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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人生新旅程

二人一前一后追逐片刻,渐渐两人距离变成不过半尺。李铁柱只要脚下略慢或是一个踉跄,非被逮住不可。他心念急转,忽道:“喂,你一直追着我,摊子没人看守要是被乞丐小偷盯上,可别怨我啊。”

摊主闻言心中一凛,虽还在追脚步却慢了来,回头一看,只见街上人头攒动,已看不见炸年糕的摊子了,不禁低声咒骂。

李铁柱此时又已与对方拉开一段距离,见他踌躇犹豫,笑道:“你快回去看看罢,说不定摊子的炸年糕已经被吃完,钱也被偷了。”

摊主狠狠剜了他一眼,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一顿足,叫道:“臭小子,别让我再碰见你。”说完便往回跑。

李铁柱松了口气,拍了拍肚子,自言自语道:“争气点,别再叫了昂。”随即往地下一坐,小心翼翼将右腿裤管卷起,只见白皙的大腿有一大块触目惊心的淤青。口中喃喃道:“还好,还好,还不算太糟糕。”此时腿上疼痛已消了许多,但还是隐隐作痛。他又站起身来在街上瞎转,盼望能再找些吃的,可是转了许久什么吃的也没找到。

一钩新月斜挂树梢,银光泻地,街上行人稀稀落落,街上店铺已陆陆续续打烊。李铁柱在街上兜兜转转信步而行,想寻个地方过夜。忽地远远见街道上有摊东西,走近一看。原来是那黄衣少年,还是与先前一般的姿势躺着,不过身旁的长剑却不见了,原本在只在脸上的咒文已蔓延到脖颈。

李铁柱心想:“这人也怪可怜的,出事这么久,怎么也没有人来找?不知道死了没有。”这时他没有初见时那般害怕了,慢慢地将手伸过去探他鼻息。只感觉呼吸微弱,再伸手摸他胸口心跳若断若续,似乎只剩下一口气了。

他站起身来游目四顾,又看了看地上黄衣少年。又想:“总不能让他横死街头?到时尸体再被恶狗分食………”想到这里不禁起了恻隐之心,轻声道:“那也太惨了。”

他对着黄衣少年道:“老兄,我现带你到别处安置,不然你这样躺在街上也吓人,等你咽气了,我再找个地方把你埋了,怎么样?”对方已气若游丝,哪里还能回答他的话。

须臾,他抬手敲了下额头,骂道:“李铁柱,你是不是傻,他都快死了,怎么会理你?”

当下将那黄衣少年负在身上。他身量与黄衣少年相若,两人身形相比李铁柱略瘦些。但背负着一个比自己重的人,李铁柱倒也没有如何吃力,只不过右脚有些吃痛。

李铁柱穿街走巷,良久,终于找到一座破庙。心下大喜,可刚跨进庙门,便感觉有几十道目光射过来。不禁心中一凛,接着便被轰了出来。原来是遇上在酒楼后厨抢饭菜的乞丐群,本就有些龃龉再加上背了个半死不活面容恐怖之人,群丐生怕死在庙里晦气,连忙将二人轰出。

此时,月已至中天,街上已无行人,李铁柱一跛一拐的在街道行走,走的很慢,背影看起来很凄凉。

忽听“砰嘭”两声,黄衣少年摔落在地,跟着李铁柱也跌倒。原来李铁柱体力不支所致,他一来没吃饱饭同时右腿还隐隐生疼,二来身上负着一人长期奔走。坚持到此刻,已是疲累至极。

他跌倒后索性四仰八叉的躺着,口中说道:“老兄,对不住,我实在太累了。”随即,眼望天空,只见月朗星稀,须臾,不禁苦笑一声。心想:“我都自身难保了,还管这是素不相识的人做什么?他横死街头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正想着,忽地察觉到黄衣少年的手似乎在动。心中一惊,连忙翻身坐起,看那黄衣少年时,见对方已不知何时已转醒。李铁柱开口道:“老兄,你醒了怎么也不说一声?你什么时候醒的?”

黄衣少年慢慢从地上坐起,冷冷地道:“这是哪里?”

