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笑了几声,“……,你不在北京,我一个人孤单死了,要不我来找你吧。”
“算了,我手机都经常没信号,而且这是我外婆家,又不是我家,你一来肯定又要把房子拆了。”
“哈哈哈,你不是不好玩吗。”
李雲翻过身,去拿桌上的金银花水,“好玩,就是太热了,每天都是被热醒的。”
“这么热啊,开空调啊。”
“哪有空调,就一个风扇!我暑假作业忘家里了,你去我家帮我寄一下。”
本来风扇是在外婆房间,只不过起夜老是看见李雲被热得翻来覆去,就移到了李雲房间,李雲推脱几次只好乐滋滋接受。
白天,李雲就把风扇搬到外婆房间,说是房间,却是一个堆满柴火挂满腊肉连个门都没有地儿,外婆每回都说:“我不热,你自己吹。”
可李雲知道外婆只是为他着想,拗不过李雲,外婆只好妥协白天待在李雲房间,这样两人都能吹到风扇,有时候风扇摆头吹到其他地方,李雲也不觉得热,因为外婆一直坐在床边,拿着把特大号蒲扇一直对着李雲的背扇风。
本来外婆就是住在我这个房间,就是因为我来了,她才要把好地方腾出来让给我。
每天晚上,李雲都睁大眼睛,盯着水泥屋顶,感受17年从未体会过的亲情,好奇怪,就像是心里被填满了一样,窗外蝉鸣,风拂青竹,沙沙作响。
以前只要有一点声音,都会彻夜难眠,但现在越是嘈杂,李雲睡得越是安稳。
李雲觉得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似乎她上辈子也是我外婆一样。
“地址给我一个。”
“我不知道这准确地址,等会问了发给你,再给我寄五条内裤。”
“你有五个屁股啊?”
“别问。”
李雲挂断电话就去帮外婆打水,井在村中央,一个坝子上,每次去,都有一堆老头老太太坐在村口打量李雲,李雲只当他们是新鲜,直到听见。
“文婆屋头的小娃,就是离婚那个。”
“不是说再婚了吗,可能不想要娃儿,怕男方那边嫌弃吧。”
“晓得一天在外面干啥子呦,说不定就是不检点,才离婚了。”
“文敏啊?”
“对头,大学生的嘛,结果搞这个名堂,离婚了,还以为有啥子出息。”
“文婆不是天天吹国人屋头的娃儿有出息吗。”
李雲把桶一扔,站在几人面前,像个小鸡,“你再说我外婆,再说我妈一句,你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毫无威慑力,几人指着李雲笑着说,“看嘛,把别个娃儿说到了。”
李雲从来没骂过人,在脑海里翻找王潮骂过的字眼,太脏了骂不出口,而且都是长辈,如果我骂了,以后我不在了刁难我外婆怎么办,李雲呲牙咧嘴地,指着几人。
“你们,背后说人坏话就算了,当着我的面都敢说,你们这群老太婆,你,印堂发黑,血光之灾,等着吧你的报应要来了,还有你,两个鼻孔跟车轮胎一样大,脸色蜡黄活脱脱一副半截身体埋棺材里了,去医院查查吧,我就是学医的。”
学个屁医,吓他们的,看几人表情,还真信了。
李雲乘胜追击,“是不是经常腰酸背痛,睡不着觉,你离死不远了。”
那个脸色蜡黄的老太婆脸色突变,这几天还真是腰酸背痛,睡不着觉,这城里来的小娃娃真是学医的啊,着急忙慌往家里跑。
李雲看着剩下了的几个,冷飕飕地说:“怎么,怕了,你脖子上其实骑了一个小孩,你不知道吧。”
“啊啊啊....。”
几人被吓得一下哄跑开了。
“切,没看过鬼片啊。”李雲摆摆手,捡起水桶向井边走。
气死李雲了,一帮老无赖,李雲一个人自言自语,“反正不怪我,她们先说我外婆的,我没骂她们都是好的了,已经很给面子了,再说了,我就是吓吓她们,哎呦,好累啊。”
今天的水井压力不足,李雲要整个人使劲压才能出水,全神贯注得旁边站了一个陈酩青都不知道。
他打完水,一抬头,“啊——。”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唬人的原因,李雲被吓得感觉魂都出去了。
“你怎么不说话!吓死我。”
陈酩青已经听李雲自言自语半天了,“我来打水。”
“你打水就打水啊,你吓我干什么。”一想到昨天陈酩青冷淡的态度,李雲对他“哼”了一声,抬水走了。
陈酩青也不知道哪惹到他了。
回去的路上,水洋洋洒洒,到家只剩半桶了,李雲把水倒进缸里又踏上打水之路。
看见陈酩青从前面走过来,李雲假装没看见,脑袋转到一边的草丛上,这条路怎么这么小,擦肩而过时,李雲更生气了,就算是不熟的朋友,也该打个招呼吧,而且昨天还一起去打鱼了难道他不知道我生气了?
