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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非欧几何的拥抱

十二月的寒风在T大校园里呼啸,将最后几片顽强的枯叶从枝头扯落。数学系大楼内却暖意融融,空气中弥漫着旧书、咖啡和粉笔灰混合的独特气息——一种只有在这座百年老楼才能酝酿出的学术芬芳。

全国大学生数学竞赛的预赛日渐临近,训练强度与日俱增。每周至少有四个晚上,沈敘白都会与竞赛队的其他成员一起,在307训练室度过数小时的高强度训练。

一个周四的晚上,训练持续到九点多。其他队员已经离开,只剩下周砚之和沈敘白还在攻克一道特别复杂的泛函分析问题。白板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公式,像一幅抽象派的杰作。

“这里需要应用Banach不动点定理,”周砚之指着白板上的某处,“但需要先证明这个算子是压缩的。”

沈敘白蹙眉思考:“如果考虑这个度量空间呢?”他在白板上添加了几行公式。

周砚之观察片刻,微微颔首:“思路正确,但估计不够精细。”他接过笔,修正了其中的一个不等式,“这样就更紧了。”

他们并肩站在白板前,肩膀几乎相触。沈敘白能闻到周砚之身上淡淡的薄荷气息,混合着粉笔灰的味道。这种气息不知何时起,已经成为他潜意识中“专注”与“安全”的信号。

“我明白了,”沈敘白恍然大悟,“这样就能得到所需的 Lipschitz 常数。”

周砚之的嘴角扬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很好。”

就在这时,训练室的灯突然熄灭,整个房间陷入黑暗。窗外数学系庭院的灯光微弱地透进来,勾勒出家具和设备的轮廓。

“停电了?”沈敘白惊讶地说,“还是跳闸?”

周砚之走到门口检查电灯开关:“整层楼都黑了。可能是线路故障。”他拿出手机照明,“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电箱。”

“学长,我跟你一起去。”

他们借着手机的光亮走出训练室。走廊上一片漆黑,只有安全出口的绿色标志提供着微弱的光源。数学系老楼的电路系统年久失修,这种突发状况并不罕见。

电箱在走廊尽头的储藏室里。周砚之打开箱盖检查,眉头微蹙:“主跳闸了,但推不上去。可能是某处短路了。”

“要叫维修工吗?”

“这个时间点,维修班已经下班了。”周砚之查看手机,“而且信号很差,可能基站也受影响。”

果然,沈敘白的手机也只有一格信号。窗外,校园的其他区域似乎也陷入了黑暗,看来是较大范围的停电。

他们回到训练室,借着手机光亮收拾东西。

“看来今晚只能到此为止了。”周砚之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平静,仿佛停电只是一个小小的不便,不值得大惊小怪。

沈敘白却感到一丝莫名的窃喜——这是第一次,他们之间的相处不会被严格的数学训练所填满。

“学长饿了吗?”他鼓起勇气问,“我包里有饼干,可以充饥。”

周砚之似乎考虑了一下这个提议,然后点头:“可以。”

他们坐在窗边的桌子上,分享着沈敘白带来的燕麦饼干。窗外,校园沉浸在罕见的黑暗中,只有零星几处应急灯亮着。没有了往常的光污染,夜空中的星星格外清晰明亮。

“像回到了前电气时代,”沈敘白评论道,“没有电灯,没有网络,只有纸笔和数学。”

周砚之凝视着星空:“高斯和欧拉在那个时代做出了最伟大的数学发现。”

“学长羡慕那个时代吗?”

“不,”周砚之摇头,“数学是累积的进程。我们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理应看得更远。”

沉默片刻,沈敘白突然问:“学长为什么对数学这么...专注?”

周砚之没有立即回答。黑暗中,他的侧脸轮廓被星光柔和,少了几分平日的冷峻,多了几分难以读懂的深沉。

“数学不会背叛你。”最终他开口,声音比平时柔和许多,“你投入时间精力,它就回报你以真理和美。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他停顿了一下,“要复杂得多。”

沈敘白感到胸口微微发紧。这是周砚之第一次提及数学之外的话题,暗示着某种他从未展露过的内心世界。

“学长遇到过背叛吗?”

