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扶摇的喜帖送到京城时,礼部炸开了锅。
"荒唐!简直荒唐!"礼部尚书周大人气得山羊胡直颤,"北境女王娶个大周举子,成何体统!"
沈流萤斜倚在龙椅上,指尖轻敲扶手:"周爱卿,朕记得律法并无禁止异族通婚的条文。"
"陛下明鉴!"周尚书跪地叩首,"祖制有云,藩王婚配需朝廷指婚,更何况是...是这等女娶男的荒唐事!"
屏风后传来茶盏轻放的声音。沈流萤眸色一沉:"周爱卿是说,朕与皇后也是荒唐?"
周尚书顿时汗如雨下:"老臣不敢!老臣..."
"行了。"沈流萤甩袖起身,"传旨,朕将亲赴北境主持婚礼。至于祖制..."她唇角微扬,"是该改改了。"
退朝后,云望舒为沈流萤揉着太阳穴:"你真要修改祖制?"
"阿姐不赞成?"沈流萤闭眼享受。
"我是担心那些老臣..."
"放心。"沈流萤握住她的手,"赵扶摇这婚事来得正好。北境与大周联姻,边关至少能安稳二十年。"
云望舒轻叹:"你总是想得这么远。"
沈流萤笑着将她拉入怀中:"不想远些,怎么护得住我的阿姐?"
崔沉璧的药庐里,宁霜正在试一种新药。
"这叫'同心丹'。"崔沉璧将一枚红色药丸放入宁霜掌心,"服下后两个时辰内,能感知对方所在。"
宁霜皱眉:"为何要做这种药?"
"陛下密旨。"崔沉璧压低声音,"北境婚礼恐有变故,这药是给陛下和皇后准备的。"
宁霜神色一凛:"有人要破坏联姻?"
"突厥残部。"崔沉璧蘸着药汁在桌上画了个简易地图,"他们最不愿见北境与大周交好。"
宁霜突然握住崔沉璧的手:"你...别卷太深。"
崔沉璧怔了怔,随即笑得狡黠:"宁统领这是关心我?"
"职责所在。"宁霜别过脸,却没松开手。
崔沉璧趁机凑近,将另一枚药丸塞进她腰带:"这枚给你。若我遇险,你就能找到我。"
宁霜猛地转身,将她抵在药柜上:"别说不吉利的话。"
药柜摇晃,几个瓷瓶跌落。崔沉璧在清脆的碎裂声中吻上宁霜的唇。
北境女王入京那日,整个皇城沸腾了。
赵扶摇一袭红衣策马入宫,身后跟着个青衫书生,面如冠玉,气质清华。
"柳明川见过陛下。"书生行礼如仪,声音清朗。
沈流萤满意地点头:"好个俊俏郎君,难怪赵姐姐动心。"
朝堂上,周尚书再次进谏:"陛下!老臣查过,这柳明川乃罪臣之后,其父柳文渊当年..."
"其父柳文渊因谏言获罪,先帝晚年已平反。"沈流萤冷声打断,"周爱卿是要质疑先帝?"
赵扶摇突然大笑:"周大人何必执着?不如这样,我让明川与你家公子比试一番,若他赢了,你便闭嘴如何?"
周尚书气得发抖:"粗鄙!粗鄙!"
"够了。"沈流萤拍案而起,"朕决定,废除藩王指婚旧制,准许各族通婚。另设北境都护府,由柳明川任长史,协助女王治理。"
赵扶摇眼中精光一闪,立即领会其中深意——这是给柳明川正式官职,堵住众人之口。
"陛下圣明!"她拉着柳明川跪下,嘴角却勾起狡黠的弧度。
春末,帝后终于踏上江南之行。
没有仪仗,只有宁霜带着三名暗卫远远跟随。沈流萤一袭蓝衫,执扇轻摇,活脱脱一个富家公子。云望舒则戴着面纱,素衣罗裙,宛如画中走出的仕女。
"阿姐你看。"沈流萤指着河畔垂柳,"像不像我们小时候爬的那棵?"
云望舒轻笑:"你那时为了摘柳枝给我编花环,差点掉进河里。"
"最后不还是摘到了?"沈流萤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抽出一条柳枝,三两下编成指环戴在云望舒手上,"说过要娶你,说到做到。"
云望舒眼眶微热,正欲开口,忽见宁霜从暗处闪出:"陛下,有埋伏。"
话音未落,一支弩箭破空而来!
沈流萤反应极快,揽住云望舒旋身避开。第二支箭却直奔云望舒心口!
"阿姐!"
千钧一发之际,云望舒推开沈流萤,箭矢擦过她手臂,带出一串血珠。
"保护陛下!"宁霜长剑出鞘,三名暗卫瞬间结成剑阵。
刺客从四面八方涌来,足有二十余人。沈流萤拔出软剑,眼中杀意凛然:"留活口!"
混战中,一支冷箭直取沈流萤后心。云望舒不顾手臂伤痛,扑上去用身体挡箭——
"锵!"宁霜的飞刀及时击落箭矢。
刺客见势不妙,纷纷撤退。宁霜正要追击,沈流萤厉声喝止:"别追!先找大夫!"
