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三人都纠结尴尬之际，顾绍军拎着酒瓶子四处晃悠，脚步虚浮醉醺醺的往这边来：“呦，吃饭呢？”
他满脸通红一看就喝了很多，睁不开的眼往桌上一瞟：“吃得什么东西？去，把肉切了。”
一包酱牛肉被扔到顾琴怀里，身体本能反应迫使顾琴起身，但崴了的脚突然着力，痛得人往旁边倒。
顾帆眼疾手快扶好人，那袋酱牛肉没能幸免，滚到了地上。
顾绍军见到自己爱吃的酱牛肉掉地上瞬间冒火，脱下鞋子就往过招呼。
余辉辉眼疾脚一伸，顿时老醉鬼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这顿饭，大家都没吃好。
晚上睡觉前，顾绍军在顾琴房间门口背着手溜达了好一会儿。
“你想干什么？”顾帆直接走过来问。
顾绍军扭头看一米八八的儿子，要脱口而出的脏话，瞬间咽了回去：“老子能干什么？在自己家到处走走，不行啊？”
看着那心虚离开的背影，顾帆可以肯定，这次顾绍军的目标是姐姐。
夜幕下的茅草房里，没有一个人睡得踏实。
顾帆一直没睡着，注意着隔壁床上的顾绍军。
不知过了多久，顾绍军开始有动作了，他看向这边悄悄起身。
听到动静后，顾帆刚要起身，床板发出吱呀声，顾绍军立马又躺了回去。
余辉辉一个侧身，用手脚扣住了顾帆，嘴里嘟囔着‘冷’，一把扯过被子将两个人都闷在里面。
视线突然变黑，顾帆听到余辉辉在自己耳边悄声说：“捉贼拿脏。”
顾帆震惊，原来余辉辉也发现了不对劲，也一直没睡。
他已经很久没有把被子闷过头了，小时候顾绍军一不顺气就用烧火的柴打人。
年幼的他没地方躲，藏进被子里，感受着棍棒搁着棉被打在身上的痛。
书上说，人童年的恐惧，会伴随一生。
确实没错，他的身体已经开始不由自主发抖了。
余辉辉搭在他身上的手感觉到了，轻轻拍着，小声安慰：“放心，我在。”
短短四个字，顾帆的心绪仿佛被舒展了些，动作轻柔拍在胸口上的感受，仿佛是婴儿被母亲安抚一般，有着这个世界上最安全的力量。
突然，他们隔着被子听到旁边人离开房间的脚步声。
余辉辉掀开被子，两人轻手轻脚跟出去，看着顾绍军撬开了姐姐的房门。
随着姐姐一声惨叫，顾帆和余辉辉直接冲了过去。
两个一米八以上的大小伙子，直接把他给按倒，绑得结结实实扔到角落里。
“你们他妈敢绑老子？”顾绍军挣扎着，“皮痒了是不是？”
顾琴已经吓得浑身颤抖，眼神迷离，直接晕了过去：“他...他....”
“姐，”余辉辉抱着顾琴，发现是被药物迷晕了，转头问，“你有什么目的？”
“目的？”顾绍军面容狠厉，“老子生得她，她就得报答老子。”
顾帆想起白天跟踪顾绍军，见到他和几个陌生的纹身流氓交谈的场景，预感什么，一把扯过他：“你和那些人做了什么交易？”
顾绍军一愣，笑起来：“你敢跟踪老子？”
“我耐心有限，回答我。”顾帆攥着拳头，嘴角抽动，极力压制着愤怒。
“我...我警告你，”顾绍军慌了，“儿子打老子，是要下地狱的。”
见他不招，顾帆刚要挥拳上去，就被余辉辉抓住：“我来。”
咣的一声，顾绍军被余辉辉一脚提到墙上，又重重摔在地上。
余辉辉踱步上前，将人拎起来，微微一笑：“招了吧。”
“招招招...我说...”顾绍军锁着脖子，“我打牌输了，赌场老板说让我把女儿卖给他，不仅债一笔勾销，还会给我一笔钱。”
顾帆气愤不已，上前就要打人，被余辉辉抱住：“冷静，现在不是打他的时候。”
余辉辉瞪着他问：“赌场老板什么时候来？”
“约定是今晚，应该..一会儿...就来了。”
顾帆和余辉辉对视一眼，深知此刻危险程度。
“姐，这里不能呆了，我们快走。”余辉辉背上顾琴，扯了下顾帆，“趁着没人发现，走。”
顾帆将顾绍军打晕，用布塞住他的嘴，扔到柜子里。
姐弟三人借着夜色的掩护，从后山小路往村子外逃。
一路上，顾帆发现余辉辉根本是低头往前冲，似乎是早就规划好了路线一样，丝毫不带停顿。
从小山路往下，到了大路上，三人松了一口气。
一辆车打着远光灯过来，顾帆和顾琴都以为正撞枪口上，逃不过了。
驾驶位摇下车窗，希哥探出头来，笑着打趣：“天还没亮呢，三位要去哪儿啊？”
见是熟人，顾帆松了口气：“我们要离开这里。”
“上车。”希哥笑了下，“正好我要去城里看房子，捎你们一段。”
余辉辉把顾琴送上车，一抹口袋：“手机没拿，我回去一趟。”
“我陪你。”
顾帆刚要跟上，就被希哥拉住：“我不认识进城的路，需要你指路。”
余辉辉笑着说：“他们的目的是姐姐，我会小心的，放心吧。”
看着那道远去的背影，再看看车上昏迷不醒的姐姐，顾帆止住了脚步。
那部雪花手机对余辉辉很重要，里面有太多重要的资料，芯片研发进度的所有资料都在里面。
如果要东山再起，这些资料就是最后的退路。
他从兜里掏出手机，用塑料袋包好，藏在某棵树下后，才款步走入姐姐房间。
顾绍军已经从衣柜里挣扎掉出来，被堵住的嘴呜呜着，双眼愤恨的瞪着坐在前方的人。
“快来了吧？”余辉辉笑着说。
地上的醉鬼酒醒，震惊而疑惑，这个人是故意回来的。
“你种过地，”他说，“斩草除根才能保证庄稼长势良好。”
“呜呜呜...”
