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熵!”
几乎是在陆宴脱口而出的瞬间,火凤已经先行一步,冲着那食人荷花的脑袋便冲了过去。眨眼间,炽热的火焰撞在了娇嫩的荷花上,轰然一声仿佛炸开一朵火花,火星飞溅中,却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声。
虽然整朵食人花并未被完全烧毁,但花瓣还是在陆宴的攻击下出现了破溃的情况,更何况那张美人面上,也落上了星星点点的焦痕。让她整张面孔,显得更加狰狞起来。
被激怒的花朵显然有了更大的怨气,她尖叫着,发疯一般向离她最近的白熵攻击起来。
白熵又怎会让她得逞,文鳐鱼的精神屏障为他抵挡了一瞬的攻击,而食人花的下一个攻击未到之前,长剑已经冲她的花心刺去。
或许是未曾料到有这样的情况,食人花毫无防备,被白熵的长剑一剑贯穿了额头。
妖邪之物自然受不住这一剑的攻击力,刚刚还疯狂的食人花,那张美人面眼见着便翻了白眼,整朵花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了下去。很快,它便变成了一朵凋零干枯的残花,萎靡的枝条垂向水面,又扑通一声,彻底掉进了湖水里。
“陆先生放心,我可以保护自己。”白熵稳稳地拿着双剑,清澈的眼中丝毫不见任何影响。而他的文鳐鱼,虽然小小一只,此时此刻也环绕遭白熵的身边,坚定地同自己的主人站在一起。
眼瞧着白熵的模样,陆宴心中不免有些后怕地心惊胆战。他并没有应白熵的话,反而低下头,看着还躺在船上的江沐渊。
他现在身体不适,陆宴倒是也没逼他的意思,只是他抱着小雪豹的模样,看起来颇有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这让陆宴心中难免不爽起来,暂时也顾不上撑篙了,伸出一脚就踹在江沐渊腿肚子上。
“受伤了我也不指望你,挪点地方给阿熵,别给阿熵碍事。”陆宴嫌弃起来。
江沐渊听见动静,这才不情不愿地痛苦地睁开了眼睛。他显然并不想挪动自己的位置,却又听见白熵的声音传来,为他解围起来,道:“陆先生,江先生身体不适,还请不要为难他了。”
“哨兵哪有这么娇惯的,受了点伤就忍不住了?快点给我起来,一边靠着去。”陆宴才不管,见着江沐渊还不动,语调又严厉了几分。
或许是江沐渊现在的身体条件确实不好,又或许是他不想再听陆宴的絮叨,更可能是什么其他的原因,总之,在白熵再度想为他解围的之前,江沐渊终于不情不愿地撑起了自己的身体,往陆宴这边靠了靠,为白熵留出了一片足够的空间。
看见他有所行动,白熵想要解围的话也收了回去,反而换成了一句“多谢江先生”的感谢。
江沐渊拧着眉头没应他,只有那复杂的眼神,在白熵的身上流转了几分,到底也是什么也没说地重新闭上了眼睛。
“救命……救命啊!”
然而,周遭却逐渐传来了呼救的声音,还有无数尖叫、撕咬和哀嚎的声音,甚至,还有不少落水的声音传来。
接天的荷叶遮挡了视线,但敲打在船上的涟漪波纹,却传达来另一种恐慌和不安。
显然,那些族人在遇见食人花的时候,没有他们这样准确的攻击力。加上他们又处于惊慌之中,有人受伤、落水,甚至被食人花撕咬吃掉,都是可想而知的事情。
陆宴对这些云灵体的态度向来残忍,他自然无心去管他们的死活,可那些人却也有自己的求生本能,在一片混乱之中,十一叔的声音还是传来,声嘶力竭道:“陆先生,陆先生在这里吗!陆先生,这些东西要怎么办啊!”
他想要活下去。
陆宴没什么反应,反倒是江沐渊像是听出了什么一般,居然重新睁开了眼睛,想要穿过这些密密麻麻的荷叶一般,寻找那个声音的主人。不过显然,他无功而返,却还是转头,看向陆宴,似乎有什么话欲言又止。
“说。”陆宴看出了他的心思,懒得跟他费口舌。
江沐渊这才吐出一口气,遗憾道:“这是之前一个受害人的声音。”
“受害人?你的意思是说,他现在被同化了?”陆宴理解了江沐渊想要表达的意思,而江沐渊也无能为力地点了点头。
他的拯救行动已经失败了。即便没有魇兽的攻击和吞噬,7个受害人,现在只有2个还勉强有自我意识,剩下那5个人的命运,早就已经不可改变了。
只是,即便被魇兽同化和吞噬,曾经作为受害人的“十一叔”,却似乎,依旧保留对他们的好感和亲近,这也让他的行为,产生了多次对陆宴一行的偏袒和维护。
这不免让人唏嘘起来,只是陆宴不再说话,反而是白熵的电子数据似乎已经分析出了什么,他当即代替陆宴,向那十一叔开口回话,道:“先生,如果您有武器的话,可以向食人花展开攻击。根据实际行动和推测可以判断,食人花受到致命攻击后会枯萎凋落,那将不会再对人产生任何威胁。您可以尝试将花朵打散或以切断茎秆的方式,完成对食人花的对抗。”
十一叔显然并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已经在陆宴这边公开了,他只像是获得了一个可以获救的法子,还欣喜地同白熵道谢起来。
很快,随着武器的使用和众人的冷静,那些食人花构成的威胁开始逐渐减少起来。
听得周围的动静渐缓,陆宴也无心继续困在这不着边际的荷塘中。只是他眉心似乎还拧着一股怨气,这让他一句话都没说,沉默地重新撑起船篙来。
