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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魑魅

翻过最后一座山峰后越往下走,便看见越多的灾民聚集,众人的脸色随之愈发沉重。

谢观澜当即决定在山麓一处开阔平地安营支篷,施粥予灾民。随后留下一批人马驻守,其余人等继续深入泸州灾区,沿途分批赈济。

飞燕成群,山脉高耸绵延,正是它为屏障替渝州挡住了滔滔洪水。站在山麓处往下看去,眼前的泸州仍是一片淼淼水泽。

虽然决口已堵,可连日大雨,河水泛滥且多有河道阻塞,是以洪水始终无法消退。

方苟无可奈何道:“泸州军都在干些什么啊。”

魏琛在车上动弹不得,却按耐不住让甘蒙背他出去看一看。甘蒙开始不愿,最后还是拗不过他,背着他走到山崖边。

一看这千里泽国,魏琛不禁红了眼眶,再环顾四周——黄泥掩残肢,树梢挂流尸,饿殍横遍野。活着的灾民在这样的境地下风餐露宿,个个面如菜色,形如枯槁,仿若游荡在世间的行尸走肉。

人间炼狱亦不过如此。

魏琛浑身发颤,身如薄纸,只要风一吹,便要魂飞魄散。

他悔恨不已地咬牙道:“如果,如果我能护得住那批粮食……”

至少这人间还能少几缕幽魂。

方苟站在不远处,长叹一声。

下了飞燕山之后便进入泸州地界,地势平缓了许多。泸州不似渝州那般崇山峻岭,却也不乏丘陵山坡。

赈灾队伍不必再担忧夜行那崎岖山路有危险,便开始日夜兼程,沿途分批派出士兵和役夫去往灾民密集处赈粮。

马车内,方苟又在给谢观澜念书,这次念了本正经书,乃是颇能催人入梦的《道德经》。

方苟喋喋不休地念着,没把谢观澜念出困意,反倒是把怀里的方枝儿又送进了梦乡。

歇口气的间隙,方苟忍不住捏了把方枝儿的脸蛋:“这么睡下去,早晚成真的小猪崽了。”

再看谢观澜,目光炯炯。

“谢御史,你觉得困吗?”

谢观澜面无表情道:“没有。”

方苟累了,不想再念了,撒手不干了。想来书声入眠这法子不适合谢观澜,须得另想他法。

方苟试探道:“要不再给你一服惊折梦?”

“你觉得有用?”谢观澜神情恹恹地垂眼,声音冷淡。

“哪里无用了,你昨夜不是睡得好好的吗?”

谢观澜意味深寻地睨他:“有用的是什么,你心知肚明。”

方苟:“……”

方苟只好硬着头皮道:“那现下要怎么做才好?”

“过来。”谢观澜眼神示意他旁边的位置。

方苟愣了愣,依言抱着方枝儿坐了过去,谢观澜顺势滑落半截,实实在在地挨了过来。

方苟顿时好似被泰山压顶,深深地抽了口冷气,叹道:“谢御史你这毛病还是得治,不然……”

谢观澜斜眼乜他:“不然什么?”

方苟不吭声了。

谢观澜幽幽地收回目光,捡起那本《道德经》,拎在手里颠来倒去地乱翻。

“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无私……”谢观澜冷嗤一声,手一扬,将书丢出了车外。

见他百无聊赖的模样,方苟便道:“那还是念念话本好了?”

“千篇一律,腻了。”

方苟想起谢观澜状元之身,入朝先进秘书省任校书郎,典籍校勘期间想必已阅书万卷。

“相比秘书省里的那些奇书珍本,这些风月故事确实乏善可陈。”

谢观澜陡然笑了,耐人寻味的眼神像钩子一样觑向方苟。

“我在秘书省和御史台时,倒是看了不少关于你的轶事和奏章,几乎都是骂你的。”

方苟笑了笑:“不出奇,这么多年全天下的人都在骂我。”

“其中有几条,倒是有趣。”

方苟被勾起兴趣:“哦?说什么了?”

