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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就怕那心思多的

商扶砚一膝跪下,项上玉佩正好落在他心口处,摇摇晃晃在他胸前撞了几下,磕在他胸骨上闷响几声,反扣停住。

他抬起头来,眸中如山林骤起迷雾,蒙了其中万千,他道:“教主要的我都有,教主要看什么,我都可以,何必再寻旁人?”

莫念起身端坐,不看他,“王爷有所不知,我做人就图新鲜,且南疆林子大,我想上哪棵就上哪棵,守卫……侍从……男宠……”

门外风停,下起雨来,泥土的气味尤其浓厚,火蛇自空中划过,照亮商扶砚右侧划伤的脸。

血已干透,在他面上平添了一抹阴戾,云中雷声裂响,他笑起来,无声无息,“如何都可以,教主想要如何新鲜?我都给教主变来。”

莫念猛地低眸,目光如利刃一般,恨不能剜出他的心看一看究竟黑白。

商扶砚半似央求半似癫,双眸如有钝齿,一丝一寸推移,靠近。

有些东西仿若就此磨入血肉,莫念在他神情之中摄入了些许痛觉,钻入心底深处,并不尖锐,却隐隐作痛,摸不着,剜不去。

他眼中似珍藏了一片烧尽冷透的残迹,炽烈与死寂交融,她越看越战栗,冷声道:“滚出去。”

竹楼之外大雨滂沱,火蛇横行,雨箭自云中射落,击穿竹林薄雾,雷声闷响,水汽在房中弥漫,浸起阵阵竹香。

商扶砚起身又停住,唇角扯出一缕笑,眸中有光,似掩于雨雾中,“是……”

那声音轻薄,揉碎了混在雨声里,莫念狠狠睨着他,如发怒的幼兽毫不掩饰自己的獠牙。

商扶砚抓起案上墨蓝的衣袍,墨玉蹀躞在他手中银边光转,乌紫剑鞘暗纹隐动,他转身离开,极小心地关了门。

房门轻响一声,雨声穿透竹楼灌入耳中,雷鸣似在莫念心底与脑子之间回响,她走到香几前,粉彩琉璃香炉是商扶砚先前带来之物,她看了一眼,知其非南疆物件,却记不起是哪里来的。

龟甲灼契之后裂纹干枝错乱,她拿起细看,一阵麻木自四肢蔓延而起。

商扶砚将衣袍丢在地上,断魄竖立在旁,于门边坐下,背靠墙板,寒风碎了雨,泼在他身上。

尚且未至暮时,天色在雨中渐渐亮起,他握起胸前玉佩,翻转,白玉之上一尾灵蛇,雕工拙劣,他捏在手中摩挲,衔于唇间,闭上眼。

雷鸣翻滚,雨沫飞洒而来,他仰头往后,颈上雨沫开始聚集,化作滴滴晶莹,顺着他脖颈滑落,延至锁骨处拐了弯,与旁的雨滴聚合,落往他胸前,腰腹,最后自他背脊处滴落。

……

“扶砚哥哥,这是我做的,送你的!”

商扶砚手握一只冰梅青釉瓶,藏于墨蓝缎袍袖中,背在身后,瓶中是已化开兑好的浮生散。

莫念面前,翘头长案上玉屑凌乱,一碗甜汤在侧,早已凉透,未曾动过。

一方螺钿金箔山水屏在她身后,她一足曲坐着,一足伸出,双手举高摊开,手指纤细,微微动作,将玉佩挪至两手之间,又伸高些许,一双桃花眼晶亮闪烁,活似自山水画中走出的仙灵,正向他呈上宝物。

她双手划痕遍布,指尖挫红,手中玉佩蛇影生硬弯曲,亦染了血迹。指掌之间的魂铃她从不离身,如今搁置身侧,商扶砚低眸一眼,她挪了一下,用脚趾撩开,听者闻之,幻影入神。

他将毒瓶收紧于手,断魄置于案前,墨玉蹀躞空余一只荷包。

莫念没等他坐下,起身将他抱住,“哥哥何时娶我?我等不及了。”

异香入息,他瞬间警觉,将她推起,五指捏紧她纱衣轻覆的肩,“别急,待我备好大礼送至南疆。”

珠色裙摆在脚边皱卷,她自己踩了一脚,鸢尾花蝶皆是银丝所绣,她抓起抖开,低头去看,“嗯,但我想跟着哥哥出门去玩儿,还有……”她抬起头来,“皇帝还没见过我呢。”

商扶砚眸中似有刀刃半开,问道:“你想见陛下?”

