的问话？
那朵花……究竟代表着什么？
没有时间深思了！
“走！”陆凛猛地反应过来，拉住祁夏，冲向平台边缘！那里停着一辆似乎是用来运输医疗废物的、没有上锁的电动三轮车！
两人跳上车，祁夏粗暴地扯出电线打火，电动车发出嗡鸣，歪歪扭扭地冲下平台，沿着一条小路，向着疗养中心外围的栅栏冲去！
身后，是依旧响彻的警报、弥漫的烟雾、以及那越来越远的、忧伤而决绝的钢琴声。
栀子花谢了。
但有些人，似乎从未忘记它的香气。
电动三轮车撞开一处早已被锈锤暗中破坏的栅栏锁扣，冲出了疗养中心的范围，汇入了外面街道的车流之中。
暂时……安全了。
但新的谜团，却如同更大的阴影，笼罩而下。
陈裴……他到底是谁？是棋子，是囚徒，还是……另一个意义上的“守夜人”？
那朵枯萎的栀子花，又连接着怎样一段被掩埋的过往？
祁夏透过后视镜，看着后座上因脱力和失血而再次陷入半昏迷状态的陆凛，又看向后视镜里那座逐渐远去的、被烟雾笼罩的洁白建筑。
答案，似乎依旧藏在更深、更危险的迷雾之后。我们
并不是很想码字蔼[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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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烟幕突围与栀子旧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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