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啦——”
随着一阵马蹄声,有人掠过旁边人的伞跳下马。
雨水顺着伞面流成细线,借着烟雾蒙蒙的雨,谢惊雪悄然抬头,看到了雨中人,恬一浅笑。
“你身子不好,还不赶紧进去!”那清秀的脸上满是担忧。
对方几乎是吼出来的,但又不舍得真的发怒,一边收伞一边半蹲下。
湿润冰冷的手触碰上谢惊雪的手背,他不以为意,拿过旁边的趴着细心给人擦拭:“谷里太闷了,见你一直没回来就来山口等你,况且我一直在阁楼里待着,瞧你这。”帕子擦在白祭玉脸上,堪堪而过是还有对方常用的香料味儿。
几乎没有迟疑,他问出口:“这是你随身带着那块?”
“不错,少主出去一趟鼻子竟然更灵了。”隔着布料,谢惊雪洋装不知的刮对方鼻尖。
擦干头发后俩人便进了内屋,叫人去提了热水进来,谢惊雪试了试水温走出去。
白祭玉正褪掉最后一件中衣,此刻身上的单衣单薄,在昏暗的灯火里隐约若现。
俩人早就拜了天地行过夫妻事,因此谢惊雪并没有退避,就这么明目张胆看着。
伸手仔细比划描摹,对方的身似乎瘦了太多,出谷前他好不容易把人喂胖了一大圈,现在预估,那腰肢又只能用手围住了。
心底游过一丝无法忽略的心疼,喉咙没来由的一痒:“咳咳咳……”
咳嗽声刚第一声,正在解系带的人就立马停下动作,习惯性的伸向老位置,果不其然捞了一毯子。
“怎么又咳起来了?我没在的日子,夫君是不是又偷偷倒了?我就说今日你不该出来,雨日凉冷你这身子经不住折腾……”他把人拽到椅子上坐好,用毯子把人过了一圈,满眼都是担心与无奈。
谢惊雪性子执拗至极,这半年里整个毒谷都知道,唯有少主可以奈何三七。
故此白祭玉不在的日子,指不定对方又推了多少诊脉汤药。
“好了,别说了。”谢惊雪安稳的靠着对方,俩人的耳垂摩擦,等到心口的难受缓下去。
他捂住还在喋喋不休的人的眼睛,偏头好趣味的望着那张粉白唇,水润盈盈得诱人。
心里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催促他。
万物寂静下来,白祭玉没动,唇上覆上一层温热,对方用舌尖抵着他。
张嘴。心照不宣的,即便分别一月,可身体的本能一瞬间就唤醒,两个人立刻纠缠在一起。
谢惊雪环住白祭玉的腰身,侧转个身便与对方调转,死死扣住对方后脑勺,一只手将人压在椅子上,吻得温动如细雨润土,一点点引导。
尽管如此,到了后面两个人都有点过火,吻得不知天地,直到白祭玉有点喘不过气,率先推开人。
“我还没沐浴,等我片刻。”白祭玉抬手要擦嘴,转瞬想起什么又放下,转身拿过干净衣裳就要下水。
舔舌了嘴,一片苦涩,对方喝过药。刚扬起的眉又落了下去。
听着旁边的哗啦水音,谢惊雪撑着桌面假寐。
半年以前,他终于从一个老乞丐那里得到了阿姐的一点消息,对方告诉他,最后一次见到他阿姐是在十九年前。
地点就是在如今的毒谷。
他一来到毒谷就正好赶上毒王独子白祭玉的及冠。
那日人太多了,都是毒谷里为少主庆祝的族人,而他一个外人算得上奇装异服,在里面格外惹眼。
可当时他只想找阿姐,哪怕希望寥寥,他一个一个的询问。
谢惊雪从来没有见过他的阿姐,对方消失不见时母亲都没有怀上他,十九年里只偷偷摸摸见过画像,还是破损模糊的。
“你们见过一个女子吗?长得很高挑,喜欢笑,绾单鬓,左边垂了两根细辫子。”他格格不入的穿行在人群里,一边比划一边询问。
人流推搡着他来到了最前面,他刚要继续向前就差点摔下去。
前方是一个大坑,坑里栽着几株暗色的草药,苦涩的草泥味被风扫进鼻腔。
而坑里还站着一个肤色雪白,唇色如桃的少年,一头墨发编成辫子,随意的扎着盘着,露出的发绳还缀有红色珠子。
到底是年少,尽管这人长得好看,甚至是算得上和善。可对于恐惧的直觉让他本能的想要后退,可是身后的人太拥挤。
于是乎,他就这么当着众人的面倒下去。
不好!
预料里的窘况没有来,他坠入一个怀抱,抬头就和对方对上眼。
正是坑里的人,在他这个位置,也只有对方那个施以援手,他愣了几刻就要下来。
欲要拨开对方的手:“多谢。”
“你叫什么?”
