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烧饼摊也波折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来到第二年，正值凤姨烧饼铺的城区搞市容规划整治大提升活动，沿街的小吃摊、早市都得撤回店里。凤姨早就摸到信儿了，不过她可不是乖乖听说的“老实庄家人”，算盘打地叮当响的凤姨认定了“又不是我一家小摊”“谁敢动动我的烧饼铺试试”的心态，只要市容管理所的人一走，她就赶紧把摊子支出来，生怕浪费一点可以挣钱的时间和机会。可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再狡猾的狐狸，遇到经验丰富的猎人，都得掉层皮。
原来，之前的市容卫生整治工作“雷声大，雨点小”，市容管理部门在全区卫生整治排名里落后了，区里立马换了一个新队长，要改变“后进局面”，正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这几天的气势好像不一样了。这天中午，二妮像往常一样，刚把一袋面粉倒在和面盆里，只听门外突然传来凤姨的叫喊声。二妮急忙甩了甩满是面粉的手，跑出来一看，烧饼铺的火炉子已经被市容管理所的人装上三轮车准备拉走，凤姨站在车子旁，叉着腰破口大骂。管理所的人正拿凤姨没办法，一看到烧饼铺里出来个人，像是见了救命稻草一般，赶紧围住二妮讲解政策，跟她说让她劝劝她妈妈，他们也就是跑腿的，上面有政策，底下就是执行，没办法。正说着，凤姨趁着众人不在三轮车旁，眼睛滴溜一转，上去就要把火炉子要搬下来，可谁知虽说使尽力气，火炉子被凤姨从车上抬下来了，但谁料太着急，火炉子从车上拉下来后，直接砸在凤姨自己的大脚指头上……鲜血顿时从鞋面冒出来，凤姨低头一瞧，脸色大变，直接往地上一坐，开始叫喊道：“好家伙了！管理所的人打人啦！今天我也不过啦，跟你们没完！”说着，不知道从哪拽出来一把裁衣服的剪子，边哭边比划着“同归于尽”。
这阵仗，可把工作人员吓坏了，见过撒泼打滚的，没见过真出来自己扎自己，又“嫁祸”给他们的“硬茬子”。带队的随机应变，赶紧给底下人使了个眼色，几个人推着三轮车就撤了。等二妮缓过神儿，凤姨已经瘸着腿，紧紧抱住炉子了。二妮赶紧把凤姨扶起来，此时的凤姨，胳膊沾着二妮手上的面粉，脚上大拇指流着血，头发也散了，着实有点狼狈，但是，根本不用担心凤姨，因为她脸上“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
凤姨的大拇指骨折了，得修养一阵。姨夫的建筑公司最近在外地施工，姨夫不在家，凤姨又没有把这些天发生的桩桩件件写信告诉丈夫的耐心，没有外援，烧饼铺一时有点忙不过来。凤姨歇了两天就呆不住了，她突然想起来，建筑公司门卫新装了一部电话，没准可以催催丈夫早点回来，她让二妮从隔壁借了一副双拐，拄着拐挪到建筑公司门卫，笑嘻嘻地跟门卫师傅套近乎，说要给阿山爸爸去个电话，不然家里快散摊子了。二妮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她还没见过电话长啥样，而凤姨就已经看似不是第一次打电话了。
门卫可是知道这是谁家媳妇，自打阿山爸爸娶了凤姨，他就从厂子里默默无闻的车间副班长，变成了人人皆知的“五车间那个二虎娘们的丈夫”。刚结婚那会，姨夫事业处于上升期，为了竞争班长的职位，经常加班加点晚回家，凤姨可不能容忍被冷落，就会跑到厂里找人，姨夫瘦瘦弱弱的，不善言辞，但是一看到凤姨，就像气球充了气，立马能原地鼓起来，两句话不对付，俩人就要拉扯起来。有一次，刚加完班脱下工装的姨夫还没来及换好衣服，正在气头上的凤姨上去一抓，姨夫里面的背心就直接被扯开两片儿，身上直接留下了四道血印子。再后来，厂里找姨夫谈话，说他这是家风问题，搞不好家庭团结，怎么成为建筑公司五车间的班长？让他回家反思，要是家属再来闹事，别说竞聘班长了，没准“就得开除出公司了。”从此之后，朝气蓬勃的姨夫只能向骄傲自私的凤姨低头，不再反抗，事业也只得躺平，一恍就是二十年。
门卫师傅的思绪赶紧拉回来，寒暄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五车间的家属，你消息真快，电话还没装上满一天，你是来打电话的第二个人。”凤姨得意极了，笑着说，还有谁来着？门卫说，装电话的！凤姨噗嗤一笑，差点原地摔个趔趄。好不容易拨通电话，凤姨拿着话筒，学着别人打电话的样子，“喂喂喂”了半天，怎么听不到说话呢？门卫师傅也纳闷，正巧路过了个中年男人，往门卫屋里一探头，收了一封信，正要走，奈何凤姨打电话的声音太聒噪了，他就定睛瞧了一瞧，一看凤姨拿话筒的姿势，道出了缘由：“你这个二虎啊，话筒拿倒了！”大家这才发觉原来凤姨只见过电视上别人打电话，从来没实践过，照猫画虎的，话筒拿反了，怪不得听不到声音。凤姨略显尴尬，但是丝毫不影响她在二妮面前显示会打电话的城里人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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