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余辉辉被余老先生带走后,霄云就再也联系不上对方了。
余老先生那句‘你父亲霄舟的死,并不简单’以及‘老夫没有插手别人家务事的习惯’,都对他造成了很大的打击。
他这个初出茅庐的狼崽子,有幸见识到那场席卷全球的金融危机存活下来的唯一胜利者的冰山一角。
一杯浓茶放在桌上,以及一份刚刚调查出来的三年前霄舟死亡资料。
“霄总,”宋秘书说,“F大校长来了。”
他颔首,看了眼桌上的资料:“请他到书房坐,我这就过去。”
“是。”
宋秘书轻轻关上了门。
冬天的夜,格外漫长。
大雪覆盖下来时,轻飘飘的,却能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他需要加快速度,要在下个月之前。
*
余辉辉回到余家,吃了睡,睡了吃。
他对于书中一切事情的具体走向,都十分清晰明了。
下个月大婚,新年之前?
虽然时间线有些对不上,但他不在乎,反倒认为是好事。
剧情提前,意味着他假少爷的身份很快就会被拆穿,会被慕家退掉,会离开余家,会和霄云一起牵手看晨起霞落。
“辉少爷,”冯管家敲了敲门,“慕家父子来了。”
他躺在床上打游戏,随口‘哦’了声:“我一会儿就下去。”
客厅里,慕湛为了儿子的婚事和余老先生面对而坐,似乎有些不太同意这门亲事。
兜兜转转,还是余辉辉。
慕湛看了眼瘦了一圈的慕晚,心中不忍,还是无奈答应:“余老先生,婚礼的一切都在准备中,现在就差辉少爷表态了,只要.....”
“只要婚礼能如期举行,晚辈会护他一生。”
慕晚打断了父亲的话,依照现在的情况,让余辉辉愿意结婚,恐怕是不可能的。
余老先生点点头,他清楚自己身上的癌症程度,已经活不了多久,更清楚那个混账二儿子马上就要出狱了。
辉辉的婚事,必须马上举行。
余辉辉穿着睡衣,顶着舒适在家的鸡窝头,不修边幅的从楼上下来。
在目光对上慕晚的瞬间,那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建设,瞬间崩盘。
对于慕晚,他很愧疚。
利用一个人,是这样让人心里不舒服。
做为反派,他真是太不合格了。
“小雪,”慕晚见到他,眼底的激动就难以掩饰,站起来,“你最近,好吗?”
余辉辉停住脚步,不敢看他,长袖里的手心濡出湿汗。
他想把自己显得冷漠无情些,能让对方对他失望一些。
作为旁观者的慕湛和余老先生,此刻都清楚,他们在做一场注定会千疮百孔的媒。
“辉辉,”余老先生说,“去换身衣服,记者在等着我们。”
记者会?
他震惊的抬头:“为什么要召开记者会?”
第一次和慕晚订婚的时候,也只是举办订婚宴而已,从来没有召开过记者会。
所以,是想要通过镜头,去告诉某个人?
“我不去,”他往沙发上一坐,“我有镜头恐惧症。”
要说耍赖,在场恐怕没有人比得过他。
这时,孙医生走过来,弯下腰,将一份病例报告递给他:“辉少爷,请您配合一下。”
余老先生患有胃癌,且晚期。
眼眸中那玩世不恭的倨傲,瞬间熄灭。
“爷爷,你.....”
余老先生只是淡淡看着他,没有说话。
“好,我去。”他站起随造型师,进了更衣间。
这次的记者招待会,来了很多媒体,并且在开放的场地举行,生怕犄角旮旯里的记者拍不着。
余辉辉清楚,爷爷是下了狠心的。
对他一直疼爱纵容的爷爷,已经不再容忍他的任性了。
他面无表情,坐在那儿像是有气息的雕塑,一动不动。
慕晚看着他,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很不好受。
但再不好受,也得忍下去。
“别怕。”
他伸手,在桌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余辉辉后背一激灵,想抽回手,却被抓得死死的。
耳朵里是糟乱到分不清的杂音,乱得人心绪烦躁。
突然,他的肩膀被拍了拍,转头对上爷爷温和的笑容。
这才回过神来发现,台下有位记者在向他提问。
身体里长期训练出的教养,如系统一般启动,他面色镇定和蔼:“不好意思,我没听清,请您再说一遍。”
记者微笑,拿着话筒又重复了一遍:“请问,您就是影帝慕晚最喜欢的人吗?”
余辉辉抿唇。
记者微笑:“那,您是否也喜欢着影帝慕晚?”
余辉辉能感觉到握住自己的那只手在轻颤。
记者微笑:“您有其他喜欢的人吗?”
余辉辉眉心微蹙,喉结滚动了一番,刚要张嘴,就看见不远处的孙医生,刚提起的那口气,咽了下去:“没有。”
记者看着他的样子,似乎有些不信,为了挖出猛料,那个关于霄氏集团继承人的猛料:“你所说的没有,是指哪位?”