如果有翻译器，此时顾绍军的这段‘呜呜’声，应该是‘你他妈真是活腻了’。
果然，不到几分钟。
——便来人了。
“妈的，这破地方，到处都是蚊子，”脖子上纹有狼头的流氓啐了口，“要不是那老东西女儿长得好看，老子才不来这一趟呢。”
四五个人进门的瞬间，怔然看着这里的一切。
和他们做交易的赌鬼被捆绑，像个蛆一样在地上蠕动，而旁边是个长相姣好的男人，坐在椅子上歪头冷漠瞧着他们。
狼头纹身男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旁边的小弟拿开了赌鬼嘴里的布，让他回答。
“是他，”顾绍军大口喘息了好几下，“他把顾琴放走了。”
“什么？”
狼头纹身男的半张脸都陷在阴影里，他深知道这次买卖的重要性，要是搞砸了，所有人都不会好过。
“喂，”余辉辉叫他一声，让对方收回神志，“我要见你们老大。”
“你是个什么东西？”
小弟上前要动手，被狼头纹身男制止：“你见我们老大，有什么事？”
东方缓缓升起一抹红，染透了半边天色。
顾帆在半路上发现了余辉辉的手机，一个念头出现在脑海，他急忙往家的方向冲。
在斜坡处，他看见了余辉辉和顾绍军，被几个纹身流氓带走。
正要上前去救人，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将人拉进大石头后面。
小路上的人听到了什么，狼头纹身男回头，却什么也没发现，就继续低头赶路了。
大石头后的两个人对视一眼，顾帆震惊的看着他：二壮哥？
等人走远了一些，二壮才松开他：“我知道你的心情，但现在不能打草惊蛇。”
打草惊蛇？
顾帆不解：“你们究竟要干什么？”
“那些人从事人口贩卖已经很长时间了，我们每次调查线索都会中断。”二壮哥说，“直到辉少爷亲自来电话，说有办法抓住这些人。”
“所以....”顾帆震惊，“从一开始就是个局？”
“没错，从辉少爷和你回家的那一刻起，抓捕计划就已经开始了。”
怪不得希哥会开着车，出现在那条路上，原来都是计划好的。
“可你们知不知道？余辉辉跟那些人走，会很危险。”顾帆动怒，转身就要追上去，“我不能让他因为我，受到伤害。”
“这是辉少爷的意思。”二壮哥叫住了他，强调，“是辉少爷自己的意思。”
他垂下眼眸，捏紧了手中的手机，声音透着淡淡的哑：“为什么？”
“辉少爷说，如果不把顾绍军送进大牢里，你和顾琴以后还会有危险。”
天上的曦光在眼角落下，像是昨天晚上那只抚在胸口的手。
顾帆重重闭上眼，咬着后槽牙，一拳打在旁边的石头上。
为什么？
为什么要让他欠下这么深重的债？
欠下他这辈子都无法偿还的债！
其实，大可不必的！
余辉辉坐上车后，被蒙住了双眼。
狼头纹身男坐在他旁边，目光打量过去，从额前的碎发落到们着双眸的黑布，再到挺秀的鼻梁，最后落在那粉润的唇上。
喉结滚动了下，现在男色产业也非常发达，或许......
正幻想着，已经达到了目的地。
“下车吧，”狼头纹身在他耳边小声说，“放心，哥一会儿会帮你说好话的。”
蒙住双眼的人显然一怔，不过一秒便微微笑起：“那就，谢谢哥了。”
这一句话，直接撩得狼头纹身男体内燥热。
好看的男人，嘴一般都很甜。
余辉辉非常清楚他的优势，也很善于利用这一点，为自己谋取一切必要的帮助。
耳边听到沉重的铁门响动，随着最后一声锁扣响起，眼上的黑布被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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