“说你风流成性。”

方苟:“……”

“靖安十二年上元夜,太子微服私巡,禁军于升泰坊发现其踪迹,护送回宫。”

升泰坊乃昶京最大的烟花之地,迷香洞销金窟,让人流连忘返。当朝太子亦好走马章台,更是被引以为荣,自此寻欢买笑蔚然成风。

方苟摸摸鼻子:“那时候我在魁星楼赏灯,回宫时为抄近路翻墙越巷……不小心误入楚馆,惊动了里面正在寻欢作乐的官人娘子们。”

话到此处,方苟尴尬得难以启齿:“……不知为何我被当作了采花贼。”

随后引来了武侯,接着便是浩浩荡荡的禁军,太子窃玉偷香一事不胫而走。

谁一生没有几件糗事,他为太子时无人置喙,他便以为过去了,怎知死后居然还能被记进稗官野史里随着遗臭万年。

方苟汗颜,不禁想自己还有多少糗事被公之于众当作笑柄:“还有……吗?”

“说你千金难养。”

方苟微微色变,听谢观澜继续道来:“靖安七年秋,有术士为你称骨,算出骨比金重,乃貔貅入命,须得耗无数财宝心血供养终生。”

方苟的眼神有些飘散,思绪似乎随着谢观澜的话游到了记忆深处。

当时那人是怎么说来着?

“——此子骨比金重,命比玉脆,享尽天赐之福禄,耗尽苍生之心血,贵极!也穷极!”

此话一出,满室噤声,谁都听得出这话里话外之音,纷纷惶然。

“连母亲也未能算出我的命格,他?”

方苟笑哼一声,少有地露出了不屑的神情,“不过是个招摇撞骗的神棍罢了。”

“太傅与他是旧时同窗,便邀他到崇文馆开坛授课,却不知何时他进了骗门,早在江湖中身败名裂多年。”

方苟犹记得,当日的魏赋是从未见过的失态,盛怒之下将那人扫地出门——

自此崇文馆再不延请客卿入堂。

只是崇文馆上下皆奉魏赋之言为圭臬,魏赋曾严令不许外传,方苟没想到这竟然也遭泄露变作了一桩轶事。

“果然这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啊。”

谢观澜却道出:“不是轶事,是当年身为监察御史的高绍所写的劾状。”

弹劾一朝太子兹事体大,纵是监察御史也不免投鼠忌器,然高绍乃裴嵛早年的门生之一,底气何来无需多言。

方苟的心里猛地一紧,又骤然松开。

千金难养吗?

御史们的铁面劾文向来字挟风霜,笔削春秋,区区一个千金难养,想来裴相在此还是手下留情了。

“裴相的手,也一如既往地伸得够长。”

方苟的眼神微冷,审视谢观澜:“当年是高绍,现在是你。怎么,又有哪些出头椽子成了裴相的眼中钉了吗?”

谢观澜倏然眉头一蹙,眸中掠过寒光,竟有杀气迸出:“谁告诉你的?”

眸光随即一转便沉了下来,冷笑道:“这位魏监丞,也还是一如既往的多嘴。”

“你还真想瞒我了?”方苟讶然。

“瞒得住?”谢观澜冷嗤,“当由我亲口告诉你,哪里轮得到他置喙。”

方苟莫名其妙,这事有什么值得亲口剖白的?只见谢观澜一派磊落,方苟便也坦坦荡荡。

“裴相虽嫉贤妒能,却好任人唯亲,对身边之人可算是尽心提拔。谢御史年少有为,前程一片大好啊。”

方苟叹了一声:“只是这棵树虽大,却也不是永不倾倒的。谢御史,望你好自为之。”

谢观澜垂眸,敛起眼里幽冷的光。

“裴嵛为相多年,党同伐异,树大招风,倒也是迟早的事。”

直呼座师名讳?这可是不大敬。

方苟有些出乎意料,却见谢观澜勾起嘴角,唇边溢出嘲讽的笑意。

“难道你不盼着这一天?”

