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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主屋虚掩的半扇门后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

面上没有病容,只有怒容,是她爹虞成仁。

虞嫣唤了他一声。

“你还认我这个爹。这么大的事,不同家里说一声,自己跑回外祖家住。要不是陆延仲今日找过来,我都还被蒙在鼓里。”

“爹,我是想同他和离。”

“为了他有别的女人,要纳妾?”

虞嫣点头。

虞成仁露出恨铁不成钢的神色,“陆延仲说了,要是生的庶子,养在你膝下,你就那么倔脾气?你还去官署门前做买卖,换做是别家气性大的,早就以善妒、无子为由将你休弃了!”

要是休了,还算断得痛快,何至于这样拖拖拉拉?

虞嫣没接这句,听得她爹勒令她安生待在家中,等陆延仲明日来接,才没忍住驳了句:“我明日跟他回去了,后日还是会跑出来的,除非,陆延仲把我锁起来。”

“用不着等陆延仲,我现在就把你锁起来!”

虞嫣听罢,转身往闺房走。

虞成仁手指虚虚一点她的背影,气得跟老钟叔骂,“你看她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爹了?”

“我心里没有,那爹是如何让二娘骗到我回来的?”

虞成仁一哽,怒而甩袖,“愣着干嘛?现在就给她屋门落锁。”

虞嫣待在房中,睡了一觉。

睡醒天色昏暗,估摸是晚膳时辰了。

她爹坐言起行,没有放她出来的意思,只让王夫人来送吃食。王夫人推门时只开半扇,老钟叔守在她身后,提防虞嫣要硬闯。

虞嫣坐在一把竹圈椅里,距离门很远。

“二娘放心吧,我午间没吃,现下还跑不动。”

“这……这不是老爷吩咐了,我得仔细些。”

王夫人将晚膳给她摆好。

虞嫣一看,凉拌翠丝、葱油煎豆腐、白炸春鹅、炒鸡蕈,胸中浊气就消散了几分,是老钟嫂做的,全部是她出阁前爱吃的。

“小郎呢?夏日书院不给长假吗?”

“考完试才给夏假,按考试结果分不同班,他紧张着呢,近来都住在那里和同窗讨论。”

虞嫣点头,拾起了筷子吃饭。

王夫人觑着她脸色,还算平静,便敢当说客了,“你别怪你爹,他脾气不好,实则心里是紧张你的,晌午姑爷来的时候说在外头有人了,你爹那个黑脸,我看了都怕。”

她抚了抚胸口,衣袖垂下来,露出腕上那只翡翠镯。

虞嫣留神看了,本来水色油润的翡翠光泽,比年初她见时,暗哑了许多,不像是同一只。

“二娘原来的翡翠镯呢?”

“这不戴着呢。”

王夫人讪笑,垂下手腕,让衣袖遮住了镯子。

虞嫣没追问,将二娘从头到脚的衣衫打扮细细端详。

“小郎在樊山书院,是不是花费很多银钱?”

她爹虞成仁年轻时给人当掌柜,攒下了一笔银钱去做买卖,小小发迹了一回,生意正要做大却给合伙兄弟坑了,险些没守住身家。如今家里开着个生意不咸不淡的榨油坊,挣些利钱加上老本,勉强是不愁吃喝的富足人家。

但这种富足,放在樊山书院是不够看的。

“我听陆延仲说,樊山书院里头念书的,要么是才学出类拔萃,出自书香门第有传承的子弟,要么是达官贵族生来就坐拥金山银山,觉得国子监规矩太多了,才退而求其次。”

王夫人蹙眉,被她勾起了忧愁。

“樊山书院的夫子好呀,都是学问顶顶高的大儒,即便是修束贵一些,逢年过节给夫子们的年礼厚一些,我也认了。谁能想到……”

“怎么了?”

“哎大姑娘你别问了。”

“二娘给我说说,要是书院不好,想法子给小郎转走。”

“倒不是读不下去的大事,就是小郎那些同窗,说着做学问,读圣贤书的,都是捧高踩低的货色!”王夫人说起来,心头还觉得憋屈。

“小郎多上进好学的小孩儿,得知能去樊山书院,那日高兴得一整宿都没睡着。春季时书院每七日一休,小郎每次回来,都比上一次更闷闷不乐。”

她私底下追问才知道,文房四宝、衣食住行……书院里比较不止学问文章,连见没见过好墨,谁的砚台更名贵都能被挑剔一番。落了下乘的,就会沦为被作弄欺负的对象。

“那些夫子见着了,不主持公道,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二娘可有跟爹说?”

