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夭这一觉睡得很长很长。
梦里在下雨,场景刷新在她和符简分手那天,大雨浇湿全身,她毫无所觉,宁愿暴风雨来得再猛烈点,好让她更可怜娇弱,然后符简一定会心疼她,匆忙解释后重归于好,最后她再适时说几句那个心机小青梅的坏话,完美。
柳条说出她从未知晓的关于符简的过去时,她如遭雷劈,完全不能思考,脑袋像是生锈的齿轮,吱吱呀呀卡成老年机,反应迟钝,下意识相信。
后来自习想想,符简过去的生活日常听起来不假,但说她眼睛像符简她妈妈,不信。
头发打湿粘在脸侧,掏出小镜子照照,不够凄惨,跑去公共厕所再浇个彻底,脸也不够苍白,得干脆胡乱把头发揉成一团遮挡脸颊,对着镜子做一个楚楚可怜的表情,左右自习调整一下,完美的小白花女主,没有任何人能抵挡得住!嘿嘿。
跑去见符简的路上顺便重重踩水,四溅的水花沾湿百褶裙裙摆,混杂马路灰尘黑乎乎糊在裙边,陶夭心疼坏了,心里默默记符简一笔,打算一会儿变现成十个香香的吻。
符简在花店转角等她,陶夭远远就瞧见她长身玉立,眉眼沉静,手里撑把小伞,伞外大雨倾盆,伞内平静悠然,清冷如月。
像是某种心灵感应,陶夭心里突然有点发慌。
强行按耐心底慌张,陶夭重新调整表情,眼皮安静垂落,上前几步。
“怎么搞成这样?”她听见头顶传来的声音里带着些慌乱,接着地面亮光被阴影覆盖,噼里啪啦从四面八方攻击她的雨点也被完全隔绝,下巴尖被抬起,热烘烘的温度熨平全身焦躁。
符简抽出纸巾细细帮她擦水,眼里是藏不住的关心,“你怎么了?”
直直望进她眼里,陶夭看见深棕色瞳孔里倒映出自己,忽地疑惑——
像吗?
有多像?
心底年久失修的生锈齿轮又开始吱呀作响,她看着符简沉静的眉眼,忘记要先装可怜、忘记要告诉她有人挑拨她们的关系、忘记要先亲一亲她、忘记试探她的母亲,忘记了一切一切,嘴巴不受控制蠕动。
“我的眼睛很像你妈妈吧?”
擦水的动作一顿。
“谁告诉你的?”她若无其事问。
逃避问题就是答案,心脏像是破了个大洞,冷风争先恐后往里灌,她有点疼,学着对方避重就轻,“重要吗?”
深呼吸平复情绪,陶夭终于问出埋在心底扎根的问题:“你喜欢我,是不是因为我的眼睛?你经常夸我的眼睛好看,怎么,我是你妈?”
像是灵魂出窍,身体被其他人掌控,陶夭冷眼旁观,眼睁睁看着尖利话语根根刺出,她冷静得可怕。
“陶夭……”符简拉过她的手。
“别叫我,你说啊!”陶夭一把甩开后退两步,声声逼问,头发乱糟糟披散,缝隙里隐约透出发红的眼眶。
你快说不是这样的,你很爱我,这只是一个误会,你是发自内心的爱我,你快说啊!
空气一时沉默,伞布大大撑开,雨点噼里啪啦打在上面,周围车轮压过,溅起一大片水花,伞下两人都没动作,任凭水点攀上小腿,凉意侵袭全身。
符简轻轻呼气,“你冷静一点。”
“冷静冷静,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要冷静,换你你冷静得下来吗?为什么你总是一副理性的样子,搞得我像个疯子一样,要我冷静,可以,你告诉我是不是真的,是不是把我当替代,我立马冷静给你看。”
符简依旧沉默,表情是陶夭搞不懂的复杂。
陶夭搞不懂,如果有苦衷大可以直接说出,她听了分清孰轻孰重,两手一甩挥挥衣袖就能原谅,她既不小气也不记仇,潇洒悠闲生活,家里小橘猫玩闹时不慎抓伤她,长长一道口子咕噜咕噜冒血,她自个儿生会儿闷气,见小橘猫优雅舔毛就把这事往脑后一抛,欢欢喜喜抓住它后脚猛猛一顿亲。谁把她惹毛了稍微哄一哄,让她知道内情和心路历程,再诚恳道个歉,没有什么难以原谅的,再不济,亲亲她,抱抱她,吃了屎她也能凑上去亲。
然而沉默快要把她搞疯。
作出一副可怜的样子给谁看?搞得好像她才是受害者。
耐心告罄,陶夭发出最后通牒,“你——”
“到此为止吧。”符简低声打断。
疑心听错,缓慢眨眨眼,眩晕感阵阵,陶夭死死盯着她,“你认真的吗?”