方苟猛地一怔。

“当年他不择手段陷你于死地——他若倒,你当大仇得报。”

半晌,方苟才怅然叹道:“我不怪他。”

谢观澜挑眉,方苟转头看向车窗之外。马车一路疾驰,黑夜无边树影婆娑,似有魑魅魍魉穷追不舍。

“他只是做了他觉得对的事罢了。再说,想我死的人又何止他一个。”

当年裴嵛携其羽翼弹劾他的奏章多得足以堆满整个紫宸殿,罗织的罪名数不胜数。口诛笔伐之下,他成了天下的罪人。

事到如今,他已不想再忆起那一张张道貌岸然的面孔。

方苟藏在袖里的手掌握紧,五指掐进掌心里,钝痛感蔓延全身,疼得他四肢百骸都有些麻木。

“他有句话说对了。”

方苟兀自笑着:“大乾,确实不需要像我这样的储君。”

-

这夜,方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醒来时只觉身体如负千钧,睁眼一看,才发现自己被谢观澜箍在怀里,脑袋紧挨着他的颈窝。

方苟拿开他的手臂,松了松僵硬的肩颈,深呼吸一口气。

“怎的这么香。”

方苟像只小狗那般皱着鼻子在谢观澜身上嗅来嗅去,心道谢观澜这人看着冷清竟然还熏衣了?

然而此非是脂粉味,而是一种奇特的草木香,方苟总觉得自己好似曾经在哪里闻到过。

突然腹中咕噜一声作动。

“……竟然闻得饿了。”方苟匪夷所思地打量谢观澜,“这是什么香饽饽吗?”

方苟饿得受不住,正要爬起来头一转便看见崔铭坐在马车门旁,一边吧唧吧唧地嚼着饼一边睁着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看他们。

方苟猛地坐起,不知为何竟心虚地眼珠子乱转。

“现、现在什么时辰了?”

崔铭仰头看看太阳:“巳时了。”

“这么晚了?”方苟讶然,他们竟然在行车途中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崔铭又吧唧两下,深表认同地点点头:“是啊,你们睡得好沉。我发现狗子哥你最近变懒了,难道抱在一起就能睡得格外香吗?”

“懒……”方苟猛地瞪眼,“抱在一起?谁?什么时候?”

崔铭莫名其妙道:“你们前夜也是这么睡的啊。”

方苟懵了:“……什么?”

“我说,昨日你们俩睡在山崖边上的时候也是这样缠得跟扭麻花似的,我一走过去姓谢的就醒了。”

方苟有种天裂了的感觉:“你怎么不叫醒我?”

崔铭委屈地嘟囔:“我叫了呀,就你睡得死沉,好半会儿才嚷嚷着醒过来。”

方苟深感人生又多了一件糗事,窘了片刻,突然回过神来崔铭所说——

他一走过去谢观澜就醒了?

方苟瞪圆眼睛,顿觉不妙,立即回头一看——果不其然,谢观澜已经坐起。

方枝儿依偎在手边兀自熟睡,他便只能单手理着自己的衣衫,半垂的眼睑带着朦胧水汽,氤氲出一股慵懒。一绺散落的长发贴着玉白的颈陷进衣襟里,似一丝不苟外的失态,又似挣脱了束缚的恣意。

“不是肚子饿吗?”

谢观澜抬眼,扬手,宽袖铺展开来,姿态如端坐在高台之上般清冷孤傲。

“顺手给我拿点吃的,不要胡饼,吃腻了。”

方苟:“……”

裂了的天轰地一声塌下来了。

裴相——大乾pua第一人

太子成功被pua到了[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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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魑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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