“你知道你爹,自己少时候苦过来,觉得不受些磋磨不成气候,要不是我日日念叨,他就连送给小郎亲传老师的年礼都舍不得额外添一笔。”

王夫人埋怨,对上虞嫣清凌凌的目光,意识到自己说太多了。

大姑娘是水一样绵柔的性子,不知不觉就能叫人放下心防。

但她是来劝虞嫣别和离的,小郎日后要走读书的路子,还得靠陆家姑爷多多帮扶。王夫人起身要走,“你好好吃饭,迟些让老钟叔来收拾。”

“二娘。”虞嫣轻轻拉住她。

王夫人有些惊异,虞嫣从未对她恶语相向,但也没多亲近。

“我在官署街区摆卖,得了贵人赏识,请我明日去做帮厨,愿意给很多报酬。二娘帮我明早悄悄溜出去,一半报酬就当是我这个做姐姐的,给小郎读书买笔墨用。”

“大姑娘莫说浑话,我放你走,你爹知道了哪里得了?”

“我屋门锁落着,爹如何知道?他都不愿同我讲话。”

王夫人警惕地抽回手,又有几分藏不住的意动,到底觉得太离谱了,连连摇头,“不成不成,你出了这道门,天高任鸟飞的,万一帮厨是骗我,我岂非平白挨你爹数落……”

“二娘跟我到宴会主人家盯着,我哪里能跑?”

“我说二娘是打下手的,国子监祭酒家的宴会,二娘不想见识见识吗?”

“届时分润赏钱,没准还有二娘一份。”

虞嫣看着王夫人离去的脚步越来越慢,停在了门槛处。

二娘的性格很好看懂。

她娘尚在时,二娘拈酸吃醋,使小手段争宠是有的,却不曾用坏心眼害过人,她贪财,软弱怕事,眼皮子浅,但有一个最大的软肋,便是小郎。

为了不叫他在书院露怯,二娘舍得将撑体面的珠宝首饰都换成次一等的货色,榨出来的银钱都拿去补贴小郎,私房钱显然不剩几多了。

虞嫣特意把帮厨报酬往大了说,她会心动的。

王夫人问了一句明日几时的宴会,便出去了。

门外铁链碰撞,是老钟叔落锁的声音。

虞嫣等了好一会儿,始终见老钟叔的影子倒在隔扇门上,“老钟叔。”

“大姑娘。”

“您非得这样一刻不闲地守着吗?我又不会撬锁。”

“是……是我家的问你想吃什么早膳,她明早给你做。”

“老钟嫂给我做什么,我都欢喜,这个家里,她最是疼我。”

老钟叔的声音更愧疚了,“大姑娘这意思,是怪我?”

“你们夫妻俩都指望我爹给的工钱过活,我不怪你,只是担心我在蓬莱巷养的小狗。”

“大姑娘还养狗了?”

“养了。”

虞嫣从腕上摘下一圈绑着钥匙的花绳,勉强自门缝中塞出去,“路边捡的,叫如意。陆家不喜欢猫狗,如意我横竖带不回去了。我不求老钟叔放我出门,只求您晌午得空了,帮我去喂它,再带它到毓贤街上放了。它就是那条街捡来的,你带它去,如意有灵性,会知道的。”

钥匙没有落地声,老钟叔在门外接住了。

“大姑娘,姑爷纳妾的事,姑娘想开一些,莫要像夫人那样,平白苦了自己。”

老钟叔口中的夫人,不是王夫人,是虞嫣病逝的阿娘。

虞嫣在门后侧了侧头,“我想得很明白。”

夏日清晨有一种隐秘的蓬勃。

鸟儿在绿意枝头啾啾鸣叫的第一声,虞嫣就睁开了眼。

窗扉靠近水井,响动不断。

从老钟嫂起床打水烧饭,到老钟叔牵了马车送她爹去铺子里看账,拢共过去了快一时辰。

闺房外的锁被打开。

王夫人端着一碗杂豆粥,一碟卤鸡蛋进来,欲言又止。

虞嫣当作没看见,拾起汤匙,开始用早膳。

“大姑娘。”

“嗯?”

“你说的那什么国子监祭酒家,是在哪儿?现在赶过去,还来不来得及?”