只不过这一次,他的动作相比之前更加快速了。
破开的荷叶之中,偶尔还会冒出几多食人花来。不过现在它们已经构不成威胁了,甚至有一些,在花朵还未完全张开的时候,就已经被白熵一剑削掉了花骨朵。
由此也不知道划了多远,甚至连食人花的花骨朵都看不见的时候,半空中,却悠悠传来了一声无趣的叹息。
好像那在看戏的人,已经觉得无聊至极一样。
文鳐鱼有那么一瞬间,似乎准确捕捉到了魇兽的气息,从而敏锐地抬起了身子想要向半空冲去。然而,这机敏的小鱼还未有所行动,小船的前方却忽而撞到了什么,整个船身瞬间猛烈摇晃了起来。
白熵险些没有站稳,被陆宴一步上前,堪堪拽住了手臂得以让他没有栽下船去。而紧接着,更多船只触岸的声音传来,不少人显然也是出乎意料,猝不及防间发生了多起人员摔倒的事故,哀嚎声又一阵阵传来。
“你没事吧?”陆宴无心去管旁人,只关心白熵的情况。白熵摇了摇头,转眼看向船的前方,想要弄清楚到底撞到了什么。
那是一截青砖,像是水池的边缘,阻拦了船只的行动,也成为了荷叶蔓延到的最后的终点。
这看不见边际的荷塘,似乎在这一刻终于来到了尽头。
也就是这一眨眼的瞬间,那些茂盛的荷叶像是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终结一般,它们在人的眼前,以极快的速度缩小、枯萎,最终凋零下它们巨大的荷叶,垂落进孕育它们生长的池塘之中。
雾气也消散了,不过几个眨眼间,刚刚连路都看不太清楚的池塘,终于露出了它真实的模样。
这还是那个熟悉的池塘,最宽的地方也不过十几米,它横卧在祠堂的面前,倒映出祠堂略显宏伟的模样。
可它这么小,连船都是勉强容下的,又怎么会是刚刚,那漫无边际、看不到尽头的模样!?
眼瞧着回归现实,不少人不免都露出了做梦一般虚幻的表情。可他们脚下的船和受伤的人,都证明刚刚他们经历的并非虚幻。更何况,几具尸体正从池塘的最深处飘上来。
“是三叔!”
“刚掉下去的小六子!?”
“快把他们拉上来!”
……
眼看着同族人的尸体出现,人群像是一瞬间找回了真实的感觉,他们瞬间七手八脚地从船上下来,有些人更是急不可耐地重新跳进池塘里,往那些尸体的身边游去。
混乱之中,老族长已经在十一叔的搀扶下下了船。他年纪大,眼下显然又吓得不轻,此刻已经完全没了身为族长的威严,正哆哆嗦嗦地坐在一边,手掌颤抖个不停,明显还没缓过神来。
他已经无心去处理那些族人的尸体了,任凭那些哭嚎声钻进耳朵里,似乎也不能打动他分毫。直到一道阴影落在了他的身上,老族长才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迷茫地抬起那双浑浊的眼睛。
陆宴居高临下地站在他面前,眉角火红的眉钉上,似乎还带着火焰。
十一叔不知道陆宴哪里来的怒气,他似乎想平复一下对方的心情,可他的话还没开口,陆宴的声音倒是传来了,严肃道:“老头子,有关保家仙的事情,有些话,你没跟我说实话吧。”
这话显然问到了核心问题,老族长的手一僵,仿佛连刚刚的担惊受怕都没有了,整个人更多了几分警惕和紧张。
可即便如此,面对陆宴的逼问,他却抿紧了嘴唇,不肯开口。
陆宴倒是并不在意,他随意一笑,看了看那边哭天喊地的悲惨,毫无同情心地道:“你看看,你们的保家仙,现在不想保你们了,连你们自己的族人都杀。”
“这样的保家仙,还能叫保家仙吗?”
犀利的问题让老族长变了脸色,可即便他脸色再怎么不好,抿紧的嘴唇都不肯说出任何一句话。
可陆宴瞧着他的模样,心中还是没有怜悯,甚至步步紧逼起来,又压低了声音,道:“老头子,有关保家仙的事情,我们其实也知道一点。你们是不是会把保家仙不喜欢的人,做成供给保家仙的贡品啊?”
这话像是淬毒的刀子似的,一瞬间让老族长长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陆宴。
显然,他并不清楚陆宴到底是从哪里得到的这份绝密信息。而陆宴嘴角带着得逞的笑意,显然也不会透露给对方,自己是从什么渠道得到的消息。
老族长瞬间又浑身颤抖起来,他似乎想要咒骂什么,可嘴角蠕动了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最终只能悲愤地指着陆宴,像是在无声的苛责。
还是十一叔上前一步,稳住老族长的情绪,又无奈看着陆宴一行人,道:“几位,几位……几位刚刚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现在想必也是累了。而且这位朋友肯定需要更好的休息,不如……不如几位先回客栈休息?等我们处理好了事情,再来同几位说明?”
眼下,这是个不错的折中法子。
陆宴自然也没心情在这里听他们哭喊自己的亲人,他看了看自己肩膀上那半死不活的江沐渊,最终向白熵招呼了一声,再不管这池塘边的乱象,往客栈的方向走去了。
只有十一叔似乎还有些想法,欲言又止地站在原地,神色复杂地目送着他们的身影最终消失在一片青瓦白墙的小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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