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夭一把将人扑倒,两具重叠的身体双双倒在冰冷瓷砖,发出一声闷响。
身下女人黑长直,头发软软披在肩侧,有的铺散在地面,滑滑的像纱织窗帘。此时被扑倒,即使在人身下也依旧端着张脸,冷冷盯着她,脸上苍白褪去,像是蹭上她口红的颜色。
“你还要在我身上待到什么时候。”符简侧身避免接触,脖颈紧绷,唇抿得死死。
陶夭磨了磨牙,有点想咬她,撕碎她。
她从小就有这样的坏习惯,嘴里总想咬点什么,小时候嘴里总叼一根草莓味棒棒糖,长大了觉得棒棒糖太幼稚不符合她的风格,于是短暂戒掉,后来手里总攥跟笔,她就不自觉去咬笔帽,符简说有细菌她偏不听,非要对着干,最后实在无奈,只好送上自己的唇——
“以后实在想咬东西,来找我。”
双手钳住符简的手死死锁住,陶夭视线聚焦,最准符简薄薄两片唇,偏头,狠狠咬下去。
刚覆上,还有排骨汤暖暖的味道、玉米醇厚的浓香,接着嘴角咬破,血腥味蔓延开来,在双唇之间不断研磨。
陶夭是真的发狠,一点余力不带收的,用牙齿最尖锐的地方啃咬撕扯,温柔不再,只剩暴力掠夺。
舌尖抵住牙关,符简严防死守,陶夭又重重咬一口,终于在一声痛呼下松开,她抓住机会,舌尖钻进去,口腔里四处掠夺,肆无忌惮。
她想,有的人不擅长说话,那就闭嘴,再说,不是她几番靠近、多次引诱吗?正好随了她的意,尖锐话语化为花蜜不断吐息,恍惚间陶夭尝到薰衣草的味道,原来再恶毒的一张嘴也有软下来的时刻,比毛绒玩具还软,比草莓味果冻还软,比夏天阳光照射下起起伏伏的芦苇还软。
持续五分钟,陶夭卸力,符简挣脱,一把推开身上人,拇指摁住嘴角,拿开一看,红殷殷的血顺着拇指流下,蜿蜒滑到虎口。
呼吸起伏,符简想说点什么,声带像被粗壮枝桠卡住,凝滞,难以表达,于是看陶夭一眼,沉默走向卫生间。
死死盯她背影,陶夭大声,“如果再说一些让我不高兴的话,我再咬,我咬死你!”
十年,娇滴滴大小姐进化成凶猛小型犬,原来时间不仅让人面目全非,还会改变物种。
符简面无表情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半晌,水龙头扭动,哗啦啦冲水,低头埋在水池,炙热呼吸终于被冰冷流水冲得凉凉。
心思整理好整整齐齐放箩筐里,把沾湿的耳发撩上去,磨蹭待一会儿,外边儿没动静,人应该走了。
卫生间门把手缓缓转动,符简推门走出去,并没有预料之中的空荡荡,陶夭没走,在厨房里哐哐洗碗,声音震天响,生怕她听不见。
符简静静站在厨房门框处,双手抱胸,肩膀微微倾斜,借力歪歪站着,目不转睛盯陶夭把锅碗瓢盆像摔鞭炮似的使劲儿搓洗。
陶大小姐居然学会洗碗了。
在日常生活方面,符简付出精力更多,出门前提前看好天气预报,下雨就打大大的透明伞,一把能撑开那种,陶夭说这样在雨里很有氛围感,她俩抱一块儿像俩女主角儿似的,出太阳就带那把全自动黑伞,虽然陶夭天天吐槽它烂了吧唧一点也不好用,但她还是最喜欢这把伞。
“这可是我们感情的见证!”陶夭笑吟吟抱紧符简手臂,艳丽而明媚,仔细看,还透着股青涩,像青苹果,咬一口,甜,但透着股涩味儿。
符简常常牵挂着陶夭,她笨,非要穿高跟鞋,脚上凸起的脚拐子磨得通红,脚后跟那处细细的骨头也破皮出血,给她贴创可贴还要嚷嚷下次还穿,最后符简养成了随身携带创可贴的习惯。她爱漂亮得紧,要风度不要温度,大冷天裹个大衣学韩剧女主,被冻成小冰箱才知道往她衣服里钻,小小一团缩在她怀里叨咕,“尖尖,你穿大衣肯定老有氛围感,又瘦又高,还白,哈哈,我女朋友怎么这么好看!”说着就上手摸她脸,小流氓似的吹口哨。
氛围感是什么?符简不太懂,但她觉得,陶夭这样穿,很漂亮。
符简总是在各种各样的间隙里想起陶夭,怕她冷了没人暖,热了没人摇扇,又怕她吃饭噎着,沟里摔着,走路撞着,喝水呛着。
黑漆漆一片的小世界里,每一分担忧都是一个小小的萤火虫,照亮她整个世界,占据她所有心神。
是陶夭需要她吗?
