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十多天,顾帆一直在照顾昏迷不醒的余辉辉。
用温热的毛巾一点一点擦拭着余辉辉的手背,这算是第一次两人这么安静的相处。
那个在自己心里灌满沉重的人,也更加细腻勾勒出自身的轮廓。
余辉辉的手,不同于他这个下田种地的手,好看没有茧,修长而握有力量感。
F大一直都有流传,与学霸平分秋色的只有校霸。
他从不承认这个品性有缺的人长相好看,或许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冷静下来不带偏见去看这个人,才会发现这个事实。
滴滴~
桌上的手机又响了。
余辉辉的人缘一定非常好,每天都会有很多消息,其中发消息最多的有两位。
一位微信备注叫‘雪花CEO’,每天晚上凌晨一两点会发前一天的工作报表。
一位则是通讯备注‘杀手二号’,每天都会发短信,虽然他没有看别人手机的习惯,但每次手机亮起不自觉瞟的那一眼,会看到部分内容。
基本全是一些‘悔不当初’的话语。
因为备注太过模糊,以至于无法锁定某个具体的人,因此顾帆并不知道这两位都是他认识的。
看着那部手机,他突然有些好奇,自己在余辉辉手机里的备注会是什么。
他拿出手机拨了出去,桌上的手机嗡嗡振动,屏幕亮起:杀手一号。
这四个字映入眼帘,他愣怔了片刻后挂断。
余辉辉相比正常人来说,其实是有点儿不正常的。
很多的行为都不在一般人的猜测预料范围之内,因此手机里的备注也同循此理。
他很好奇,余辉辉手机究竟备注了多少个‘杀手’,也更加好奇为什么自己是杀手一号?
过了几天,余家来接人了。
顾帆端着刚打的热水推开病房门,就看见小小的病房里站满了人。
除了几位保镖外,他全都认识。
余老爷子坐在病床前,看着自己的宝贝孙子成了这副模样,别提多心疼了。
姐姐站在旁边,一脸抱歉和自责。
冯管家看向他,礼貌打招呼:“顾先生。”
“您好,冯管家。”顾帆走过去,放下水盆,向余老爷子深深鞠躬,“非常抱歉,余辉辉成这样,都是我的错。”
顾琴见弟弟这般,忙上前跟着鞠躬,虽然刚刚她已经道过歉:“都是我的错,和我弟弟没关系,您要交代就找我吧。”
余老爷子握着宝贝孙子的手,缓缓转头看过来,七十多岁的老人,眼神里满是疲惫和悲伤,看着两个娃娃也只是长叹一声。
“起来吧,”老人声音厚重带哑,“警察那边都和我说了,是辉辉自己的选择。”
让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经受这种打击,姐弟俩更是内心愧疚。
医生走进来:“余老先生,转院手续已经办理完了。”
转院?
顾帆先是一惊,后又平复下来,依照余辉辉的身份,确实不应该在这小县城的医院。
余老先生和医生道谢后,看向顾帆:“孩子,能和你单独聊聊吗?”
两人走出病房,到了走廊尽头,人少的地方。
余老先生扶着窗台,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孩子,你愿意和辉辉结婚吗?”
这突如其来的话,让顾帆怔然许久,如果放在从前他决定会毫不犹豫回绝,但此刻嘴却怎么也张不开。
“辉辉是我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他父亲是我最自豪的儿子,”说到这里,老人眼眶有些湿润,“可惜白发人送黑发人。”
“我时日不多了,也没办法护辉辉一生周全。”
“所以,想找个信得过的人,照顾他。”
“您...信得过我?”他很惊讶,甚至内心深处有些受宠若惊。
余老先生摇摇头:“我不信你。”
顾帆略带失落的表情被精明的老人捕捉到:“只不过,辉辉居然能为你做到这个程度,相信他很喜欢你。”
“我希望辉辉幸福,一直在找一个能实力雄厚能守护他的人。”
“不过,和自己喜欢的人共度余生,应该比外来物质的守护,更加幸福吧。”
顾帆咽了咽喉,手不自觉攥紧,刚要张嘴,就听到冯管家气喘吁吁跑过来的声音:“醒...醒了,老爷...辉少爷醒了。”
余老先生激动的往病房跑去,那道擦肩而过的身影也带走了顾帆将要脱口而出的勇气。
病床上的人,脸色想纸一样白,眼眸中是一片模糊,头痛的厉害。
“先躺下,先躺下。”余老先生安抚着,“一会儿到飞机上该晕机了。”
他余光瞥见走进来的顾帆,看到对方身上没什么伤,就松了一口气。
这口气松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什么,立马又坐了起来。
紧接着头脑更痛,有些想吐。
顾帆顺着他的背:“你还没好,不要做大幅度动作。”
好了,剩下半口气松了。
照着顾帆和爷爷对他的态度,两人应该还没有发现对方才是血脉相连的亲爷孙。
余辉辉随着余老先生离开,顾帆站在医院天台上,看着视线中越来越小的飞机影子,心中有种莫名的情绪在蔓延,总之很不舒服。
顾琴给他披上外套:“小帆,外面风大,我们回去吧。”
突然,顾帆看向她,问:“姐,如果我和一个男人结婚了,你会觉得我是个变态吗?”
