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被林杉那句冰冷的质问钉在原地,心脏像是被狠狠攥紧。
幸福?这四年对她而言,是日复一日的煎熬,是度秒如年的思念与绝望,何来幸福可言?
林杉面无表情地翻出手机,将屏幕猛地怼到苏砚眼前。屏幕上滚动着一张张照片——是安娜ins小号上发布的日常。
照片里,安娜和苏砚同处一室,或共进早餐,或在某个景点并肩而立,甚至有几张明显是苏砚在家中工作或休息时被偷拍的侧影。
配文更是字字诛心,充满了暗示,营造出一种她们正共享甜蜜生活的假象。
苏砚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震怒让她浑身颤抖。她几乎无法思考,颤抖着手指拨通安娜的电话,打开公放,用英语厉声质问:
“Anna! You scheming liar! What the hell are you posting on your secret Instagram account?! When the hell have I even been with you these four years?!
(安娜!你这个处心积虑的骗子!你ins小号上发的都是什么鬼东西?这四年我什么时候和你在一起了)?!”
电话那头的安娜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苏砚在说什么,并且很可能正和林杉在一起。
她心念电转,故意用带着哭腔的、委屈至极的声音回应:
“Lireal! I’ve loved you for over ten years—way longer than Lin Shan! Why can’t we go back to being happy like we were when we were kids? It’s her! It’s Lin Shan who took you away! Dad clearly entrusted you to me!
(苏砚!我爱你爱了十几年,比林杉久得多!我们为什么不能回到小时候那样幸福?是她!是林杉抢走了你!爸爸明明把你交给我的!)”
她不给苏砚任何反驳的机会,佯装情绪崩溃地抽泣着,迅速挂断了电话。
安娜根本不爱苏砚,她只是无法忍受林杉得到苏砚。没有复杂的原因,仅仅是刻入骨髓的不喜欢。
挂了电话,安娜心满意足地躺下,带着一丝恶意的快感沉沉睡去。她知道,这把无形的刀子,又一次精准地捅进了林杉的心窝。
站在一旁,将这场短暂交锋尽收眼底的林杉,只觉得一股沉重的疲惫感铺天盖地般袭来。身体像灌满了铅,沉重地向下坠去。
脑袋里嗡嗡作响,尖锐的耳鸣声淹没了外界的一切,苏砚焦急呼唤她的声音变得模糊而遥远。
视线迅速模糊、扭曲,在彻底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瞬,朦胧中似乎看到苏砚抱着她的脸在哭。
她下意识地想开口,喉咙却像被堵住,只能艰难地挤出两个字:“苏砚……别……”
话音未落,林杉的身体便彻底失去了支撑,软软地向冰冷的地板倒去。
“林杉!”苏砚魂飞魄散,一个箭步冲上前,用尽全身力气托住了林杉瘫软的身体和沉重的头颅,避免她后脑着地造成二次伤害。
苏砚强压下翻涌的恐慌,迅速将林杉平放在床上。她蹲在床边,手指颤抖却精准地探向林杉的颈动脉,感受着那微弱但规律的跳动。
又立刻俯身贴近她的口鼻,确认呼吸虽然低缓但尚存。她飞快地起身,从自己带来的急救箱里拿出血压计和血氧仪。
血压数值跳出来的瞬间,苏砚的心猛地一沉——170/110mmHg。血氧饱和度也只有85%。是高血压危象!