淡淡的月光照射在少年脸上,只见他细梁薄唇,相貌端正,脸上却惨白无一丝血色。先前肿胀的符咒纹理消失的无影无踪,李铁柱不禁暗暗心惊,心想:“仙人就是仙人啊,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平时头疼脑热非要就医吃药不可,这仙人的伤说好就好,这也太神奇了吧。”又想:“他醒了,要求他带我拜入仙门,这要求不过分吧?毕竟我可是他的救命恩人啊。”想到这里欣喜若狂,不禁要笑出声来,勉强忍住。

少年见他半响不答话,脸上露出诡谲笑意。忽地一掌拍中他胸口,李铁柱身子登时身不由主地平平飞出,“砰”的一声摔在地下。李铁柱被这么猝不及防的打一掌,登时心中一凉,心想:“完了,完了,被他打一掌还能活命吗?”叫了声“哎呦”身子已重重摔在地上,登时胸口剧痛无比,他柔了柔胸口,轻咳几声,见自己除了胸口剧痛,并无其他异状,心中略宽。过了一会,忍痛勉励站起身子,喝道:“喂,你干什么打人啊?要不是我在街上捡了你,等深夜恶狗出来觅食,你早就进狗肚子里去了,恩将仇报的白眼狼。”

那少年对于李铁柱的喝骂恍若不闻,只兀自端详着自己的手,脸上神色惊、怒、惧交集变幻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铁柱见他如此怪异,心想:“这人不会是摔傻了吧?”慢慢走上两步,他不敢靠得太近,深怕莫名其妙又挨一掌。说道:“喂,跟你说话呢。”

少年好似此刻才回过神来,冰冷的目光斜睨李铁柱,阴恻恻地道:“算你命大。”

李铁柱与对方目光一触,登时毛骨悚然,寒毛竖起,心中打鼓。但听他说“算你命大”显然是想将自己一掌打死,不禁火冒三丈,暗骂自己当烂好人多管闲事。但怒气只一闪而过,谁让他打不过人家,这口气只得硬生生咽下。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留之大吉为上,什么仙缘以后再说吧,保命要紧。”说道:“虽然是我救的你,但也不要你报什么恩了,你没事,我就先走了。”说完转身就要溜。

少年沉声道:“站住。”

李铁柱闻言登时站住,倒不是他不敢跑,只是他害怕仙人一施法小命难保。其实,他不知道,那少年若还有法力,他早就立即毙命,哪里还容他起身质问云云。

李铁柱心中忐忑不安,说道:“干嘛?”

少年道:“过来。”

李铁柱被打一掌还没有缓过劲来,哪里还敢靠近他。心想:“这人古里古怪,叫我过去干什么?”微一沉吟,心下大骇,想到:“难道他是被人追杀,才会重伤逃到这里?为了不露踪迹要杀人灭口?刚才一掌打不死我,现在过去是要补刀啊。”朗声道:“我不。”

少年森然道:“好。”当即举起手来,口中默念着什么,似是要施法。

李铁柱心道:“果然要杀我,反正左右都是死,还不如跑,运气好说不定能捡条小命。”转身拔腿就跑,刚跑出几步,忽地双脚离地,脚仍就是作逃跑的姿势来回摆动。随即,身后有一股极强的吸力,他如腾云驾雾般,身子不由自主平平向后疾退。心道:“这次真的死定了。”

“砰”的一声,重重摔在地下,只摔的他头昏脑胀。只听少年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胆子挺大嘛。”

李铁柱只道死定了,没想对方竟不下杀手。当下慢慢支起身子,心道:“一般,一般。”忽地感觉左腕一凉,抬手一看,只见腕上套着冰冷的银环,光滑刺目。不禁心中发毛,心知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急道:“喂,这是什么鬼东西啊。”说着右手握住银环想脱下,可明明尺寸比拳头还大,却似乎有股力量粘住手腕,无论如何也脱不下来。

少年丝毫不理会,环顾四周,忽地伸手一指,说道:“扶我到那边。”

李铁柱扯不下银环,心知是少年搞的鬼,翻了个白眼。顺着他手望过去,正是之前那破庙。他虽被群丐赶出,心中不满,但也不愿这凶恶的少年过去伤人。没好气说道:“那里已经住满人了,去了也没地方下脚。”

少年冷哼一声,说道:“全杀了,不就好了。”他语气平淡,好似那些不是人,只不过是寻常家里的鸡鸭牛羊。

李铁柱心中如同打了个霹雳,暗想:“这哪里是什么仙人,这明明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啊。”口中却劝道:“他们与你无冤无仇,杀他们干什么?再说了,杀了他们尸体堆在庙中也不好看呀。”

少年忽地眼露凶光,斜目横睨,说道:“你再废话,第一个死的人就是你。”

李铁柱只吓的心中砰砰大跳,不敢再说话,毕竟小命要紧。当即扶起少年,将他左臂绕过后颈,搭在自己右肩上,半架半抱着少年缓缓向破庙走去。虽距离不远,但是两人都受了伤,步履蹒跚,走了好一会才到。

二人来到门口站定,此时破庙内寂静无声,显然群丐已睡着了。李铁柱生怕少年一言不合就动手杀人,急忙抢着朗声道:“里面的人赶紧出来,不听话一而会死了可别怨我。”