李雲走出去一段距离,转头看他,好巧不巧,对视上了,他立马回过头来,走得越来越快,拖鞋都要磨出火星子了。
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
李雲走到井边,又开始压水,“啊”,李雲整个人都压在压水杆上,一看,才半桶,李雲累得不行坐下来,端着桶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半。
一个黑影挡住了阳光,李雲感觉天都黑了,一抬头,又是陈酩青,真是的,之前想碰碰不上,现在不想碰倒是一碰一个准,他不是才打完水吗,怎么这么快又来了。
李雲不乐意地把地方让开,他已经累到不行,打算歇会再打,“你打吧,我等会再打。”
看陈酩青没什么动作,我都让你先打了,你就打啊,反正我现在不打,这么累,要是让你看见我这么费劲,我的脸往哪搁。
陈酩青放下桶,按着水泵,水哗啦啦流进李雲的桶里,李雲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桶忘拿走了,难怪这人一动不动。
李雲蹲下来把桶拿开,别过脸坐在台阶上。
陈酩青看了他一眼,拿过李雲的桶,放在出水处。
“这是我的桶,你搞错了,那才是你的桶。”
陈酩青没说话,继续压着,等李雲的桶装满水,拉出来推到李雲面前,“等我。”
“哦。”李雲埋着脸盯着水桶,原来是给自己打水啊,早说嘛,早说了我就对他态度好点了,刚刚我肯定很赖皮吧,李雲盯着陈酩青的桶,水越来越多。
突然间觉得好口渴,李雲把头伸进桶里,喝了一口,舔舔嘴皮,盯着高大的陈酩青。
还正好把自己坐的这块遮住了。
眼看陈酩青的桶装满水,李雲站起来,伸手去拎自己的桶,却被陈酩青抢先一步,“不用,我自己可以。”
李雲伸手去拉。
陈酩青:“顺路。”
明明不顺路,李雲低眉看他。
其实李雲也不是很想拎,而且自己拎回去估计就只剩半桶了,看着陈酩青的背影,李雲不知为什么,很想笑,可能是因为偷懒了吧。
不拎水桶就是一路轻松,感觉风都是那么的自由,鸟声是那么的悦耳。
“谢谢青哥。”
陈酩青放下水桶,往相反方向走,“嗯。”
感觉今天青哥很不一样。
李雲目送陈酩青回去,重庆的天气太炎热了,就光门口一小会都站不住,一溜烟跑回屋吹风扇。
“那人给你抬水?”
“嗯。”李雾躺在风扇面前,声音带了点傲娇。
“嘶,他是不是要求你什么事啊?”
“怎么会,要求也是我求他。”
“也是。”
两人很默契地认可了这个观点。
“你给我寄了吗?我的书,你不会忘了吧,你怎么这么不靠谱。”
“我寄了!你说完当天就寄了,你可劲期待吧,我还给你寄了点别的。”阴森森笑起来,“李雲,你爱看的鬼片上线了,笔仙大战乡村老尸。”
李雲:“啊等我回来看,王潮你先别看,要不要给你寄点特产啊。”
“行啊,火锅底料给我寄一箱吧,我还从来没吃过正宗重庆火锅!”
村子最下面有一户人家,土房子,但房顶上的瓦片却是干净,门口坐着个黝黑额头满是皱纹佝偻着身子的老人,见陈酩青回来,做着手上的动作:怎么又去打水了?
陈酩青食指抵着下嘴唇,后指着屋内的水缸:水不多了。
老人扶着腰慢悠悠地转过去,那水缸分明已经满得快溢出来。
陈酩青把水桶放在缸边,弯着手指:我看错了。
他从柴火堆里扯出书包,有时候烧火做饭,等水沸腾需要一段时间,他就把书拿出来看,而且还可以节约电,火也是有光的。
老人走过来,轻拍陈酩青的肩:补贴下来了,你拿着这钱,去买点学习的东西。紧接着从衣服内包里摸出一团用塑料袋,展开塑料袋,又是一双破洞的红袜子,又展开,是一块折得四四方方的碎布,最后才是被藏起来的42块钱。
“小雲,吃不吃小龙虾?”
李雲一听两眼放光,立马挂断电话,从床上跳下来,跑到屋外,只见陈酩青拎着一桶还在跳动的龙虾。
“青哥,你怎么来了?”
文婆招着李雲,“喜不喜欢吃,喜欢我们就多买点。”
李雲盯着毫无表情的陈酩青,一时间不知道该点头还是该问陈酩青,竟然不带他一起去捉龙虾,他可从来没体验过。
感受到陈酩青顺过来的视线,李雲这才点头,“想吃,要吃十三香的,还要油炸,蒜香的。”
为什么送那些人鱼,却不愿意送我小龙虾,是因为小龙虾比鱼贵吗,应该也贵不了多少吧。
李雲紧紧盯住陈酩青的桶,心里很不是滋味,为什么对别人这么好,对我却不怎么好,一脸哀怨,小声嘀咕,“区别对待。”
文婆还在往小盆里装龙虾,差不多了才往屋里走,等她走远了些,陈酩注意到李雲,问了句,“怎么了?”
“为什么不带我去捉龙虾,是觉得我没什么用吗,上次捉鱼,我也没帮上什么忙,但是你总是不带我去,那我只能在原地转圈圈了。”
原来是这样,陈酩青接过文婆递过来的50,“下次带你去。”
李雲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现在再说几句烦人的话,也是可以的,“下次,之前你说会来找我玩,都是过了好几天才来,我现在又要等好几天。”
陈酩青愣了下,娇气又粘人,“后天去不去?”
“去!”李雲达到目的,转悠悠地围着顾蛰青,“那后天我在家等你,青哥!”
“嗯。”
五斤小龙虾,李雲一天就吃完了,饭点也吃,跟门口旺财聊天也吃,旺财吃壳,李雲吃肉,剥得一地。
他把腿伸直,头靠在木椅上,嘴里吐出一只咬不碎的钳子,旺财瞅准时间,跳起来一口接住。
“外婆!!!”
文婆摇着扇子从屋里出来,“啷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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