顾琴明显一惊,然后渐渐平静:“长大后,我发现这个世界上能展开双臂拥抱的感情,其实少得可怜。”
那天晚上,下了今年第一场雪!
*
回到家里后,余辉辉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就被余老先生按在房间里,开始了审讯逼供:“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爷...爷爷,什么啊?”
“装,接着装!”
余辉辉一笑:“不错啊,您老都跟上年轻人的语言习惯了。”
“别给我耍贫嘴,”余老先生严肃道,“你当初不是对慕晚那孩子很满意吗?怎么又和霄云滚到一块去了?现在又为了顾帆那穷小子脑袋开了瓢!”
得,这架势,今天他不给出个合理且说服力强的交代,爷爷是不会放过他的。
“我...开始确实觉得慕晚哥挺好,只是后来发现我们俩确实不合适。”他开始胡编乱造了,“至于霄云.....也就是个意外。”
“意外?”余老先生抄起拐杖就打了过去,“什么意外能滚到一张床上去?”
他想说一辆车上去,但觉得不雅,下意识改口。
余辉辉躲了一下,没打到,脸色也有些愁。
这个意外还真不好解释,那次两人喝醉,就稀里糊涂睡了。
“总之,你既然跟慕晚合不来,就赶紧和霄云断了,”余老先生说,“顾帆那孩子虽然说家世不行,但胜在人品,你又对他那么深情,干脆早点儿把婚事办了。”
“啊?深情?”余辉辉笑了,“您从哪儿看出来,我对顾帆深情的?”
“你都为他脑袋开瓢了,还不深情?”
“我也就是下意识的反应,随便换成个我不讨厌的人,都会那么做。”
余老先生这次起身要抄起椅子打人,余辉辉老老实实坐等着,然后看着他搬了两下没搬动,换成拐杖打了过去。
这次余辉辉没躲,结结实实挨上那一下子,算是孙子让爷爷担心的惩罚。
“哼,你一整天不务正业,”余老先生冷静下来,决定快刀斩乱麻,“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处理掉你那一屁股桃花债,然后找个人结婚。”
三个月....余震海已经出狱了。
目前先应付掉爷爷,然后再寻找机会改命脱身。
他得去看看那突然出现的雪花CEO,和那突然起死回生的公司。
“好,全听爷爷的。”
临走前,爷爷重重拍了他的肩膀:“那个人谁都可以,唯独霄云不行。”
余辉辉在老人眼底看了恨意,可见当年大儿子的死,对他造成的打击和伤害有多大。
那嶙峋消瘦的背影,像一棵枯瘦坚守的白杨树。
饱经风霜的残烛,再也经不起一点儿风吹草动了。
虽然两人之间并没有血缘关系,虽然余辉辉只是个穿书者,但这段时间他们对彼此的情谊,都是真实的,发自内心的。
所以,余辉辉决定和霄云断了。
哪怕把自己变成一个拔吊无情的渣男,也绝对不能再让爷爷受到一点儿刺激了。
谈话之前,冯管家就和他说了一件事。
余束当众播放地下车库那段监控后,家庭医生来了好几趟,爷爷的身体日渐衰弱,经不起刺激了。
然而,当他来到霄氏集团,却发现这里很多高管都换了人。
王夫人坐在霄云曾经的座位上,轻蔑的打量着他:“原来你是余家辉少爷啊!”
“阿姨,我来找霄云。”
他还是要保持着最基本的礼仪,这是基本的教养,尤其是在两家还有化不开仇怨的基础上,更不能先败下阵来。
听到‘霄云’两个字,王夫人情绪激动拍桌站起:“他是霄琛,不是霄云。”
余辉辉有些头疼:“好,霄琛在哪里?”
“他...滚国外去了吧,”王夫人至今不能原谅大儿子,甚至发出了最恶毒的诅咒,“也可能死在某个角落里。”
得到霄云离开的消息,余辉辉有些惊讶,也松了口气。
本以为会上演一出狗血的渣男被扇剧情,没想到问题已经解决了。
霄云出了国,他就不用践行自己脑子一热说一年后娶他的屁话。
爷爷也不用担心,他会和霄云再产生什么不清不楚的瓜葛了。
离开霄氏集团后,他心情很好的,特意到甜品店为员工买了小蛋糕,去自己起死回生的公司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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