周砚之沉默良久,久到沈敘白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我父亲是数学家,”他突然说,声音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定理,“他很早就发现我有天赋,于是把我当作一个项目来培养。每一个奖杯,每一次竞赛胜利,都是他职业生涯的延伸。”他的语气中没有怨恨,只是一种冷静的陈述,“后来我发现,他对我的兴趣仅限于我的数学能力。”

沈敘白屏住呼吸,不敢打断。

“母亲相反,她认为数学剥夺了家庭的温暖,试图把我拉向‘正常’的生活。”周砚之继续道,声音里有一丝几不可察的疲惫,“于是我成了两个极端之间的连续函数,试图在处处定义良好,却发现定义域本身是矛盾的。”

沈敘白突然理解了周砚之那近乎偏执的专注背后,隐藏着怎样的孤独与自我保护。数学不仅是他的热爱,也是他的避难所——一个纯粹、自洽、不会令人失望的宇宙。

“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些...”沈敘白轻声道。

“为什么道歉?”周砚之转向他,星光下他的眼睛异常明亮,“事实不需要道歉。”

他们沉默地坐了一会儿,分享着最后的饼干。沈敘白感到一种奇特的亲密感,像是两人之间突然建立了一个私密的数学空间,只有他们能进入。

“看,”周砚之突然指向夜空,“北斗七星。在古代,人们用它来导航。”

沈敘白顺着他的指引望去:“学长对天文也有研究?”

“天文只是宇宙的几何学。”周砚之的语气恢复了几分平时的理性,“那些星星之间的距离,它们的运动轨迹,都可以用数学来描述。”

他忽然站起身,走到白板前。借着手机光亮,他开始书写:“考虑一个简单的双星系统,它们的运动可以用这些微分方程来描述...”

沈敘白看着他沉浸在数学世界中的侧脸,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即使在停电的夜晚,即使刚刚分享了如此私人的经历,周砚之最自然的反应仍然是回归数学——他唯一的通用语言。

时间悄然流逝。当时钟指向十一点时,电力突然恢复,灯光大亮,电脑和设备的启动声此起彼伏。那一刻的明亮几乎刺眼,将刚才星光下的私密氛围一扫而空。

周砚之眨眨眼,似乎也从数学的世界中被拉回现实。他关掉手机电筒,表情恢复了平日的冷静:“电力恢复了。”

“嗯。”沈敘白有些遗憾地应道。

他们收拾好东西,离开训练室。走廊上的灯光明亮而冷清,与刚才的黑暗温暖形成鲜明对比。

走到大楼门口,周砚之突然停下脚步:“下周的预赛,不要紧张。你的实力足够。”

沈敘白点头:“谢谢学长。”

“明天加训,八点。”周砚之补充道,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公事公办,“不要迟到。”

望着周砚之离去的背影,沈敘白感到心中有一种复杂的情感在涌动。像是发现了某个函数在特定点上的连续性质,虽然整体上仍然难以捉摸,但至少在某些地方,它是可接近的。

回到宿舍,沈敘白打开笔记本。在关于拓扑学的那一页,他添上了一行注记:

“有些函数在特定点连续,虽然不一定一致连续。就像有些人,在特定时刻展现的温度,虽然不一定代表整体性质,但足以证明连续性的存在。”

他在页脚画了一颗星星,旁边是一个小小的函数图像,在某个点处连续。

在研究生公寓,周砚之站在窗前,望着已经恢复明亮的校园。手中的热茶氤氲着蒸汽,但他脑海中回放的却是停电时的那段对话。

他走到书桌前,打开一本很少使用的笔记本。在写满公式的页面上,他添上了一行字:

“情感是否可测?或许应该问:是否存在一个测度空间,使得情感成为可测函数?定义域为何?值域又是什么?”

笔尖在纸上停顿良久,最终又添加了一句:

“停电时刻的对话:一个开集?还是只是一个孤立点?”

