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顿根本不想接受“致师”单挑,何况还有退兵三十里作为赌注,他只想快速歼灭东奥残军,而不是和萧承瑾进行如同角斗士般的斗勇。轻易将一场稳操胜券的战役,押宝于一场充满不确定性的武士决斗上,这萧承瑾真是把他当傻子吗?真是奇耻大辱。
然而他们乌戎国真跳出个傻子,王子兀朮,听到萧承瑾挑战乌戎国勇士,他立刻上前一步:“元帅!萧承瑾公然挑衅,若不敢应战,我乌戎勇士颜面何存?请让末将出战,扬我国威!”其他盟国将领貌似对此都很有兴趣,也都纷纷请战。哈尔顿心中不悦,但知道若拒绝,会立刻动摇联盟根基,只好顺水推舟。
但自己的王子虽傻,也不能让他去送死,望向联军营盘,一眼就看到锦源国的阵地——他们的营寨扎得最是整齐牢固,哨塔上那面紫色金称织锦旗在风中轻扬,旗下士兵的盔甲在夕阳下反射着最耀眼的金光,与旁边乌戎军营的肃杀粗犷格格不入,想到昨天金万斛一脸油腻,斜楞着眼跟他斤斤计较的样子。
顿时转头看向联军诸将,独眼闪过一丝狡黠,朗声道:“好!既然瑞王有此雅兴,我联军便陪你玩玩!锦源国的丝绸战车天下闻名,就请锦源的将军先去会会东奥的勇士,让我等开开眼界!”
金万斛一听,胖乎乎的脸上笑容瞬间僵住,心里咯噔一下:“这独眼龙好毒的心肠!派我锦源去当炮灰。”他们的请战只是为了烘托一下气氛,他盘算着,骁勇善战有晟政,坚守持重有邾偃,还有退后三十里的赌约在身,根本不可能派他们这种开口闭口都是生意经的“商人将军”去应战。这哈尔顿怕不会是故意要放虎归山吧,还是在公报私仇!
他赶忙挤出笑容,那金算盘拨得噼啪作响:“大、大将军!我锦源战车华而不实,怎比得上乌戎铁骑天下无敌?此等扬我国威的重任,还是兀朮王子这般英雄前往,方能彰显联军神武啊!”
“我看你**士在队伍之中最光芒耀眼,奋勇积极。金将军不用过谦了,此等扬名立万的好机会,我也是第一个想到咱们锦源呀!可别寒了贵国勇士们的心呀。”
晟政老将荀钟恒冷眼旁观,见金万斛额角渗汗,心知锦源军士虽装备耀眼,却疏于战阵。若遣其出战,必败无疑,徒损联军锐气,更遑论那“退兵三十里”的赌约,战机延误,后果不堪设想。这哈尔顿为一己私念,竟拿大局儿戏,实非统帅所为。
他当即策马前行一步,声音沉静却清晰地压过场上的嘈杂:“将军,且慢。”
众人目光齐集于他身上。荀钟恒先是对窘迫的金万斛微一颔首,随即看向哈尔顿,缓缓道:“金将军所部,关乎我军粮饷通衢,不容有失。萧承瑾非是等闲,郑修霆更是以悍勇著称。此阵关乎全局,不容闪失。”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跃跃欲试的乌戎王子兀朮,最终定格在哈尔顿的独眼上,语气不容置疑:“若论‘致师’之礼,以示联军堂堂之威,老夫不才,愿代锦源之劳,为我联军拔此头筹。”
萧承瑾与郑修霆本在联军争论谁出战时,本已商议由萧承瑾持弓射杀来将左翼,再由郑修霆长戟割其耳夺旗,颍弱快速撤回。
可当看到晟政国的荀老爷子的戎车缓缓驶到对面,萧承瑾立刻低声道:“不可伤他。”
郑修霆心领神会,将长戟握得更紧,眼睛盯着对方的车轮。而颍弱紧盯着对方车軎上带有狰狞齿状切口的旋转刃刃,一会儿战车交错时很可能会刮擦、切割东奥戎车相对脆弱的车轮与车舆,这是一种阴狠而高效的战车毁伤战术。
荀钟恒目光扫过萧承瑾的车驾,拱手作揖,缓缓道:“瑞王亲为车左,郑修霆乃东奥第一猛将。此非寻常致师,乃国运之赌。寻常将领,恐难当此重任。老夫不才,愿亲自一会,方不负‘致师’之礼重。” 他话音未落,身旁的车右荀破蛟已握紧了手中长戈,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而御者成勉的手,则如磐石般稳定地搭在缰绳之上,眼神锐利地测算着距离。
“久闻老将军深明大义,不忍士卒涂炭,此阵望老将军不吝赐教。” 萧承瑾马上拱手回礼,语气尊敬。
两车相对而驰,卷起烟尘。
荀钟恒立于车中,白发苍苍却目光如电。他右手一挥:“进击!”随即拉弓如满月,一箭破空而来,直取御者颍弱!
