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那黄家姑娘,终是被缚了双手,溃烂处敷了上好的金疮药,才算勉强吊住一口气,只是那张脸早已不复往日娇妍,算是彻底毁了。
温茴纤指轻抚着怀中白狐柔软的皮毛,指尖在它小巧的下巴上轻轻挠着,一声轻叹,似有若无地漾在空气中:“她的运气,倒是真好。”
若她那只早逝的狐狸,也能有这般运气,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可惜啊,她温茴要谁死,谁便不能活。
管你是谁毁了她心头好,她便要你千疮百孔万劫不复。
内室里,黄嘉慧望着铜镜中自己被层层绷带裹住的脸,那模样瞧着竟有几分狰狞可怖。
连双手也生出了溃烂,伤口处散发出阵阵恶臭,她再也忍不住,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了沉寂。
恰在此时,窗外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闪过,手持长剑。她惊得猛然转头,那黑影却已消失无踪。
下一瞬铜镜里清晰映出那人的身影,一名男子静立在她身后面无表情。
黄嘉慧喉间的惊呼尚未出口,冰冷的剑锋已划过她的脖颈。
鲜血溅染了镜面,她眼中满是惊恐,瞳孔骤然放大,随后软软地倒在了地上,再无生息。
夜半三更本该万籁俱寂,黄府却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温茴听闻动静怀抱着白狐,步履从容地走了过去。
黄老爷子一见温茴,双目赤红,颤巍巍地指向她,随即“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闻讯赶来的皇甫穆言泣道:“求皇上为老臣做主,还小女一个公道啊!”
温茴微微屈膝行了一礼,直起身时,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指尖慢悠悠地梳着狐毛:“黄老爷子言重了,公道自在人心,可您说我杀了人有何证据?”
怀中的白狐似是嫌她动作慢了,懒洋洋地翻了个身,继续在她怀里蜷成一团。
黄老爷子气得浑身发抖,声音因悲愤而嘶哑:“满京城谁不知你与小女素有嫌隙!除了你,还能有谁下此毒手!”他又转向皇甫穆言,语气愈发笃定:“求皇上明察,为老臣主持公道!”
温茴径直在旁边的梨花木椅上坐下,漫不经心的目光掠过人群,最终落在了不远处的蔺昱身上。
蔺昱面无表情地走上前,在她身后立定,如同一尊沉默的守护神。
温茴心中暗忖,她本还没想让黄嘉慧死得这么快,倒是有人比她更心急。她望着屋内那抹刺目的红,那人竟是当场被抹了脖子,干净利落。
蔺昱垂眸,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声音低沉而清晰:“看得这般入神,有什么好看的?”
温茴眸光一凛,扬声道:“不知是哪个藏头露尾的鼠辈,杀了人竟想栽赃到我头上!今日敢行此凶,为何不敢承认?莫不是真当我温茴好欺负,什么脏水都敢往我身上泼!”
话音刚落阮阳从人群中走出,身后押着一个被绳索捆缚的黑衣人。他一把扯下那人脸上的青铜面具,随即恭恭敬敬地侍立一旁。
温茴将怀中白狐递到蔺昱怀里,起身几步上前,手中长剑轻轻挑起那人的下巴,又拍了拍他的脸颊,嘴角噙着一抹冰冷的笑意:“怎么?哑巴了?”
“若是不会说话,我不介意让人替你拔了舌头!”
皇甫穆言看清那跪地之人的面容,瞳孔骤然一缩,那人竟是他拨给许清的贴身侍卫,他眼神复杂地看向一旁的许清。
许清眼神闪烁,手中丝帕被绞得不成样子,头垂得更低了,不敢与他对视。
温茴转过身,目光扫过围观众人,朗声道:“皇上若真想还黄家一个公道,想必自有决断。只是这人是谁身边的人,皇上与我心中都该有数。”
皇甫穆言脸色沉凝,立刻下令:“来人!将这刺客拖下去就地斩杀!明日着人将黄家小姐厚葬,一切从优。”
温茴对这个结果显然不甚满意,秀眉微蹙地看向他。
见那跪在地上的侍卫依旧牙关紧咬,不肯吐露半个字,她眼中寒光一闪,手中长剑骤然出鞘,干脆利落地插入他口中,猛地一旋一挑竟是生生将他的舌头割了下来!