“影帝慕晚?霄氏集团继承人霄云?”
他张张嘴,做不出回答。
慕晚眼疾手快,拉着余辉辉站起,直面镜头:“我和辉少爷,相识有十年了。”
众人哗然:“十年?”
“是的,十年。”慕晚举起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任何感情,超过十年,不论风雨多大,都有着坚不可摧的基础。”
“辉辉曾经在霄氏集团实习过,所以和霄云认识。”
“机场的那些事,并不是网上猜测的那样,辉少爷和霄云,没什么关系。”
“他们甚至连朋友都不算,硬要说的话....前同事?”
众人哈哈一笑,原本气氛剑拔弩张的记者招待会,陡然变得轻松起来。
余辉辉和慕晚下个月举办婚礼的消息,传遍了全国。
带着利刃和嗜血的毒,刮过某个人的心脏。
记者会结束后,司机就将余辉辉和慕晚带去了某奢侈品牌定制专店。
余辉辉面无表情站在镜子前,展平双臂,接受身体测量。
“婚礼当天,带这条领带怎么样?”慕晚拿着一条看上的领带,询问他意见。
而当事人眼神都没有移一下:“有必要吗?”
慕晚拿着领带的手,微微曲起,和旁边的工作人员说:“请给我们一分钟。”
几名工作人员下去,这方四面围镜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小雪,我知道你可能现在对我没有太多好感。”慕晚清楚并接受,“但是往后余生,我会努力补偿的。”
他没有说话,因为身份被系统绑定,大婚之前的他,是无法对慕晚说出‘拒绝’这种话的。
气氛变得冰冷,比外面的天气还要冻得人心底生寒。
过了很久,慕晚终于问出了那个他一直逃避的问题:“你喜欢霄云吗?”
盯着镜子的人,眼睫轻颤了下。
那细微到不易察觉的微妙表情,像把刀子直刺颈侧动脉。
“从什么时候开始?”
他记得,他一直都记得第一次在余家和小雪见面订婚那次,小雪大方示爱,毫不掩饰要和他坚定结婚的心思。
不到一年,仅仅不到一年的时间啊。
余辉辉垂眸想了想,然后摇头:“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听到霄云要走,心里很不好受。”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他冷笑一声,不愿相信:“那,是从什么时候,决定要放弃我的?”
两人通过镜子对视,余辉辉先败下阵来,别过头去:“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转身的刹那,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臂:“小雪,回答我,好吗?”
余辉辉盯着地面,咽了咽喉,眉心紧蹙,恨不能原地消失。
空气间的气息,是那样小心翼翼。
他们都不想伤害对方,可即便一动不动,都足够让内心煎熬。
很久,那道轻飘飘的声音,重重砸了下来。
余辉辉说:“对不起,慕晚。”
他往前一步,那只抓着他手臂的手,无力再握紧。
关门声响起,四面镜中,只剩下慕晚一人。
他落寞的站在中央,身旁已经没有爱人的影子。
刚刚还信誓旦旦的和所有人炫耀有着十年深情的爱意,此刻根本不堪一击。
那只捏着领带的手,狠狠攒紧。
慕晚深深吸了一口气,掏出手机拨出一个电话:“你好,我要举报某公司,可能涉嫌偷税漏税。”
余家的厨房今天做了很多菜,但用餐者只有四位。
原本也邀请了余束,但人没有来,或者说不敢来。
在爷爷面前,再不满余辉辉和慕晚哥的婚事,余束都没胆子造次。
这场家宴,四个人脸上,都没有笑容。
沉默的夹菜,沉默的吃饭。
直到冯管家过来,神色紧张道:“老爷,有警察上门。”
众人震惊抬眸,不待余老先生说上一句话,警察便已经走进来了:“你好,我们接到举报,郊区老旧小区有一家正在运营的雪花公司涉嫌偷税漏税,请法人余辉辉先生,随我们走一趟。”
慕晚猛地看向旁边的人,那...那家公司...是....
怎么会?
怎么可能?
他做了什么?
虽然余辉辉诧异,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乖乖跟着走了。
或许,这场拘留调查,对于他来说,是件好事。
起码,婚礼办不成了。
余老先生根本不知道余辉辉在外面偷偷开了公司,更不知道富可敌国的余家子孙,这辈子会因为涉嫌偷税漏税进局子。
慕湛眼神小觑着,他有一种感觉。
余家,可能辉煌不了多久了。
余老先生这么急于和慕家捆绑,没准是有别的目的也说不定。
在余慕两家宣布结亲的当天,余辉辉被以‘涉嫌偷税漏税’的罪名逮捕的消息,铺天盖地席卷全国。
甚至连那遥远的偏僻小村落,都不曾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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