对方没松手,力气大得出奇,而他自小饮毒为生,身体一直比常人虚弱。
挣扎不过,他见对方并无恶意,看了眼四周,乌泱泱的眼睛望着他们二人。
……造天嘞。
“谢惊雪。”他吞咽着答。
“好,名字不错,挺好听的。”话音刚落,视线里晃过一定斗笠,被人轻轻扣在他的头上,就这么挡住了他的视线。
“不用管他们,我喜欢你的名字。”对方无意的触碰过他的脸,谢惊雪骤然退后半步,抵上后方土壁。
后来他才知道,对方就是毒谷少主白祭玉,今日正是他的及冠日,而他这个外乡人无意间打乱仪式,按照谷规本该是要扔进后山的蛇窟受罚的,可被白祭玉拦了下来。
“多谢少主再救之恩。”站在屋檐下,谢惊雪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朝着对方拱手。
他还要找阿姐,要不是人生地不熟,也不可能闯这么大的麻烦。若是真的受了罚,他不敢赌自己能活下来,因此十分感激对方。
他的这番对对方似乎是十分受用,白祭玉回了一个毒谷礼。
双手交叉作了个别扭的手势,谢惊雪看不明白就皱眉,伸手抓住对方伸出的两根无名指:“少主不用这么麻烦,用我这个江湖礼就好。”
在对方说话的前一刻,他还在体谅。
他的举动仿佛一块石头,让白祭玉那相对平静的面色一下子浪开来,谢惊雪就看对方露了个狡黠的笑。
“少主?”他不明所以,要收回的手就被人抓住。
纵然有恩情在,但男子之间接触这么频繁,纵容他再从容也有些绷不住了。
“我刚刚行的是我毒谷独有的礼节,那伸出的两根无名指意为寄托有情人。”
一字一句落下,如巨石举浪,谢惊雪愕然,“求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白首缠绵不分离。”
“谢公子刚刚主动握上来,便是要与我共度一生!”力道加大,两个人的距离凑近,谢惊雪抓住栏杆维持。
心里扑通扑通乱跳,他兀自的垂下眸子,半落眼皮挡住眼里荒凉。
视线落在被对方抓住的手腕,心中踌躇不断。他一直叫苦无言。
我此次出门就应该看看黄历。
“少主怕不是在和我玩笑?感情之事怎么可能由此马虎,哈哈。”谢惊雪抽手,不动。
“………………”压下难言,他抬眸正色对方,见了对方神色认真,“少主,在下真不是故意,而我还有事情要做,并且我并不是断袖。”
“没有人生来就是,”白祭玉看到被他抓的地方泛红,泄了写力度,“话本里常言一见钟情,我曾经也并不理解,不过昨日见了你,倒是切心体会理解三分。”
一见钟情,究竟是**还是执求?
白祭玉很快就给了答复,那日下套后,谢惊雪就被对方关到少主院子。
他被锁到阁楼顶上的楼,手腕脚腕都是细锁链,每日见的人只有白祭玉,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
他窝在榻上,靠着从窗缝隙透进来的光来分辨晨昏。
某日,他正在睡觉,忽然听到轻巧的声音,他清楚的知道来人是谁。
刚坐起身,房门就被人打开,他抬眼就和拿着托盘的人对上。
揉了揉惺忪的眼,拿起玉簪子挽住头发:“少主今日来得比之前早。”
房间光线暗,奈何屋内的人模样端正,俊色在此间也只能掩去三分,六分清晰五分惊艳。
细碎的发丝抖落在前,更是平添脆弱的破碎感。
白祭玉看得失了神。
原来一见钟情也如此可怕。谷里人都说细水长流才最为刻骨铭心,可他母亲和父亲还不是走到恨生恨死地步。
“你不告诉我喜好,我从你常吃的几样里挑几样,其余的便是新菜。”
菜被一一拿出摆好,少主的动作温柔得很,时不时还偷看几眼对面的人。
谢惊雪还是有些直觉在的,知道对方在看他。起先他也是接受不了,毕竟对方的视线频频又灼烈。
除却刚开始的生气恼怒,七八日下来,谢惊雪已经很平静的接受下来,他能接受的原因之一,便是因为看出来,对方并不是个坏心眼的。
锁着他但不伤他,哪怕他之前怒极摔东西砸到了对方,也没有动过一下火。
“嗯,好吃。”夹了一筷子,谢惊雪颇为给面子,浮夸摇头晃脑夸赞。
“喜欢吃那就多吃点,来喝点水别噎着。”
白祭玉将水递过去,眼里满是温和。
谢惊雪顿思片刻伸出手,急了些,拿杯时蹭到的对方。
冰冷还有一丝粘稠。
撇开视线当做什么都没感受到,他一口喝完水,温度适中十分润喉咙。
也因此,他错过了。对面的白祭玉贪婪的看着被蹭过的地方,却在谢惊雪抬头时恢复如初,一件事温暖小狗的笑容。
吃完饭,见人还没走,谢惊雪仔细思索后,他决定和对方好好说说。
“少主,我们谈谈如何?”
白祭玉眯起眼,十分不高兴:“……你要跑?”
谢惊雪无语,他一个人能怎么跑,整个谷都是对方的族人,无奈的摇头:“我不会走。”至少在找到阿姐以前,他不会走。
听到他不会走的肯定答复后,白祭玉点头飞快。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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