窗外,校园的灯光如常亮着,仿佛那个停电的夜晚从未发生。但某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像是某个函数的极限值,虽然尚未达到,却已经在无穷接近的过程中。

一月的寒风像一把无情的微分算子,剖析着T大校园的每一个角落。数学竞赛预赛的日子终于到来,整个数学系笼罩在一种特殊的紧张氛围中——不是期末考试那种普遍的焦虑,而是一种更加精密的、高度集中的期待。

周六清晨,沈敘白提前一小时到达考场所在的教学楼。让他意外的是,周砚之已经在那里了,靠在大厅的柱子旁,手中拿着一本薄薄的小册子,目光低垂。

“学长早。”沈敘白走近打招呼,注意到周砚之眼下的淡淡阴影,“你来得好早。”

周砚之抬起头,眼神一如既往地清明冷静:“习惯提前熟悉环境。”他合上手中的小册子,沈敘白瞥见封面上《组合数学中的巧妙证明》的字样。

“紧张吗?”周砚之突然问。

沈敘白诚实地点点头:“有点。”

“不必。”周砚之的语气平淡却笃定,“你的训练量足够。记住:竞赛数学不是创造,是识别。识别出题人隐藏的模式和结构。”

他们并肩走向考场,周砚之罕见地多说了几句战术建议:“前一个小时解决所有明显的问题。难题留到后面,但不要在任何一题上停留超过二十分钟。”

考场里已经坐满了来自各高校的学生,空气中弥漫着铅笔屑和紧张汗水混合的气息。周砚之的座位在沈敘白的斜前方,隔着两排座位。开考前,周砚之回头看了沈敘白一眼,几不可见地颔首,那眼神像一道精准的数学命题,简洁而肯定。

试卷发下来后,沈敘白迅速浏览了一遍题目。难度确实很大,但许多题型在训练中都接触过。他按照周砚之的建议,先解决那些相对简单的问题,逐渐建立信心。

一个半小时后,大部分考生已经面露难色,教室里只有铅笔书写的沙沙声和偶尔的叹息。沈敘白卡在了一道复杂的图论问题上,尝试了几种方法都无果而终。

他下意识地看向周砚之的方向。周砚之坐得笔直,答题节奏稳定从容,仿佛不是在参加一场高强度竞赛,而是在悠闲地解决晨报上的数独游戏。那一刻,周砚之的冷静像一道无形的数学定理,传递过来一种奇妙的安定感。

沈敘白深吸一口气,重新审视那道题。突然,他想起周砚之在训练中讲过的一个技巧——通过构造辅助图来简化问题。灵感如闪电般降临,他迅速写下了解题思路。

交卷铃响时,沈敘白刚好完成最后一道题的解答。他长舒一口气,感到一种混合着疲惫和兴奋的奇特感觉。

走出考场,周砚之已经在门口等他。“最后一题,用了概率方法?”他问,没有任何寒暄。

沈敘白惊讶地点头:“学长怎么知道?”

“你的表情。”周砚之简单解释,“那是效率最高的解法。”

他们并肩走在寒冷的校园中,讨论着试题的种种解法和可能的结果。周砚之精准地分析了每道题的难点和关键,仿佛刚刚参加的不是一场考试,而只是一次普通的训练。

“第三题有更简洁的解法,”周砚之说,“用鸽巢原理的推广形式。”

沈敘白恍然大悟:“我把它复杂化了!”

“常见错误。”周砚之评论道,但语气中没有批评的意思,“能意识到复杂性本身就已经是一种进步。”

预赛结果在一周后公布。T大数学队全员通过,周砚之以近乎满分的成绩位列全市第一,沈敘白也出人意料地排进了前十名。这个消息在系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一个大一学生能在强手如林的竞赛中取得这样的成绩,实属罕见。

庆功宴在小食堂举行,队员们围坐一桌,气氛轻松愉快。就连平时不苟言笑的周砚之,也难得地显得不那么紧绷。他坐在沈敘白旁边,偶尔参与对话,更多时候是安静地听着。

“沈学弟真是黑马啊,”大四的学长陈涛笑着说,“才大一就这么厉害,将来不得了。”

沈敘白不好意思地笑笑:“多亏周学长的指导。”

周砚之淡淡接口:“指导只是外因。内因才是决定性的。”

宴会进行到一半,林薇突然出现在食堂门口。她扫视一圈,目光锁定在周砚之身上,脸上立刻绽放出明媚的笑容。

“周学长!恭喜你们队取得好成绩!”她快步走来,手中拿着一个小礼盒,“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周砚之没有立即接过礼物:“谢谢,但不必破费。”