符简睫毛低垂,小小水珠沾湿,眼皮上青紫血管痕迹明显,目光集中在陶夭黑乎乎的裙摆,“嗯。”
眼泪糊了满脸,陶夭悠悠转醒,客厅光线昏暗,窗帘挡住幽幽泛蓝的月光,处处透着寂静。
迷糊半晌,后知后觉嗓子冒烟,挣扎着起身想喝水,忽然发现手里握着个东西,尖叫出声,一把甩开,大衣裹紧保护自己,“你是谁?!”
她已经出名到有私生粉了?魅力这么大吗?
黑影被甩飞在地,接着慢吞吞起身走到玄关,“啪”的一下把灯打开,猛然亮起的灯光刺眼,陶夭一手护胸一手捂眼,心里默默盘算逃跑几率有多大。
脚步声走远,好像进了厨房,陶夭心里松口气,连忙穿上拖鞋拿上手机小心翼翼踮起脚尖溜走,不料还没到玄关,身后冷不丁回荡起冷淡音色。
“喝了。”
喝啥?毒药?嘶,不对啊,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陶夭僵直着身子,眼睛滴溜滴溜转,肩膀微微倾斜,拿眼珠子斜着瞥身后的人。
符简正静静立在客厅正中央,手里端一杯黄焦焦的水,眉眼和梦中一样沉静。
肌肉放松,脚掌着地,疑心自己还在做梦,狠心用力掐一把胳膊肉,疼得她呲牙咧嘴。
屁股在软趴趴毛茸茸的绒布沙发上颠一颠,陶夭还有点缓不过劲来,脑子里嗡嗡的,和了层厚厚水泥,依然不敢相信符简在她家。
这真不是梦?
低头看一眼手臂软肉,红红一大片儿,是真的疼,不是梦。
符简在茶几对面,拿了根小马扎坐,细细长长手指捏着汤匙一圈儿一圈儿搅动,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好梦幻。
符简穿得少,就一件羊毛衫,陶夭仔细回想,往旁边儿一看,纯黑大衣静静躺在沙发,好像是给她盖的。
心脏发酸,有点不自在,陶夭打破寂静,“你怎么耍流氓?”
搅动的汤匙停下,玻璃杯放在原木色茶几,指尖抵在杯身往前送,符简反问:“谁耍流氓?”
扭扭屁股坐直,陶夭不知道自己在娇羞个什么劲儿,就拉个小手在纠结个啥,以前和符简那啥吻都是家常便饭,不对不对,越想越远了,为止住发散的思维,干脆端起玻璃杯捏住汤匙小口小口往嘴里塞,“没什么。”
“不是我耍流氓。”符简定定看她。
“是你紧紧拉住我手,让我别走,还说喜欢我,爱我,忘不掉我,我一抽手你就哭。”
蜂蜜水还没来得及咽下,噗嗤一下喷出来。
“咳咳咳……”
符简面色淡然,脸不红心不跳,起身走向陶夭,茶几上抽张纸递给她。看她呛得不行,犹豫着伸手,手掌悬在她细细的腰身,停顿半晌,最后还是轻轻抚上,有一下没一下帮她顺气。
“你看,眼尾旁边还有泪痕。”她暗戳戳提醒。
陶夭满脸通红,也不知道是呛的还是羞的,听罢手背一抹,眼尾处干巴巴的,摸不太出来,见她不信,符简摸出个小镜子打开对准,陶夭一把连镜带手握住,眼睛紧闭猛地后退“好了好了我信我信!”
感受到手心冰冷温度,陶夭像是被烫了一下,缩手。
符简懒懒掀起眼皮看她一眼,“碰一下不会掉块肉,刚才非要十指相扣的人不知道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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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Cheaper13 谁耍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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