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简抿了抿唇,苍白枯槁的脸颊染上绯色,淡淡的粉红,像她房东老太太家养的大捧绣球花。
脸红个什么劲儿,搞得好像自己多纯情,以前拿她当猴耍,钓得死死的,现在呢,指腹碰一碰,脸比烧烤摊大红塑料棚还红,好吧,浅那么一点点,就一点点。
没亲,上手用指尖抹唇,顺着她的唇角慢慢抹过去,缓缓的,轻轻的,像夏天软软的一阵和风,没把人吹凉,反而更加燥热难耐。
描摹唇色时的绝对掌控感让陶夭心头发痒,像是有千万只蚂蚁爬来爬去。
不得不说,爽,真的很爽,原来符简以前逗她是这种感觉,比爽歪歪还爽。
风又钻进来,陶夭打了个寒战,两手一摊,“事情就是这样。”
方清听得傻眼了,说就这?
陶夭大大翻个白眼,和女明星的表情管理越走越远,说我又不像你,我纯情着呢。
是纯情美少女一枚吖。
细细品味,摸着下巴咂摸,方清忍不住啧啧两声,“你俩玩儿的还挺花,就摸个小嘴儿,咋感觉这么色呢?光听着就有点……那啥。”
陶夭装傻,说小白纸一张的少女听不得这些污言秽语,方清隔着桌子倾身锤她一拳,说白纸个屁,高中没见你俩少亲,都亲出来妻妻相了。
“打住打住。”陶夭紧急避险,转移战火,“你还一晚上就把进度条拉满了,咱俩谁也不说谁嗷。”
方清哼哼两声,暂且放过这个害臊的女明星,跟我斗?输了吧,哼。
*
戏份进入尾声,在片场待的时间越来越短,陶夭小日子过得美滋滋,计划着杀青了就拉着方清去做一个超长美甲,再去疯狂吃吃吃买买买,晚上喝点儿小酒吃点儿小龙虾小烧烤啥的,岂不美哉!
唯一的变数是符简整整三天没来剧组。
与此同时小锅每天看她的眼神也越来越不对劲,总是对她挤眉弄眼,抽筋似的,一副恨铁不成钢的严母形象,陶夭看不懂,直接无视,结果小锅这会儿看她跟个负心女一样,目光灼灼痛心疾首的,陶夭一下班直接撒丫子走人,那眼神太折磨人了。
菜市场转两圈拎了袋排骨,陶夭盘算着这么冷的天奖励自己五十块钱的排骨,不过分吧?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吃个排骨咋了!她又长不胖,那是炖玉米还是胡萝卜?
干脆一锅端好了。
包里掏出钥匙开门,锁芯还没来得及转,楼梯拐角忽然出现个人影,闻声望过去,是房东。
房东是个六十来岁的独居老人,家里养一猫一狗,每天拉出去溜,窗台边种些花花草草摆弄摆弄,闲暇时手痒,就钻进楼底下棋牌室打麻将打得哐哐响,这层楼一共三户,全是她的,租出去两套,其中一套就是陶夭住的这户。
陶夭眼睛弯弯露出个甜甜的笑,“陈阿姨,下来溜溜啊。”
陈阿姨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点头说是,然后牵着一猫一狗走近,抬手指一指陶夭对面那套房,“夭夭啊,你对面这套我租出去了,看起来和你差不多大,也是个女生,一个人自己住,长得可高了。”
陶夭接住话头,适时捧场,说真有这么高?眨巴眨巴好奇的一双眼亮晶晶看她。
老年人嘛,都喜欢和人八卦,陈阿姨一看这小姑娘捧场,眼睛一亮,绘声绘色描述起来,“那可不,这姑娘可白可白,又高又瘦,对人也有礼貌,房租交得特别痛快,我们家可可乐乐都喜欢她,一个咻咻两下子爬到她身上要她抱,一个尾巴摇成螺旋桨围着她直打圈儿,她脾气好得很,还夸我家这俩小宝贝活泼。”
可可是漂亮小三花,乐乐是热情田园犬,名字源于陈阿姨很爱喝可乐,说最喜欢第一口喝下去,那股气儿在喉咙里滋滋滋咕噜咕噜,最后长长打一个饱嗝儿,特爽快。
竹筒倒豆子噼里啪啦一顿说,嘴巴累了歇一会儿,陈阿姨忽地瞥见陶夭手里拎的排骨,一拍脑门儿,“对了,那姑娘说自己厨艺老好了,还邀请我去吃饭呢!”
耳朵动了动,精准捕捉重点——
做饭好吃?!!
