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二、一,action!”
各就各位,男女主深情对望,下一秒就要吻上。
但是!剧情怎么可能进行得这么容易?这个时候陶夭就要上场了,两手一推拦住女主,又是抓头发又是发疯,大喊大叫“离我哥哥远一点!”最后女主失望离开,男主打脸陶夭喜提追妻,这样的情节至少五次以上才能显现出男主的深情和小白花女主的纠结,陶夭呢,纯工具人,剧里最大作用是扇巴掌和被扇巴掌。
小时候陶夭和她妈李女士一块儿看肥皂剧,看一半儿睡着,醒来时脑子里只剩浆糊记不清剧情,傻乎乎指着电视问:“这个人是好的还是坏的?”李女士一边儿剥核桃猛塞她嘴一边儿剧透,“这个女的表面上是好的,但她才是坏事做尽的那个,你看,她又要跪下求原谅了,啧啧,刚还扇巴掌呢。”
李女士钟爱独爱特爱家庭伦理剧,还必须有人陪她看,不然又是打滚又是抓陶夭她爹短短一撮头发,发狠了cos狗咬人,她爹脸、脖子、背没一处好的,屁股是重灾区,陶夭经常看到她爹捂着屁股坐下,嘴里哎哟哎哟叫唤,最后半边儿屁股坐着半边儿露空气里,小模样好不凄惨。
好嘛,长大了,电视剧换了一批又一批,电视机前的人还是李女士,大大的电视框里成了她陶夭!
李女士现在思想也变了,说啥不乐意看小白花女主了,纯傻,就喜欢看恶毒女配上位的,每次陶夭演到扇人家巴掌就拉上她爹拍拍小手鼓掌叫好,家里恨不得添个铜锣皮鼓,全乎点儿再买俩唢呐,噼里啪啦叮里哐啷敲它个震天响。
当然,这是陶夭出道来的日常,但方导是谁,怎么可能拍这种俗穿地心的狗屎。
出道以来第一次参与大制作,陶夭昨晚辗转反侧跟驴打滚儿似的在床上滚来滚去,床单褶皱都滚平了,脑海里全是剧本台词。
好吧,事实上她拢共也没几句话,在剧里饰演一个因医闹而死的小医生,那小刀库哧一下插她身上,两眼一翻一闭,死翘翘。
除了这个高光名场面,其余都是背景板,搁一旁当丫鬟,不时解说几句男女主如何如何牛叉,估摸一下,最后剪出成品她戏份不超过三十分钟。
能有啥办法,混个眼熟呗,运气好再博个怜爱,至少这次不是恶毒女配,也算个小小转型……吧?
花了整整一个晚上做心理准备,到地儿了,陶夭发现她这心理准备还是做少了。
谁说第一场就她库哧嘎巴一下趴地上的!
没人告诉她啊!
化妆室里,新上任的蘑菇头忙前忙后准备,一看就是个嫩嫩的土包子,什么也不懂光知道着急,陶夭就随口问了句今天拍的戏份没人通知,她就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掏手机给林晴打电话,第一天上班儿又穿那件土得要死的粉色格子衬衫,现在那衬衫底下一片儿快要被她薅秃了。
陶夭偏头敲敲脑袋,看蘑菇头一眼,伸手招呼她过来。
蘑菇头眼眶红红,手机框捏得死紧,悄悄瞄一眼,见人没生气,小步小步挪过去,身子还侧着,怕被打。
快气笑,陶夭抬手,指尖戳她太阳穴,“我有这么可怕吗?”
蘑菇头不说话,蘑菇头委屈,蘑菇头泪眼汪汪。
“干啥!”陶夭蹭地一下站起,眼睛紧张兮兮环视一圈,见没人,撩一把头发两手叉腰,“我没欺负你嗷!”她什么都没说!
对面依旧实行缄默权,只有眼泪啪嗒啪嗒在空气里划出长长一道线,打在地上悄无声息,和她本人一模一样。
烦躁抓一把头发,陶夭没辙了,试图找找话题,“那个……你叫啥名儿啊?有乳名没啊?家里几口人啊?早上吃饭没?”
闻言蘑菇头终于抬起眼睛,怯生生看一眼她,“你要告状吗?”
尽力装作柔和,嗓子夹冒烟了,“不是,小蘑菇,我——”
就在她解释时,一道声音打断两人对话。
“你们在做什么?”