莫念不知他为何紧张,眼珠转了转,懵懂点头,“是啊,你我成婚,可不得要与他说一声?”

商扶砚将手中毒瓶放入荷包中,看她一眼,拉她坐下,接过她手中白玉,用指腹擦去玉上血迹,“很漂亮,只是……不必如此。”

莫念未有察觉,侧倒在他肩上,垂眸理顺身上纱衣,袖摆凤蝶银绣穿花,她指上轻抚,两颊绯红,“你们龙霓人喜欢互相送礼,我不知道有什么能送哥哥,他们说哥哥身上从无白玉,我便想着给哥哥弄一个。”

商扶砚将手中白玉轻置于面前长案,正身低眸,那块玉石未在他眸中激起丝毫波澜,“大炎上下皆知,我是孽子,配不得白玉。”

莫念闻言坐起,望着案上玉佩出神,她一番思量,自一团彩绳中抽出一根黑绳,绕在两手食指之间,扯直,“物件是物件,人是人,哪有谁配得,谁又配不得的道理?自是喜欢便可。”她将黑绳从白玉上打好的孔洞穿过,跪起身来。

和田白玉透雕灵蛇衔尾,白鳞于蛇身隐现,商扶砚侧耳听她说话,看着玉佩从眼前落下,胸前一寒。

莫念将玉佩系在他颈上,藏进他的衣裳里,双手扳过他,打正面看了看,“嗯,这样便好,若有人发现,你就说是我给的,有我保护你,谁也不敢说什么。”

“你……保护我?”他抬手触及心口处,衣袍之下多了一块坚实之物。

莫念眉眼生出几分傲气,转过身去,背对他,于一旁水盆中清洗手上血迹与脏污,“没什么不可以的,我五仙教统摄南疆,就算是皇帝,也要给我三分薄面,旁人更不必说。”

商扶砚眸中锋芒乍起,又在她转过身来时隐去,“阿念本事大,大炎无人能及。”

案上一方帕子,柔丝之上绣有花蝶,莫念拾起擦了手,将脚边魂铃戴回手上,银铃碎响,她鬼隧道:“这话你我说着便好,莫跟旁人说,就怕那心思多的。”

……

夜深梦浅,雨停风收,竹楼裹在虫鸣之中,有人上来,断了商扶砚清梦,他睁眼望见楼外刀月,一个人影出现在眼前。

“这位兄台,我是来赴约的,教主可在里头?”

身上雨水不知何时干透,商扶砚站起,比他高出半头,他拾起断魄,道:“教主睡了,你可以回去了。”

房门打开,莫念睡眼朦胧,一手揉着眼睛,一手拉着门,手银铃轻响,她模糊道:“没事……你进来吧。”

商扶砚一臂抬起,将那男子拦下,目光落地,月淡影重,睫羽在眼下勾出一道寒意。

他不说话,挡在两人之间,那男子以为自己做错了事,慌神后退。

莫念缓了睡意,将他手臂推开,“你是不是有病啊?”

商扶砚转身面向她,遮了身后灯与月,“教主,夜深了。”

莫念取下腰间令牌,塞在他手里,“你该干什么自己去吧,拿着令牌自己找个地方住,我得空了再招呼你。”

青铜令牌篆刻巫文,商扶砚看过,握在手中,又跪下,“属下哪里都不去,就守在这里。”

“你是什么嗜好啊?”莫念抬脚踩在他肩上,用力将他往门外蹬,“你跟我回来就为给我添堵是吗?是不是皇帝叫你这么干的?”