陶夭自己生活这么些年,厨艺依旧一塌糊涂,能做的最硬的菜就是排骨汤,乱七八糟东西往里一扔,盖锅走人,管它好不好喝,反正蘸料香喷喷,鞋底子蘸着吃都能下两碗饭,再有就是炒青菜,横竖都是一个味儿,从来不掂量调味料,抓到哪瓶放哪瓶,反正这个弄点儿那个撒点儿,搅和搅和也能吃。
问题是仅仅能吃,远远达不到好吃的程度,有时盐巴结成一大团凝成坨坨,她看也不看直接扔锅里,吃饭时捻一筷子,咸得齁人,盐巴都没炒匀,只能把头埋进碗里不停刨饭。
瞅一眼手里排骨,突然不香了,陶夭送走陈阿姨,眼睛滴溜滴溜转。
家里好像没米了?好像油也没了,醋酱油豆瓣酱啥也没了,是吧?
飞快钻进厨房一阵捣鼓,把米油和各种调味料一股脑儿全塞进角落橱柜。
嗯,这下真没了。
陶夭沾沾自喜,看一眼手机,六点过,这个时候煮饭的话应该刚刚好,她又马不停蹄钻进卫生间洗漱台,挑挑选选一番,找出一只最靓最艳的口红,嘴巴上涂一圈,扎好的头发放下捋捋,大波浪一下子显出原形,对镜子做一个妩媚wink,小腰一甩,长发像丝带垂下,完美。
哪有人会拒绝这样一个漂亮女人呢?
指关节屈起,轻扣,“叩叩叩。”
敲完后撤一步,左手提排骨,右手拿空心菜,陶夭的全部家当,诚意满满,非常到位。
不锈钢门把手逐渐下压,“卡擦”一声,一双灰色棉拖鞋出现在门框夹角。
从下往上,长长睡裤堆在裤脚,睡衣领口大开,露出大片雪白,陶夭迟来的羞耻作祟,不敢看新邻居的脸,看上半身又不太礼貌,干脆垂着视线盯着那双棉拖鞋,“那个……不好意思我家没米没油没盐没醋能打扰一下吗我可以提供食材还能打下手我很勤快的听说你做饭很好吃当然我不是故意的哈单纯家里没调味料——”
“可以打扰一下……吗?”
“可以打扰。”
脸上绽开笑,嘴快要咧到耳根,陶夭终于抬头,“那我们——”
视线触及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笑容凝滞,空气静止。
“别笑,丑。”符简声音轻飘飘掉在地上。
陶夭腾地飞起,连连后退,手里两大袋子菜“咚”的一声砸地上,来不及和她闹丑不丑的,“怎么是你?!!”
符简平静看她一眼,转身进屋,门没关,留着。
哈哈哈叫你鸡贼不想做饭吧,这下报应来了,陶夭无数次谴责自己,怎么每次出糗都被符简抓包!
还有那是什么态度?陶夭舌根狠狠抵住,我要你好看!
和前任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什么的,不可能!
*
什么不可能?就是要挑战不可能,人不能就在舒适圈里呆着不是?脸皮厚点怎么啦?她没杀人没放火的,吃一顿饭咋啦?
陶夭低头扒饭,干干的大米泡了排骨汤,香气扑鼻,她和小猪一样一拱一拱,板凳像是长满钉子,屁股就是坐不住,左扭扭右扭扭。
好幸福呀。
“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玉米排骨汤!”整个嘴巴包着满满两坨饭,陶夭含糊不清夸夸。
对面符·前女友·好厨子·知名医生·简定定盯着她,面前桌子空空。
“你不吃吗?”陶夭嚼得累,休息间隙又捻一大筷子清炒空心菜,她最喜欢吃叶子,杆子不好吃,挑出来放在碗里空着的位置。
符简说吃过了,陶夭哦一声,继续干饭,心里悄悄琢磨,这个蘸料比她调的更美味,一会儿得要个秘方啥的。
符简起身去厨房接杯水,走过来放在陶夭手边。
“谢谢你哦。”陶夭扬起个清甜的笑,真诚道谢,这回没有视线躲避,直直迎上去。
符简摇摇头,转身欲走,手腕却忽地被锁住,回头,陶夭正担忧望着她。
“你的脸色很不好,生病了吗?”陶夭关切地问,嘴边吃得油亮亮。
刚才进门一直没发现,煲汤时符简也一直在厨房,陶夭没跟进去,现在才察觉符简脸色苍白,透着股倦意,眼下一抹淡青,像是没睡好,又像是根本没睡。
“我没事。”符简说罢就要抽手,陶夭不干,拉得紧紧,饭也顾不上吃了,起身逼近,不容置疑用手背贴上她额头。
好烫。
“不用你管,我是医生。”符简甩开她手,“吃完就回去吧,一会儿我来收拾。”
说完咳嗽两声,像是从喉咙里抑制不住才冲出来的咳,陶夭眼睁睁看着她喉头用力憋住,再看一眼刚才被甩开的右手,心里小火苗噌噌往上蹿,狠狠磨牙,舌尖用力抵住牙关。
她猛地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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