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雨霁说完这句话之后，两个人自然而然地走在一起，往停船坞走出。
本来林雨霁自己是约了飞船的，但是既然区彩彻说他已经帮她取消了，那她也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反正他人来了，这些事情交给他就行了。
区彩彻似乎心情好了一点，他出门的时候稍微松了一点自己的手，但还是挽着林雨霁。
他们沉默地在老旧地走廊里走着，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的意思。
虽然确实两人都有很多疑惑，不过已经见到了对方，那些事情现在就不是最重要的事情了。
氛围宁静而安宁，并不会显得尴尬。
这栋楼里人本来就少，走向停船坞也只有短短一段距离，他们在路上没有遇见任何人。
渐渐地，雨声由小变大，雨滴淅淅沥沥地打在建筑物的外墙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外面的天已经由暗转亮，云和天的交界处隐隐约约透出一丝白色亮光，整个城市即将醒来。
今天是雨帘星难得的好天气。
区彩彻的私人飞船就停在最近的一个停船坞船位。
照理来说，三年的时间足以让飞船更新换代，变成林雨霁完全不认识的样子，可这架飞船看起来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和林雨霁记忆里的飞船对比，现在这架飞船和三年前所差无几。
走近了之后才能看出来飞船所用材料和涂层的变化，显然是它的主人刻意保留了之前的设计。
飞船的门感应到两人走近自动打开，由内向外无声延伸的阶梯搭在站台上，等待着两位主人的到来。
林雨霁和区彩彻走了进去。
.
内部设施和之前也没有什么变化，林雨霁熟门熟路地找到自己常坐的位置坐了下来。
区彩彻站在门口，等她找到自己的位置之后才走了进来，坐在她的身边。
飞船上有自动驾驶设置，直达启明星。
他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相处。
林雨霁也没有提出要回家里拿行李之类的事情，她知道既然区彩彻出现在这里，那她就只需要和他一起走就可以了。
这些身外之物，区彩彻会帮她完成。
他乐在其中。
照时间来看，他应该是得到了她和编辑签订合同的消息之后，今天早上就来到了雨帘星。
在林雨霁出门去见自己的编辑的时候，他来到林雨霁的家里替她收拾了东西，然后才来接她。
“你要休息一会吗？”林雨霁问他。
她昨天和宁艺约定好今天签合同，区彩彻今天就来了，长途跋涉，到现在应该没怎么休息。
虽然飞船确实可以自动驾驶，但是林雨霁并不认为他昨天晚上在飞船上会乖乖休息。
他有很大可能一晚没睡。
现在的那些美容养颜产品那么发达，如果区彩彻想要对她隐瞒自己的休息情况，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
因此就算区彩彻看着容光焕发，林雨霁也没有相信这种表象，而是决定以自己对他的了解做出判断。
区彩彻闻言看了她一眼。
他们俩现在挤挤挨挨地坐在一起，距离很近。
这个位置本来是给林雨霁自己一个人坐的，因此不是很大，区彩彻一般会坐在她的对面，两个人隔着一张桌子。
不过硬要坐下两个人的话也不是不行，就是会很挤。
所以区彩彻坐在她旁边之后，导致两个人的距离非常近。
他看着她，她也能仔仔细细地看清区彩彻的脸。
他就像是在沙漠里跋涉已久的旅人忽然见到了绿洲一样放松下来，那种刚刚见面时的紧绷感不复存在。
即使用了那些产品来遮掩自己的状态，林雨霁也能从他的神情中看出一丝疲态。
她更进一步地说道：“飞船上应该还有床吧？我陪你睡一会。”
现在让区彩彻一个人去睡的话，他也是睡不着的。
倒不如让林雨霁陪他躺一会，情况应该会改善很多。
“那走吧。”区彩彻勉强点了点头，他现在也确实有些困了。
.
