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失业了。很明显医院不需要一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住院医。
但是弗朗西斯不感觉慌张，也没有感觉生活脱离了正规——他的生活真的有在正轨上过吗？他只是曾经试着让事情在正轨上而已。
而现在一切都没什么意义了，他正常的生活就像泡泡一样易碎，很明显现在已经连点泡泡爆炸后的肥皂水都蒸发了。而他仅剩的职业道德又不允许他在随时都会惊恐发作的情况下去工作。
这几天他什么都没干，除了终于给手机充电开机（几乎只是为了看医院给他发来的一堆短信）外，他有着夸张的闲暇时间用来研究莫里亚蒂送来的一堆资料。那里面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知道。尽管那些血腥的现场照片让他反胃，那些案件笔录让他在梦里都能听到受害者家属的声音，但是他必须找出那个不对劲的地方。
盯着一地散乱的纸张，他感觉那个答案呼之欲出。或者他早就意识到了，只是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拒绝去想。
他习惯性地摸着胸口的吊坠。那个莫里亚蒂送的小十字架。这很奇怪，他知道，考虑到莫里亚蒂送他这个不可能出于好意，而他就这样配合他留下了这个礼物。他想唾弃自己变态的行为，又不是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拜托，弗朗西斯。
但是他还是没能把那条项链扔进垃圾桶。他出生于虔诚的天主教家庭，而他正保留一个罪人，一个几乎是恶魔的人送的十字架，而且他也深知自己留下这个不是为了祈祷。
但是这让他感觉诡异的安心。莫里亚蒂本身的存在就……证明了什么。什么弗朗西斯从来没有想过能存在的事物。
他把几张复印的案件报告放到他左边那摞已经有一定厚度的文件里，盯着它们发呆。
因为尽管让他承认这个会让他感觉一次次的反胃，但是他的计划不可能有漏洞。在杀人的方面，他确实天资卓越。而这一摞文件，里面的每一个案件都有漏洞。几乎不需要过多的思考，只要看一遍那些证据就能发现的漏洞。
为什么？
为什么？
他的理智提问着，他知道自己的直觉已经给出了那个答案——
弗朗西斯猛地站起来，狼狈地趔趄着跑向厕所，扒着马桶边开始歇斯底里的呕吐。他没吃什么东西，几乎什么也吐不出来，但是他感觉自己的喉头粘腻在一起，有什么在他的喉咙里堵着。
不，不，上帝啊，不。
眼泪从他的眼中落下，不知道是生理性的泪水还是他不堪重负的泪水落进他的呕吐物里，只是让他吐得更厉害了。
这里还有第二个人。他的模仿者。一个模仿他的笔迹，写了更多的拙劣的犯罪计划的人。
他的人生还能更像一个玩笑一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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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华生，我们正在面对一个聪明人和一个勤奋的人。”夏洛克在起居室徘徊了几圈后，突然总结道，“一个人深思熟虑，而且非常聪明，就算是我也得承认。而另一个正在进步，尽管一开始他真的蠢的可以，但我想他已经积攒了很多经验。”
“是吗？”华生用叉子卷起面条，敷衍地回应道。他其实没怎么听夏洛克一天的长篇大论。军医已经以他超强的忍耐力适应了今天比往常更为活跃的夏洛克——基本上是指他已经懒得和夏洛克多费口舌，但是到了现在他的忍耐力也已经绷成了一条危险的直线。
他瞟了一眼正像个老练的水手一样站在沙发上的夏洛克，又补充了一句，“我在吃饭。所以案件的细节还是免了。”
“不，亲爱的华生！过往的案件虽然很有趣，但我已经用了一个周把他们都解决了！”老练的水手开始在没有惊涛骇浪的情况下在他的沙发上上蹿下跳起来，“而该死的苏格兰场说什么意外不能算作杀人和推理不能算作证据！他们在保存证据这一方面这么糟糕又不是我的错！”
“嗯哼。嗯哼。”华生说，忙于对付他面前的意大利面。
现在他知道为什么夏洛克今天格外活跃了。看着上帝的份上，他还以为夏洛克从苏格兰场抢来的那堆案宗能让他再多安静几天呢。过去的一个周平静的几乎让人不敢置信，只要不踩到夏洛克四处乱扔的资料（因为那会引来夏洛克的暴怒）并且忍受他时不时大喊的“又解决一个”，华生几乎以为自己在郊外享受一个安静的田园假期。
“我们现在需要一个新案子。”夏洛克说，“那些旧案子几乎没有任何！任何线索能让我们找到那两个人。我必须得承认，非常聪明。无关个人恩怨，不是激情犯罪，很难留下线索，但是我确信我掌握了他们的模式——”
“让你找到。”华生咽下一口面条，“你。”
“我？”夏洛克皱起眉头，“什么？你不参加？”
“这个嘛，我还是没看出来那些意外事故有什么计划性可言。”华生说，痛苦地意识到自己挑起了一个新争论，于是他又补充了一句，“但是如果有证据的话，我会的。”
事后华生承认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可不觉得夏洛克真的会找来什么东西。但是，好吧，那毕竟是夏洛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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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注意到你带着那个项链。”莫里亚蒂说，托着脸好奇地看着弗朗西斯。
弗朗西斯没回答他，只是低头戳着自己的饭。
这并没让莫里亚蒂气馁，他只是更感兴趣了，“我还注意到你今天没什么食欲，哦等等。”他假装想了一会，“你两天都没什么食欲了。”
弗朗西斯只是继续戳着盘子里的事物，就好像那突然让他特别感兴趣。
“你知道我能看见你的一举一动吧？”莫里亚蒂开始感觉有点无聊了，他把桌子上的盐瓶弹向弗朗西斯那边，有着银色涂料的小瓶子在桌子上滑动了一段距离就停了下来，准确来说没有到达弗朗西斯面前，“拜托，别装哑巴。也别玩你的食物了。你又不是幼儿园的小孩。”
弗朗西斯终于停下手，他慢吞吞地抬头看莫里亚蒂，脸上没什么表情。他不知道是应该给这个毁了他生活的人一拳还是……
因为就算现在，看到莫里亚蒂那张该死的娃娃脸还是会让他感到一丝心安。天啊，他真的疯了。但是莫里亚蒂那张脸并不比他呕吐时看到的马桶内壁更让人作呕，甚至和那些案件相比起来可以算是赏心悦目。
这他妈简直是疯了。在他终于抬头看到莫里亚蒂之前他从来没有意识到他这几天其实一直希望见到莫里亚蒂。而这件事又让他想要作呕。
“你希望我说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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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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