虞嫣弯了弯眼眸。

*

毓贤街头,香车宝马,堵得水泄不通。

定北侯胞妹秦夫人自打嫁入了蔡家,已鲜少办这样隆重的宴会,不少夫人猜测是要趁此机会替蔡小公子相看,不过蔡小公子才十岁,现在就挑选对象,即便是定亲,未免都太早了些。

官爵夫人们还是高高兴兴带闺阁女郎来赴宴。

距离府门太堵了,不少人下车缓行。

徐行一人一马,穿越了街头这片衣香鬓影,莺声燕语。

玄马健硕,跃动起来灵活轻捷,更衬得马背上深黑戎服的背影高大伟岸,众人还未看清楚,他已抵达蔡府大门,翻身下了马。

蔡府管事在门前迎客。

徐行将裹了锦的匣子递去,“徐行代定北侯,祝秦夫人嘉岁年年,身安体健。”

管事早早得了交待,见到徐行还算镇定,大声唱喏——“龙卫军都指挥使徐行到。”

徐行身上顿时聚集了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

原指挥被罢去军职后,多少人盯着这个位置。

夫人娘子们即便不置身朝堂,或多或少都听夫婿父兄提起过。

西北调来了一个没朝堂根底的武将,坐上这人人眼热,举足轻重的位置。

细细一看,只见男人宽肩窄腰,戎服贴合身段,背脊挺拔如一杆蓄势待发的钢枪。

右边脸疤痕惹眼,长眸压着一道攫人的凶光。

年轻女郎们竭力克制的低呼与抽气,此起彼伏在徐行耳边。他侧了侧头,随意一瞥,便吓得透过帷帽缝隙偷偷看他的两个女郎齐齐退了一小步。

徐行微哂,在蔡府仆从引领下,去到宴厅上首。

最靠近主位的右侧,设了一座螺钿檀木屏风,快到徐行肩膀高。

秦夫人与蔡祭酒正在拌嘴,谁也顾不上他。

“夫人当知道东床快婿。郗鉴派遣门生至王家选婿,王家子弟都端着姿态,矜持修饰,唯有一人坦腹卧于东床,旁若无人地进食,最终做了郗家婿。夫人既然有意借着寿宴,为阿行留意好姑娘,更应该叫他坦坦荡荡以真面目示人。”

秦夫人翻了个白眼。

“今日只是我为他留意着,看好了再私底下问,又不是叫他自己亲眼选。再说了,那么多娇滴滴的女眷,胆儿小,他这副凶相吓到哪一家千金,我还得安抚人家姑娘。”

“阿行连面见陛下都不戴面具,哪家千金要真的惧怕,那万万不足以为良配。”

“可女郎都爱俊啊,要不是你年轻时艳冠国子监,我才懒得去费尽心思读你的酸腐文章。”

老祭酒面色一窘,早知妻子就是这般口直心快,还是无可奈何。

他仿佛才发现徐行到场,手指一点,“阿行来了?你自来决断,你二姑母摆的屏风到底该不该撤下去,尔后再另外为女眷那边起纱屏。”

徐行一贯冷肃的眉眼柔和下来,同名义上的姑父姑母见了礼。

“我看看。”他三两步绕到了屏风后,望见一清清静静的酒席。这个摆向,既能同二老交谈,又避开了所有宾客的视线。

“不用撤,就这样。”

秦夫人得意:“听到没有?阿行说不撤。”

蔡祭酒捋着胡须,“阿行改作风了?”

“我在京中无甚熟识,懒得寒暄。”

徐行屈指一敲空杯,向侍女示意斟酒,尔后仰头抿尽,惹得秦夫人嗔怪。

“你好歹吃个果子,垫垫肚子,空腹下去伤胃肠。”

“阿行不喜甜的。”

蔡祭酒拍拍秦夫人的手,起身走出去,“我去催一下管事,客人到得差不多就开席了吧。”

宴席在三刻钟后开场。

徐行大多数时候沉默地听夫妻俩与宾客畅聊,只想等宴散了就走。

小酒席上金漆碟端来又撤走。

冷盘热盘,素的荤的,徐行照单全收。

吃到最后要上花样纷繁的点心,徐行摆手,没让侍女摆碟。

偏偏席间夫人们的话题绕着点心打转。

“秦夫人莫非请了南边的厨娘?这道点心做得好生精致,还不曾见过呢。”

“不是我找的厨子,老蔡拍胸口安排的,得问他。”

“老夫请了六部街头一位点心娘子来帮厨,是不是南方人不知道,但手艺很好,不输我吃过的城中几家糕点铺子,各位都尝尝。”

秦夫人饶有兴致地拾起一块,送进了嘴里,旋即皱了眉头。

“这是不是……有些酸涩?”

席间的夫人们尝过了,想赞同,不好拂了主人家的面子,只好顾左右而言他,去夸赞点心的造型精巧。秦夫人不爱粉饰太平,蹙眉把点心咽下去,拍了一下蔡祭酒的手臂。

她声音不算高,只有蔡祭酒和徐行这边听见了。

“老蔡,你是不是被骗啦?怎么是个花花架子中看不中吃的?”

徐行屈指敲台面,示意侍女把点心摆下来,注视那道宛如翡翠白玉球的漂亮糕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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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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