不。
是她离不开陶夭。
没了她,陶夭一样过得快快乐乐,自如享受来自所有人的照顾,但她没了陶夭……
那她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现在,青苹果变成红富士,青涩褪去,只剩红艳艳一片,大力发泄着愤怒。
愤怒的小鸟?不对,是愤怒的红富士。
“看什么看!”陶夭一转头对上符简说不清道不明的视线,喉咙里蹦出狮吼功,大声嗷嗷。
全然忘了这是在谁家、谁给她煲的排骨汤让她吃得油光水亮、刚才是谁被粗暴对待。
理所当然的陶大小姐。
眼皮薄薄垂下,符简盯着陶夭穿的毛拖鞋,是她从鞋柜里拿的,上边儿懒羊羊趴在毛绒绒上,鼻子正往外冒蓝色泡泡。
“我在看狗。”符简淡声说。
陶夭破罐子破摔了,“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你老祖宗也是狗!”
反正她没在怕的,人也扑倒了,也亲了也啃了也咬了,什么女明星都市丽人的人设也灰飞烟灭了,随便吧,她现在是真正的金刚不坏之身,爱咋咋地!
不欲争辩,符简转身回房,背影不带一丝犹豫。
手里洗碗抹布一顿,黏糊糊的顽强油渍顺着搭在瓷碗的手指爬上来。
女明星终于开始反思自己。
刚才她看似嚣张,实则纸老虎一个,心虚得不行,偷偷瞄一眼符简,嘴皮子咬破一大块,下唇艳红一道血痕,嘴角破开个小口,冷着张脸,反差感拉满。
她心虚,但符简又激怒她,陶夭也说不上个所以然,一对上就像和过年放的炮仗似的,噼里啪啦又蹦又跳,灼热温度直冲天灵盖。
人家还病着,是不是应该多关心点儿?她话说好像重了……吗?好吧,谁叫符简狗嘴吐不出象牙把她惹毛了,啃一口就当补偿了,符简也不亏吧,她可是女明星!还是漂亮善良美丽大方的女明星!
边安慰自己边洗碗,洗完了蹬蹬蹬做贼似的瞄一眼客厅,没人。想了想,又跑到电视柜底下一顿翻找,硬是从犄角旮旯找翻出来一包感冒药冲剂,没过期,倒入杯中,冲水,搅拌,一气呵成。
主卧门留了条小缝,缝里溢出一点光线铺在地面,像是一条金色毯子,两只懒羊羊毛拖踩在上面,却迟迟不动。
里面静悄悄一片,陶夭咬咬牙,嘴巴都啃了,还怕这个?勉强定住心神,抬脚跨进去。
卧室里只开了盏床头灯,昏暗了些,再走近几步符简背靠在床头,塞个枕头垫背,盖着薄毯,半合眼,睫毛并拢,呼吸平缓。
睡着了?
陶夭狐疑,刚刚还和她拌嘴说她狗来着,这就睡着了?
那这药咋办,她犯了难。
这人一看就经常熬夜,听网上说医生都睡不好觉,半夜三更医院一个电话就被叫起来做手术。
她还听说,外科医生都做的精细活,一场手术好几个小时,必须得有足够的休息时间养精蓄锐。
嗯,真的只是听说。
她盯着符简,眼下青黑一片,好像从第一次见面就这样,大大一对熊猫眼,脸色也不好,白得像刚刷了漆似的,还瘦,瘦到穿厚衣服都空荡荡,手腕脚腕好大一截空,她都怀疑这人浑身漏风。
还有嘴巴……
好嘛,她欠人家的。
玻璃杯还在呼呼冒热气,陶夭搁在床头柜,转身。
“帮我把门带上,谢谢。”
脚步停下,回头,符简没事儿人一样舒舒服服闭着眼。
陶夭又怒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