“只是一支笔而已,听说你喜欢收集好笔。”林薇坚持道,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周砚之旁边的沈敘白,笑容微微僵硬了一瞬。

周砚之最终还是接过了礼物,礼貌但疏远地道谢。林薇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周砚之已经转身继续与队友讨论起决赛的备战计划。

沈敘白注意到周砚之将那份礼物放在桌下,再也没有多看一眼。一种莫名的欣慰感在他心中悄然升起。

庆功宴结束后,周砚之叫住沈敘白:“等一下,有事商量。”

其他人相继离开,只剩下他们两人站在食堂门口。寒夜中的校园安静下来,路灯在冷空气中投射出朦胧的光晕。

“决赛的备战需要调整策略,”周砚之开口,呼出的气息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你的组合数学和数论还需要加强。”

沈敘白点头:“我明白,那些确实是我的弱项。”

“每周二四晚上,我可以额外给你补课。”周砚之的语气平淡如常,但内容却让沈敘白心跳加速,“我的宿舍比较安静,适合专注学习。”

这个提议超出了普通的学长学弟关系,进入了一个更加私密的领域。沈敘白感到一丝紧张,但更多的是期待。

“会不会太麻烦学长了?”

“不麻烦。”周砚之转身面向他,夜色中他的眼神格外深邃,“你的进步就是队伍的进步。”

第一次补课在周四晚上。周砚之的研究生宿舍整洁得近乎苛刻,一切物品都有其固定位置,像是一个精心设计的数学系统。墙上挂着一块白板,上面写满了复杂的公式;书架上按照主题和作者精心排列着数百本数学专著。

“坐。”周砚之指指书桌前的椅子,自己则靠在桌沿,“今天从组合恒等式的证明技巧开始。”

两小时的课程高效而密集。周砚之的教学风格一如既往地精准直接,但在这个私密的空间里,多了几分难以察觉的柔和。他偶尔会靠近指点沈敘白的笔记,那一刻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

休息间隙,周砚之泡了两杯茶。沈敘白注意到茶柜里整齐排列着各种茶叶,每一种都标有详细的标签,像是某种实验样本。

“学长对茶也这么有研究?”沈敘白好奇地问。

周砚之递过茶杯:“茶叶的化学成分和冲泡参数可以用数学优化。水温、时间、用量,都是变量。”

沈敘白忍不住微笑:“学长真是把数学应用到极致。”

“数学就是语言,”周砚之平静地说,“一切都可以用它来描述。”

课程结束后,周砚之送沈敘白到宿舍楼下。寒夜中的校园格外安静,他们的脚步声在空旷中回响。

“下周二继续,”周砚之说,“记得带那本《数论中的特殊方法》。”

沈敘白点头,转身要走,却又被叫住。

“等一下。”周砚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这个给你。”

沈敘白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精致的银色书签,造型是无穷大符号∞,上面刻着一行小字:“∞ possibilities”。

“庆祝预赛成功。”周砚之简单解释,语气平淡如常。

沈敘白握着那枚书签,金属表面还残留着周砚之的体温。“谢谢学长,”他轻声道,“我很喜欢。”

周砚之几不可见地颔首,转身融入夜色中。

回到宿舍,沈敘白发现书签背面还有一行更小的刻字:“Every finite set is countable, but some countable sets are infinite.”(每个有限集都是可数的,但有些可数集是无限的)

他反复摩挲着那行字,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像是周砚之式的鼓励——含蓄、精确,却蕴含着深意。

在研究生公寓,周砚之站在白板前,上面写满了今晚讲解的公式。但在角落处,有一个小小的注记:

“可数集与不可数集:??与c的区别。情感是否可数?或许它像实数集,看似连续,实则由无数孤立点组成。”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轻敲白板边缘,节奏稳定如心跳。数学宇宙中的一切都可以被分类、度量、分析,但有些现象却像不可数集一样,无法被逐一列举,却实实在在地存在着。

窗外,一弯新月如钩,像一个大括号,等待着被填充内容。周砚之的嘴角扬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轻声自语:

“从可数到不可数,需要幂集的势。那么从友谊到......”

句子在这里中断,像是某个未完成的证明,等待着后续的推导。

这个是两篇合二为一哦,依旧小短文,大概8-10万字左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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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极限与连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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