“赫渊,护住颍弱!”郑修霆挥戟格挡,萧承瑾声起箭出,几乎同时射出一箭,直袭荀钟恒面门,攻其必救!荀钟恒心中一凛,侧身闪避,再次射向颍弱之箭便失了准头,擦肩而过。此时,萧承瑾才发现对方箭矢竟无箭镞。
“无镞之箭?”萧承瑾瞬间明了对方仁德之心,但手上毫不怠慢,三箭连发,虽也折其箭镞,却劲风呼啸,直奔荀钟恒持弓之手与对方御手,进行精准压制,令其无法从容放箭。
就在这电光石火间,两车已进入致命距离。荀钟恒的御手成勉经验老辣,操控战车试图以车軎切割东奥车轮。颍弱全神贯注,猛抖缰绳,战车以一个精妙绝伦的角度切入,不仅避开了切割,更将东奥车的右侧翼贴向了对方。
“就是现在!”郑修霆等待已久,长戟如毒龙出洞,精准地插进荀钟恒战车的车轮辐条之中,猛力一撬!“咔嚓”数声,辐条应声而断!
几乎在同一时刻,荀破蛟的长戈挥到,郑修霆的长戟已就势回环,“铛”地一声将其格开,戟尖小枝顺势勾住戈杆,发力一绞,荀破蛟虎口迸裂,青铜戈脱手飞出!
颍弱不待对方反应,即刻拨转马头,战车轻灵脱离。
萧承瑾放下长弓,向神色复杂的荀钟恒抱拳朗声道:“荀老将军,承让了!”
战败,哈尔顿额角青筋暴起,他深吸一口气,独眼中重新射出冰冷而狡黠的光。他心中早已打定主意,不管致师成败,他都将一往无前,歼灭萧承瑾。
他立刻对传令兵吼道:“命令勃轳仆从军为前驱,分作三队,轮番仰攻山口,给我不间断地消耗他们的箭矢滚木!左军五千,即刻绕行西山小道,截断他们的退路!右军派出所有猎犬和山地斥候,给我搜山,找到他们主力的踪迹!中军给我持续施压,把他们钉死在这里!”
接着,他转身对副将冷笑:“告诉将士们,东奥瑞王萧承瑾就在山上!谁若能取得其首级,赏万金,封千户侯!”
布置完毕,他振臂一挥,擂响战鼓!
听闻鼓声,联军部分军队望旗而动,开始进攻。
而晟政国,却愿赌服输,不再前进,而是后撤三十里。
联军根据令旗指挥,不再是盲目的猛冲,而是变成了有计划的、多路并进的致命绞索。
萧承瑾早就料到哈尔顿会不会遵守退让三十里的站前约定,哈尔顿战鼓响起的同时,王贲手中令旗亦随之挥下!然而东奥军中响起三声短促的号角——这正是事先约定的撤退信号。各部人马依令而行,交替掩护,阵型丝毫不乱,迅捷如风般退入山谷。”
萧承瑾的战车冲在最前,此刻却退在最后,成为了全军最危险的殿后屏障。郑修霆将盾牌牢牢插在车左一侧,庞大的身躯犹如一座铁塔,长戟舞动如轮,将那些为赏金冲昏头脑的联军勇士纷纷扫落车下。
颍弱额头沁汗,驾驭着战车在乱军之中穿梭,尽可能规避着前方的尸体和陷坑,奋力向谷口撤去。
乱军之中,萧承瑾临危不乱,他回身脚踏车辕,竟在颠簸的战车上稳稳站起,身体随着车身的起伏而自然摆动,仿佛与战车融为一体。他深吸一口气,右手满弓如月,冰冷的目光穿过纷飞的箭矢与尘土,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二百步外联军大纛下战车上的哈尔顿。他指松弦响,弓弦连发,三支利矢成品字形,并非射向哈尔顿庞大的身躯,而是直取他那仅存的独眼!
哈尔顿正自得意,忽觉一股寒意袭来,瞳孔骤缩,下意识地向后仰倒。“噗”的一声,一支箭矢已然深深扎入他抬起格挡的左臂!另外两箭,一箭擦着他的铁盔掠过,一箭将他身后的掌旗官射翻在地。
“萧——承——瑾!”哈尔顿捂住血流如注的手臂,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独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血一滴滴地落在鞋子上,但却没有停止擂响进攻命令的鼓声。
小番外:
然而进攻进展缓慢,哈尔顿血流不止,渐渐头昏目眩挺不住了,几乎敲不动鼓了,对他的御者伍阳卖惨道:“我受伤啦。”
伍阳转过身,把胸口衣服一扯,只见他肚子上中了三箭,箭尾已被掰断,道:“将军,看!”
哈尔顿看到伍阳肚子上的断箭,感觉惨卖不过他,于是转头用眼神暗示他身后的车右,想得到点安慰,谁知这小子也不惯着他,直接展示后背,只见背后箭矢密密麻麻已如刺猬,有的箭尾还绑着布条,写着“左翼食堂加餐”。道:“射我的都是自己人!”
伍阳忽然从背后摸出个酒囊,讥笑道:“你可没这个面子~!”然后从上面灌了一大口,从肚子的洞里又滋了出去。
哈尔顿气得直个翻白眼,吼道:“酒后不许驾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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