又是这个熟悉的声音,陶夭抬头去看,符简迎面走来,近了还能闻到雪的味道,凉丝丝,冰浸浸。
她今天又穿大衣配西裤,陶夭纳闷儿了,外面可是零下,她走动时裤筒子直直细细贴在膝盖,一看就没穿秋裤,大衣也不防寒,里头就穿一件比纸薄的打底,真当自己演韩剧呢。
站定,符简说:“该你上场了,准备准备就去吧。”
看蘑菇头一眼,又看符简一眼,心想应该没什么大事儿,陶夭风风火火踢踏小高跟儿就走了。
符简在后面静静看她,从上到下,剥洋葱一样,用一双眼剥得干干净净,最后停在脚踝。
蘑菇头有点怵符简,见人注意力没在她这儿,脚丫子悄摸后移试图逃离,后脚掌刚落地松了口气,就听见一句“以后让她少穿高跟鞋,非要穿就给她穿低跟的。”
惊讶回头,冷淡女人已经收回目光移到她身上,一双带着寒气的眸子定定看她,表情晦暗不明。
“她人不坏。”
有点傻,有点任性,有点贪吃,有点小傲娇,有点爱漂亮,脚跟磨红了也不说,怕麻烦人,也怕自己不漂亮。
出神间隙,蘑菇头悄悄观察,离得近了,这女人身上自带一股寒气,混合香香的薰衣草味。看得出很爱干净,身上衣服裤子熨烫得妥帖,她以前在制衣厂踩缝纫机,最知道这类西裤极易发皱,要妥帖必得花一番功夫。眉眼深邃,细细眉毛中间浅浅几道皱,严肃又冷淡,暖色灯一照,又添了点温顺。
虽然是冬天,厚厚棉袄抵不住寒风随手一挥,但她给人一种深秋的微妙感受。
很吸睛的一类人。
符简回神时,就见一顶圆圆蘑菇头遮遮掩掩盯她,她配合作出毫无察觉的模样,有点想笑,转念思及正事,端着张严肃脸掏出手机戳一戳,反手递出,“能加我微信吗?”
蘑菇头秒变警惕脸,像只踩了猫尾巴的胆小老鼠,“你想干什么?”
虽然她是乡下人,但城里头包养啊替身啊金丝雀那几套她还是摸出门道了的,家里电视机全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上演,奶奶看得静还一脸神秘莫测拿亲身经历语重心长告诫她——
“城里人玩儿得可花可花咧。”
奶奶年轻时去城里劳务市场找工作,住就在街上公共长椅,背上绑一条厚厚花棉被,里面裹满四季衣物。手里满满当当,两手提拉大大红色塑料桶,里边儿装拖鞋牙刷毛巾,愣是给周围一圈人看傻眼,奶奶可神气,腰杆子挺得比苞谷杆还直溜。
运气好,别个都是面包车带走,奶奶是辆黑黢黢的长长扁扁小轿车,车头有个小翅膀,奶奶说像大公鸡。
车窗摇下,是个打扮精致的女人,长发波浪卷儿,十个手指头黑亮亮,嘴巴上涂个猪油一样油腻腻的粉色,上下扫一眼,说她奶手劲大,要带回家当保姆。
“手劲儿大咋啦?”蘑菇头傻乎乎问。
奶奶一脸不可说不可说,“小孩子家家哪儿听得这些。”
她们那个年代,奶奶可是个潮流人物,十里八乡的啥事儿都摸得出猫腻,早早就知道“同性恋”这个词儿,奶奶说,那个精致小女人一直盯她手看,绝对是别有所图!
蘑菇头从此打开新世界大门,再加上从小电视剧耳濡目染,对城里人玩儿得花更有滤镜。
久久不语,符简疑惑看她一眼,见人一脸警惕,这才想起来找个理由搪塞。
邪恶想法偷偷发芽,她说:“你雇主是我女朋友。”
前女朋友也算女朋友,她这不算骗人。
咦,奶真没骗我,一进城就碰见个真女同性恋!两眼放光,八卦之魂熊熊燃烧,蘑菇头连忙掏出手机扫一扫添加朋友,眼珠子还滴溜滴溜杵人家。
符简想了想,弓下身子小声补充:“但是她害羞,不太想让别人知道……”
蘑菇头一脸我懂我懂,手里比个OK,再给自己嘴巴拉上拉链。
城里人嘛,玩儿得就是花。
同意朋友申请后,符简在备注一拦犯了难,蘑菇头瞄一眼,说:“叫我小锅就行。”
“小哥?”符简疑惑偏头,这年头取名这么随意?
“锅碗瓢盆的锅。”蘑菇头挠挠脑袋,有点不好意思。
小锅: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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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Cheaper9 是我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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