两个人达成一致，就朝飞船的后方走去。
这是个很大的飞船，他们一路路过餐厅、厨房、健身房、书房等等地方，走到了最深处的卧室。
只有一间主卧，没有别的房间。
卧室在建造的时候就采取了最新的隔音技术，现在一片宁静。
在他们走进卧室之后，飞船上的智能系统检测到主人的到来，自动将走廊灯熄灭了。
“我去清洗一下。”区彩彻抹了把脸，他的精神确实有些不济。
通宵清醒造成的精神紧绷让他无法迅速放松下来，本身的习惯又不允许他在没有清洁的情况下就上床休息。
洗手间就嵌套在卧室里，林雨霁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等他。
在区彩彻出来之后，她自己也要去清洗。
即将进行星际航行，窗户被遮盖得严严实实，只能看到上面的印花。
林雨霁从窗户上收回视线，环顾一周，很容易就找到了区彩彻准备的换洗衣服。
衣服就放在她那边床头的床头柜上，区彩彻细心地用一个隔尘袋把它们套在一起。
即使知道大部分工作都是小机器人完成的，区彩彻并没有做什么，林雨霁的心情也变得柔软起来。
洗手间的水声并不明显，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隐隐约约听不大清楚，和外面的雨声听起来的感觉很不一样。
雨帘星的雨声常常一点间断都没有，一旦开始就会连续下好几月，昼夜不停。
像今天这样，雨将停未停、雨点渐小的情况，已经算是难得的好天气。
而且这里下雨的时候云层一般很厚，天空阴沉沉的，让人心情不知不觉地变差。
虽然同样是水声，现在的情况就完全不同。
窗边放着两张斜对着的靠椅，椅子中间放了一张小桌子，上方有一盏射灯散发出柔和的浅黄光芒，照亮了这一小块地方。
因为两个人之前的设置，智能系统自动开启了睡眠模式，卧室里只开启了床头灯和这盏射灯，整个房间都笼罩在昏黄的灯光下，看起来惬意又温馨。
15分钟。
林雨霁在心里算好了时间，15分钟一到，区彩彻就像闹钟一样准时地打开了洗手间的门。
他还和以前一样。
除了在他生病住院、不得不打破自己时间表的那几个月，他的生活习惯几乎一成不变。
就像这盏床头灯一样。
即使它现在还亮着，林雨霁也知道它在45分钟、也就是开启睡眠模式60分钟以后会自动熄灭。
也不是说这样生活着的区彩彻是一个接受不了新鲜事物的人，他同样热衷于了解目前的尖端科技并将它们运用于两人的生活里。
只是他的生活模式是相对来说比较固定的。
比如他既然选择了23点睡觉，那不管睡觉的地方有什么变化，他在23点就是会雷打不动地陷入睡眠。
站着也要睡。
这种不变的生活习惯会带给区彩彻安定感，他在养成习惯之后总是不自觉地延续着之前的生活方式，日复一日。
哪怕两个人是青梅竹马，同居之后林雨霁也花了一段时间来熟悉这种生活方式。
在和区彩彻同居之前，她的生活简单却也没有高度重复到这个地步。
这两天改变自己的生活习惯，确实给他造成了一些身体和精神上的压力。
在林雨霁回忆之际，区彩彻轻轻地扣响了洗手间的门，间隔相同的三下。
这也是他的习惯。
之前林雨霁常常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察觉不到时间流逝，因此他养成了这样的习惯来提醒她。
虽然现在他们两人都难得放松，没有什么工作需要思考完成，但是这个习惯仍然保留了下来。
林雨霁对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拿起了他准备的衣服。
她并不是不想和区彩彻聊聊、或是干点别的什么，而是在有意地重复自己三年以前的生活方式。
这种方法或许会缓解区彩彻的焦虑情绪，让他放松下来。
不知道是她的行为真的有效还是热水放松了他的神经，区彩彻确实看起来情况好了很多。
他不再寻求和林雨霁的肢体接触，而是情绪稳定地坐在了床边，拿起自己之前在休息室捣鼓过的东西继续完成起来。
林雨霁看出那是一个光脑。
她并不清楚光脑型号是什么，应该是刚上市或是还未上市的新品。
林雨霁没有一定要知道区彩彻现在在干什么的意思，看到他目前状态良好之后，就放心地走进了洗手间。
就她在外停留的这几分钟，洗手间里的水汽已经被清除干净，以待下一个人使用。
现在才10:00。
林雨霁和编辑宁艺约定的时间是8:00，并没有过去多久。
实际上，她今天7:15才起，为了上午签订合同还特意喝了提神剂，现在一点困意都没有。
她完全是为了陪区彩彻才会决定这时候睡觉的，待会应该也是坐在床边看东西或是躺在床上。
至于洗澡，则是因为她不想在出门之后不换衣服直接上床，一定要清洁一下自己。
因此她在洗手间里待的时间也不算长，很快就打开了洗手间的门。
——然后被站在门口的区彩彻吓了一跳。
确切地说，他不是站在门口，而是站在门边。
林雨霁现在站在洗手间门前，她的右手边就是卧室门，左手边是衣帽间的门。
现在这两扇门都是关着的。
区彩彻就靠在卧室门上，双手抱肘，闭着眼睛，等他听到了洗手间的开门声才睁开眼睛看向她。
他这种毫无顾忌的态度让林雨霁的心情稍稍有点复杂，不过她也没说什么。
林雨霁并不认为这是什么需要在意的事情。
硬要说的话，区彩彻这种行为并不算少，只是在门前等她，已经是无足挂齿的小事了。
既然她选择了和区彩彻在一起，这么久都没有选择分手，自然这也是她能够接受的行为。
她的心情之所以复杂，是因为区彩彻原先摆出了一副正常的假象。
既然他很想这么做的话，她又不会介意什么，为什么在她进入洗手间之前又要装的一副平常的样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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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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