商扶砚往后倒去,又即刻跪起,“属下只想在教主身边,哪里都不想去。”

“来人!”莫念怒目大喝,后又压了声色,冷淡道:“把他拖下去,打一顿。”

暗卫自檐顶翻落,将商扶砚押下竹楼,泥地湿泞,烂过浆糊,他们将他按倒,拳脚如雨落下。

他咬牙蜷缩,不吭一声,莫念立于瞭台檐下,居高观望,竹楼四周渐有教众围拢而来,手中皆提纱灯,似自天上飘落的星点,照见商扶砚一身污迹。

竹楼层高九尺,莫念屈肘叠臂,撑着瞭台栏杆探出身子来,高声道:“商扶砚,你最好想想清楚,南疆圣域,到底谁说了算。”

“除了让我离开,教主说的任何话,我都愿听从。”商扶砚一掌击地,翻转起身,地上泥水于他周侧溅起幽花数朵,花开即碎,化作无数针芒,射向暗卫双眼。

他腰腹臂膀丝缕未着,泥污粘附,脸侧乌发滴着水,水污在他身上流淌,他擦去唇边血迹,目光扫过周旁星灯,暗卫及时躲过,擦了擦脸,复又冲将上来,他抬眸看她,忽而一笑。

几名暗卫将他踢到,再次按在泥水中,莫念神色比云中寒月清冷,似看着什么寻常之事,耳边传来教众杂乱的议论声。

她看着他在泥水中蜷缩,泥污逐渐模糊了他的脸,有些不悦不知从何而来,她下令制止,“够了,停下吧。”

暗卫停收告退,身影飞掠,隐入竹林之中,商扶砚起身观见,将面上泥污抹去,“教主可还有其他吩咐?”

莫念居高临下,于竹楼之上孤影一抹赤红,她抬手于耳侧轻摆,银铃微响,“你先去洗洗吧,恶心。”

一教众前来领他,“王爷,您这边请。”竹楼一旁有一耳房,那教众引他前往。

他生根一般站着,直至莫念回房,前来赴约的男子下楼离开,方才挪动。

耳房坐西朝东,南面炉火上置一大口铜锅,金铜之中蓄满了热水,木质浴桶置于北侧花鸟纱屏之后,墙面高悬一幅两生花海图,图下翘头香案香烟缭卷,那线香显然是刚刚燃上。

那教众生得白皙,发冠黑皮银扣,苍色衣袍暗绣火焰团花,他一面为他倒水兑水,一面瞧他动作脸色,试着与他闲谈,“王爷,您怎么又回来了呀?教主留人是要给旁人看的,您这不是自讨苦吃嘛……”

商扶砚抓起木瓢舀水浇在身上,“……给谁看?”

水声肆溅,地面修有高低之差,热水带着泥污淌入小沟里,聚成细流,泥沙沉在底部,不情愿般一点点顺流而下。

教众拿来苕帚,轻扫地上水迹,抬眼一顿,眉眼之间起了褶皱,露出一口牙,齐整显眼,他笑道:“留给外人看吧,细的小的也不清楚,但教主着实不喜欢事情出岔子。”

他又隔着纱屏往商扶砚身上看了一眼,从头到脚,低头扫了扫水,步子走近东侧窗扇,离了纱屏又看一眼,从前到后,扫水的动作轻快起来,“教主应无需再找了才对。”

商扶砚静听他语,水声总比人话悦耳,接连舀了几勺水,自头顶淋下,胸背皆有擦伤,经温水浇透,热得发红,血色冲淡后,一道道皮肉微微泛出白色,他低下头,有水顺着下颚滴落。

项上玉佩翻转,引了细流自他腹前淌下,他静观片刻,喉间微动,吐出一口浊血。

教众将炉边地面扫净,立在纱屏之外,低首静观地上水光碎影。

脚边漫来一滩红色,又收拢退向浴桶一侧,他忽觉寒意袭身,腰背乍直,结巴起来,“那那那那……那个……王爷……您还好吧?”