鲜血瞬间顺着那人的嘴角汩汩流下,染红了衣襟,那场景瞧着有几分骇人。
“今日便先记下这笔账!”温茴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力,“下次再有人敢栽赃陷害于我,我保证定让她死得比这更难看!”
她的目光如利剑般射向许清,随后“哐当”一声丢下长剑,转身便走。
许清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院落,刚迈进门,便觉气氛不对。
皇甫穆言负手立在院中,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许清定了定神,缓缓走上前,泫然欲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阿言~”
皇甫穆言猛地甩开她伸过来的手,语气中带着压抑的怒火:“谁让你派人去的!朕不是跟你说过,没事不要去招惹她!”
许清被他吼得身子一颤,随即也来了脾气,猛地扭过头去,眼泪却不争气地顺着眼角滑落,那副梨花带雨的模样,瞧着格外惹人怜惜。
皇甫穆言见她哭了,到了嘴边的斥责也不由得咽了回去,声音放缓了几分:“那温家小姐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刁蛮任性,睚眦必报。你今日这般栽赃陷害于她,若是她要报复回来,你如何承受得住?”
许清泪眼婆娑地抬头看他,声音低柔得像一阵风:“那还不是……还不是人家信得过你,知道你定会护着我。再说了,阿言你又不是不清楚,我与那温家小姐本就不对付。”
墙头上温茴怀抱着白狐,将院中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心中只觉好笑。
她一未曾陷害许清,二未曾找人欺辱她,何来的“不对付”?
“许姑娘这话说的,倒像是我温茴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祸害一般!”
清冷的声音骤然响起如同平地惊雷,皇甫穆言与许清皆是一惊,猛地抬头望去。当看清墙头上那个抱着狐狸的身影时,眼神中满是错愕。
温茴索性直接在屋檐上坐下,手中把玩着一颗刚摘的青梅,屈指一弹。
许清只觉膝盖一麻,“噗通”一声便跪了下去。
“这一跪,便当是你今日栽赃于我的赔罪了。”温茴的声音淡淡的,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若是再有下次,我可不敢保证,会做出些什么来。”
皇甫穆言见状,赶紧将许清从地上扶起,怒视着温茴:“你若真敢动她,大可试试!”
温茴将他上上下下扫视了一遍,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我若是想动她,皇上觉得凭你护得住吗?”
话音未落数名暗卫已悄然现身将温茴团团围住,温茴却依旧不慌不忙,从屋檐上轻盈跃下,手轻轻抚摸着怀中的白狐。
她看了一眼围上来的暗卫,面上神色未变,抬脚往前走了几步。
对方立刻拔刀相向,寒光凛冽。
“锵!”一声脆响,阮阳瞬间拔出佩剑,一剑便将第一个拔刀的暗卫斩杀在地,声音清冽如冰:“区区鼠辈,也配对我家小姐不敬!”
温茴一个眼神扫过去,阮阳立刻收剑入鞘,恭恭敬敬地退到一旁。
皇甫穆言望着温茴,只觉她与记忆中那个总爱围在自己身边叽叽喳喳的小姑娘判若两人,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天真烂漫的温家小姐了。
许清哭哭啼啼地靠在皇甫穆言怀中,时不时抽噎几声,用眼角的余光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温茴,眼中满是恐惧。
温茴脚步一顿,没再朝前迈进一步,声音冰冷如霜:“管好你身边的人,手若是再敢伸得那么宽,我不介意亲自将她的手给剁下来。”
许清闻言身子一颤,立刻往皇甫穆言怀里缩了缩,看温茴那副气势,真怕她下一秒就冲上来砍了自己的手。
温茴足尖一点,身形如蝶般轻盈跃起,重新回到屋檐上。
她回眸冷冷地扫视了许清一眼,随即转身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色中。
皇甫穆言见她走了,脸色依旧难看,吩咐人将地上的尸体清理干净后,也拂袖而去。
许清见人都走光了,忍不住跺了跺脚,心中懊恼不已。
早知会是这般局面,她今日说什么也不会多此一举。
她实在不明白为何所有人的目光,总会被温茴吸引过去。明明她那般刁蛮任性,早已没了半分名门闺秀的模样。
温茴正准备回房,一支冷箭突然破空而来,擦着她的耳畔飞过,“钉”的一声射在了旁边的柱子上,箭羽兀自颤抖。
她脚步一顿,站在原地未动,眼底的神色渐渐暗了下来。
猛地转身一脚踹出,那偷袭之人猝不及防,被踹得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墙上,口吐鲜血。
温茴看着从暗处陆续现身的黑衣人,嘴角反而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语气带着几分玩世不恭:“大晚上的倒是热闹,怎么?都是来找我玩的?”