云望舒脸色苍白,却强撑着微笑:"我没事,只是皮外伤..."
沈流萤撕下衣襟为她包扎,手却在发抖:"为什么要挡箭?你若有事..."
"就像你七岁那年,明知我不会游泳,还是跳进池塘救我一样。"云望舒轻抚她的脸,"我们早就说好的,生死与共。"
沈流萤紧紧抱住她,仿佛要将人揉进骨血里。
崔沉璧快马加鞭赶到江南时,宁霜正在客栈外警戒。
"伤呢?我看看。"崔沉璧伸手就要掀她衣领。
宁霜抓住她手腕:"我没事。皇后在里面。"
崔沉璧松了口气,却不肯挪步:"那你呢?有没有受伤?"
月光下,宁霜冷峻的眉眼柔和了几分:"没有。"
"骗子。"崔沉璧突然凑近,在她颈侧轻嗅,"血腥味这么重,还说没受伤?"
宁霜无奈,只得带她到偏房,解开衣襟露出肩头刀伤。
崔沉璧边涂药边数落:"暗卫统领就了不起?受伤不知道处理?感染了怎么办?"
宁霜静静看她忙碌,突然道:"若我死了..."
"闭嘴!"崔沉璧恶狠狠瞪她,"吃了这个!"塞来一枚红色药丸。
宁霜认出是"同心丹",毫不犹豫吞下。
崔沉璧愣住:"你...不问为什么?"
"信你。"宁霜简短地说,却让崔沉璧红了眼眶。
审讯在子夜进行。
唯一活捉的刺客咬碎了毒囊,却在断气前被崔沉璧用金针吊住一口气。
"前朝余孽。"沈流萤查看刺客身上的刺青,"看来有人不想朕与北境交好。"
云望舒若有所思:"他们怎会知道我们的行程?"
宁霜跪下:"属下失职,请陛下责罚。"
"起来。"沈流萤摆手,"宫里有内鬼。"
崔沉璧突然想起什么:"北境婚礼..."
沈流萤与宁霜对视一眼,同时变色:"调虎离山!"
黎明时分,信鸽带来北境急报:突厥残部集结边境,伺机而动。
"我们得立刻回京。"沈流萤握紧云望舒的手,"但你的伤..."
"不碍事。"云望舒坚定地说,"国事要紧。"
返程途中,宁霜突然按住心口:"崔沉璧有危险!"
沈流萤愕然:"她不是留在..."
"同心丹。"宁霜脸色煞白,"我能感觉到她遇袭了!"
原来崔沉璧为查内鬼线索,独自潜入了当地官府档案库,不料中了埋伏。
宁霜不顾众人劝阻,单枪匹马折返救援。当她踹开档案库大门时,崔沉璧正被五名黑衣人围攻,肩头已见血红。
"找死!"宁霜长剑如虹,瞬间斩杀两人。
剩下三人见势不妙,转身就逃。宁霜扶住摇摇欲坠的崔沉璧:"不是说好不冒险吗?"
崔沉璧虚弱地笑笑:"这不是...知道你会来吗..."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份密函,"内鬼是..."
宁霜吻住她苍白的唇:"先疗伤。"
当沈流萤的车驾回到京城时,北境传来捷报:赵扶摇大破突厥,生擒其首领。
朝堂上,沈流萤当众焚烧了那份指认周尚书通敌的密函。
"陛下!"周尚书老泪纵横,"老臣糊涂啊!"
"爱卿年事已高,该致仕了。"沈流萤淡淡道,"至于令郎与突厥的勾当...朕念在你多年忠心,不予追究。"
退朝后,云望舒不解地问:"为何放过周家?"
"周家世代掌管礼部,门生故旧遍布朝野。"沈流萤微笑,"与其树敌,不如施恩。何况..."她轻抚云望舒未愈的伤处,"这次遇刺,倒让我想通一件事。"
"什么事?"
"人生苦短,当与所爱之人及时行乐。"沈流萤眨眨眼,"比如...今晚我们试试那'珊瑚枕畔诉衷情'?"
云望舒羞恼地捶她,却被拦腰抱起,引得宫人们纷纷低头偷笑。
崔沉璧的伤好得很快,这夜她硬拉着宁霜上屋顶赏月。
"给你。"她递过一个锦囊。
宁霜打开,里面是一对玉佩,刻着交颈鸳鸯。
"我娘留给我的。"崔沉璧难得正经,"说是要给...给心上人。"
宁霜握紧玉佩,声音微哑:"我不懂儿女情长..."
"谁要你懂了。"崔沉璧靠在她肩上,"只要你在我身边就行。"
月光洒在两人身上,宁霜悄悄揽住崔沉璧的腰,轻声道:"我在。"
远处宫墙上,沈流萤和云望舒相视一笑,悄悄退入阴影中。夜风送来断续的低语:
"阿姐,我们也去放花灯吧..."
"这么晚了..."
"就放一盏,求个百年好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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