他声不算很大,但在静夜中听来清晰至极。只见庙中窸窸窣窣之声渐起,显是各人听到喊声已惊醒,紧接着人声嘈杂叫骂。

一人骂道:“他娘的,哪里来的小子来扰敢你爷爷好梦。”话一说完,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瘦汉子已抢到门口。见到李铁柱后“咦”了一声。回头喊道:“大伙快出来,又是这死小子。”

紧接着群丐鱼贯而出,顷刻,庙门口站满了人群。各人睡眼惺忪,连连打着哈欠,怒气冲天。

那瘦汉子见己方人多势众,很是得意,说道:“不知死活的东西,又来这撒野,爷今日就送你归西。”说着轮拳向李铁柱面门打去。

李铁柱正想着缩头躲避,忽地少年一掌拍出,一拳一掌相碰,只听骨骼碎裂之声,紧接着那瘦汉子身子向后疾射,“砰”的一声响,尘土飞溅,那瘦汉子身子已撞上墙壁,身子软软垂倒在地,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李铁柱脸色惨白,心想:“之前没被他打死真算是命大啊。”

众人见状,哪里还敢停留,登时作鸟兽散,顷刻间逃的干干净净。这些人本就是乌合之众聚集,根本没什么情意可言,更无人去替那汉子收尸。

李铁柱转头一看少年,吓得身子一颤。原本已消下去的咒文,此刻又在他脸上若隐若现,面目狰狞。

少年看了他一眼,说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进去?”话一说完,立即呕出一口鲜血。

李铁柱连忙将他搀扶进庙。星月微光透进,倒也能朦胧看清庙内情况。先前一跨进门便被轰走,庙内是圆是扁一无所知。此刻游目四顾,只见一座破败不堪的石像,已经看不清供奉的是什么神仙,除此之外空荡荡并无其他。虽荒废已久,许是群丐长居之所,到也没有灰尘蛛网的破败霉味。

李铁柱将少年扶到石像旁坐下,说道:“你还有有没有什么事?”少年看了他一眼并不说话,盘膝而坐,手一翻,掌心多了个白色小瓷瓶,拨开瓶盖,倒出几粒丸药服下,随即闭目打坐。

李铁柱也不知道对方在干什么,慢慢踱到一旁,觉得这个距离足够安全,这才坐下。其实庙内并不大,他现在的距离未必安全,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

良久,那少年周身有一层薄薄的气息围绕,如烟似雾。脸上符咒越发明显,神色变换不定,面目狰狞。李铁柱从坐下开始一直警惕的盯着少年,根本不敢睡,生怕睡着再也醒不来了。见少年周身萦绕的白雾,脸色可怖异常,不禁有些害怕。心想:“他该不会是要狂性大发要杀人吧。”

李铁柱越想越害怕,站起慢慢踱到门口,正想溜之大吉。忽地眼前一黑,感觉整个人飘飘然,说不出的轻盈。

忽地四周一亮,却已不是在破庙门口。只见身处在一片红海中,一眼望不到尽头。脚下是奔流不息的海水,似乎有一层看不见的东西间隔着,是以自己的脚看起来像是凌空在水上。

眼前忽地出现一团团黑气,四处乱窜,李铁柱连忙闪避。一瞥眼间,见那丈许处坐着个人,凝目细看,正是那少年。

李铁柱微一思索,便即明白。喊道:“喂,你搞什么啊,这什么鬼地方。”

少年闻言猛地睁开眼,双目猩红,嘴里发出“嗬嗬”声响,如同是发疯的野兽魔头。两人目光相接,只吓得李铁柱魂飞天外。忽觉脚底一软,如同踏空,“扑通”一声,身子已堕入海中。

李铁柱甫一沉入海中,身子不住往下坠。他急忙奋力往上游去,快要接近水面时。忽地左腕银环一紧,跟着身子不由自主往海底沉去。他心中惊惶已极,右手拼命想扯脱左手上银环,可哪里能扯掉。

片刻间,光亮越来越远,变成一小点,直至看不见。四周变的黑沉沉,李铁柱挣扎了一会,渐感四肢无力,胸口变的沉重,头昏脑胀,如入坠梦魇一般,索性放弃了挣扎。这一来身子下堕反而变的缓慢。心想:“我这是要死了吗?”不禁心下懊悔:“为什么要离家出走,这下好了吧,死在这鬼地方,有人想替我收尸都找不到。”忽地想到叔父,心中一酸楚,心道:“叔父,对不起,说好要给你带的灵丹妙药,我要食言了,我马上就要死了,只能下辈子再报答你的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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