她将那些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数清了人数,随后闲散地靠在廊柱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
阮阳二话不说,拔出佩剑便与那几人厮杀在一起。
一名黑衣人见状瞅准空隙朝着温茴的方向扑来,可就在他手中的剑刃即将碰到温茴的那一刻,却“噗通”一声应声倒地,阮阳的剑已刺穿了他的后心。
阮阳收剑,目光落在温茴身上,当看到她脸颊上溅到的血迹时,不由得怔在了原地。
温茴眉头微蹙,夺过他手中的佩剑,挑眉看向剩下的黑衣人:“这么喜欢玩,是吧?”
“既来了,今晚上就别走了!”
一名黑衣人见势不妙,转身便想施展轻功逃走。
温茴手腕一扬,手中长剑如一道流光般飞射而出,那人惨叫一声瞬间从半空坠落。
剩下几人见状对视一眼,瞬间齐齐朝着温茴围了上去。
温茴身形灵动,手起剑落,很快便将冲在最前面的那人解决掉。
只是不知为何,她竟觉得这些人有些不堪一击,仿佛是对方故意派来的“菜鸡”,在轻视她一般。
温热的血液溅在她的脸上,脑海中却突然闪过前世的画面。
亲人惨死,血流成河,那滚烫的血也曾这样溅在她的脸上。
她心头一颤,手上的力道竟有片刻的松懈。
阮阳见她神色不对,心中一紧,快步上前解决掉那个正准备偷袭她的黑衣人,轻声唤道:“小姐!”
温茴被这声呼唤惊醒,眼神瞬间清明。很快,剩下的几人便被悉数解决干净。
她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血迹,眉头皱得更紧了竟有几分嫌恶。
颜泉站在一旁,怀中抱着瑟瑟发抖的白狐,正用手轻轻抚摸着它的绒毛。
自家小姐发起火来的样子,她也是有几分害怕的。
温茴皱着眉看了一眼满地的狼藉和一旁待命的下人,声音听不出情绪:“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打扫干净,莫要污了我的地方!”
颜泉不敢怠慢,赶紧吩咐人去处理,又让人备了热水。
温茴浸泡在温热的浴水中,闭上眼,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上辈子满门抄斩的画面。
她跪在刑场之上,一遍遍呼喊着爹娘的名字,可回应她的,只有呼啸的寒风和刽子手冰冷的刀锋。
那是她一生中最无助、最绝望的时刻……亲情、友情、爱情,到头来,竟都成了刺向她的利刃。
她在无尽的痛苦与死亡的边缘苦苦挣扎……
“小姐?小姐?”颜泉在外头唤了几声,见迟迟没得到回应,心中担忧,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见屋内并无异常,只是温茴闭着眼一动不动,她才稍稍松了口气,又轻轻唤道:“小姐,水快凉了。”
温茴缓缓睁开眼,应了一声:“嗯。”
那只白狐正静静地趴在屏风旁的软榻上,用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带着一丝怯意。
温茴看着它那副小模样,心中微动,没想到这狐狸的胆子竟如此之小。
她起身擦干身体,换上干净的衣裳,走过去将它抱起,用手轻轻抚摸着它柔软的皮毛,低声道:“若是再肥一点那便好了。”至少抱起来会更暖和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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