“好得很……就这拳脚……”他用手挽了水,擦净嘴角下颚,口中还有咽不尽的血腥,他哂笑一声,“比宫里差太多。”

芳华宫正殿院前,影壁浮雕荷花,一司侍女史撞在那喜鹊登梅角花上,磕出血来,倒在壁下。

桑落气势汹汹,手中持一金楠木棍,握手处缠金,盘作卷云飞花图样,她五指动过,捏紧,“你管不住嘴,本宫便帮你管管,本宫如何,轮得到你来多嘴?!你当自己什么身份?!竟敢在背后议论本宫!”

淑怡太妃柳汐云无从阻拦,于正殿檐下就着灯火远观,见了血迹,忙与身旁令侍交待,“看着她,莫打死了就好,虽是个六尚小司,却也是与皇帝勾扯着的,绝不能从我这里死了人出去。”

令侍女史名唤清婉,曲礼拜了一声“是”,往前走去,三级台基青石粗厚,绣花的登云履碎踏无声,她将桑落拉住,劝道:“长公主,王爷最恨凌虐之事,若传出去,于公主不利。”

“她凭什么如此说我?!若不狠狠惩戒,日后这规矩谁来管教?!”

桑落挣扎不脱,拖着清婉往前,用脚去踢,那尚衣司侍已倒地不起,她不肯罢休,哭着嘶喊,“你可知商扶砚受过何种屈辱?比你如今惨过百倍!若不是我,他早已死在这宫墙之中,你凭什么这么说我?!连他都不敢!明明是他忘恩负义!”

清婉招呼了几个小婢,几人将桑落拦下,又道,“公主,日子还长,你若将她打死,王爷回来定会知晓,如此,便恩义无存了。”

桑落眼下珠钿尽散,几粒歪斜,几粒已落,她于城外庄子里忍了半月,靖王府影卫看守在侧,她以为商扶砚是有事要做,而今得以回京,却听来他与莫念私奔的消息,十余日的憋闷随着泪水涌出心头,沙石难覆,杯盏难受。

她哭得难以自制,手中木棍落在地上,“咚咚”几声,她跌坐在地,石砖地面起伏不平,下过雨,脚下一汪汪水洼深浅不一,她任衣裙污尽湿透,不顾清婉和婢女劝慰,越哭越响。

商书桓身侧有一总管太监,名唤张承恩,端了参汤给商书桓,与几个小太监一路,正巧路过芳华宫,闻见哭声,止了步,“你们去,我这儿看看。”

几个小太监接过食盒,碎步轻声,跨入西面小门,含章宫乃是静贵妃刘氏刘鸢芷生前所居,落于明光殿西侧,商书桓将其改为寝宫,以悼母恩。

还有一段路要走,小太监一个个躬身低首,只看身前灯笼与脚下石路,充作耳聋。

张承恩绕过芳华殿影壁,循声一瞧,桑落长公主坐在地上恸哭,他知她为何,未作他想,转眼又见尚衣局司侍仰面倒地似已昏厥,他霎时往东配殿檐下后撤,“这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抬手曲指,想指又不敢指,一遍遍望向淑怡太妃柳汐云,“这可是违律之事!王爷若知晓,公主怕也难逃其咎啊!”

清婉忙将那司侍扶起,“公公,她只是受了惊吓,自己绊倒磕晕了,还请公公快叫太医来,否则,公公怕也难逃责罚了。”

张承恩双眼一瞠,伸出的手抖动起来,“好……好……很好……咱家这便叫太医来验一验,看是不是司侍姑娘自己摔的!”

桑落抽抽笑起来,一下,停住,又一下,“难逃其咎?他还舍得回来吗?他还舍得花心思来追究我吗?”

柳汐云从旁走来,脚下湿污,她提高了裙摆,在桑落身侧俯下身来,“我的傻女儿,总有他愿意花心思追究你的事呀~”芳华殿宫婢赶来,在旁为她提裙,她松了身前衣摆,双手交于腹前,端正姿态,“张公公还是去管该管的事吧,芳华宫的事,由我负责就好,免得惹公公一身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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