她立刻翻出林杉随身的药包,找到降压药,小心地托起林杉的头,喂她喝下温水将药片送服。
看着药片顺利咽下,苏砚才稍稍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巨大的心疼和后怕瞬间席卷而来。
她的指尖无意中拂过林杉后脑勺的发根处,触碰到一道异常凸起、触目惊心的疤痕。那疤痕的形状和深度,分明是遭受过重物棒击留下的印记。
苏砚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医学书上关于后脑重击伤可能导致的症状和后遗症——颅内出血、认知障碍、精神异常……每一个字眼都像一把钝刀,在她心上反复切割。
她小心翼翼地给林杉盖好被子,拿起手机走到房间角落,背对着床,拨通了程安然的电话。
电话接通,苏砚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安然,林杉……她刚才晕倒了,高血压发作。她后脑……那个很深的疤,是怎么回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程安然的声音低沉而疲惫:“几年前,她为了追查一个案子,差点……差点被人轮|J。其中一个畜生用棍子打了她的头……对不起,苏砚,这几年……我也没能照顾好她。”
“对不起……”苏砚捂住嘴,压抑的哭声从指缝中漏出,“是的……我们都失言了,谁也没做到。”
程安然在电话那端也陷入了沉默,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苏砚松开手,泪水无声地滑落。
床上的林杉其实早已醒来。房间很安静,程安然和苏砚的对话,每一个字都清晰地钻进她的耳朵里。她侧过身,背对着苏砚的方向,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瞬间浸湿了枕巾一片冰凉。
“挂了。”苏砚放下电话,胸口堵得发慌。她转身望向床上的林杉,却发现对方不知何时已醒来,肩膀正剧烈地抽动着,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传来。
苏砚的心像被狠狠揪住。她快步走到床边,毫不犹豫地跪在冰冷的地板上,手伸进被子,摸索着抓住林杉冰凉的手,将它紧紧贴在自己湿润的脸颊上。
“对不起,林杉,对不起……”她一遍遍地重复着,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程安然描述的画面——林杉无助地挣扎,后脑遭受重击……这画面让她心如刀绞,哭声再也抑制不住,从呜咽变成了彻底的崩溃。
就在这时,林杉猛地侧过身!另一只手也迅速抬起,捧住了苏砚的脸。借着这股力道,她几乎是滚到了床边,滚进了苏砚的怀里。
下一秒,一个带着咸涩泪水和四年积压的绝望、愤怒、思念的吻,重重地封住了苏砚哭泣的唇。
这个吻来得太猛烈,太突然。苏砚猝不及防,被林杉扑来的力量带得向后倒去。
两人纠缠着,一起滚落在地毯上。林杉的手紧紧扶着苏砚的后脑勺,防止她磕伤,唇舌却带着一种近乎毁灭性的力量攻城略地,不肯有丝毫放松。
混乱中,林杉的身体压在苏砚身上,两人在地板上激烈地翻滚、撕扯。
林杉的吻不再是温存,而是充满了啃咬和掠夺的意味,仿佛要将眼前这个人彻底吞噬,融入骨血。苏砚能尝到唇齿间弥漫开的血腥味,不知是谁的唇被咬破了。
“为什么……为什么……”林杉含糊不清地低吼着,动作越发粗暴。她的手猛地抓住苏砚裹在胸前的浴巾边缘,狠狠一扯!
浴巾被抽开,丢到一旁。苏砚感到一阵寒意和强烈的羞耻感。林杉俯下身,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带着惩罚的意味,啃咬着苏砚颈侧、锁骨、肩膀的肌肤,留下一个个刺痛的红痕和齿印。
林烈陷入了疯狂,无论苏砚愿意与否,这一次苏砚只属于自己。他林烈不需要理智,不遵守规则,不受道德的束缚,苏砚从未如此近在咫尺,再孤傲的女王也要屈服于他!
“林杉!住手!你弄疼我了!”苏砚又惊又怒,奋力挣扎,双手用力去推搡林杉的肩膀。
林杉仿佛完全听不见,动作反而更加失控。她一把抓住苏砚试图推拒的手腕,用惊人的力气死死按在地毯上。粗糙的纤维摩擦着苏砚娇嫩的皮肤,瞬间留下红痕。
“放开我!”苏砚痛呼,用尽全身力气扭动身体,另一只手握拳捶打着林杉的手臂和侧肋。
“打啊!你打!”林烈(林杉)猛地抬起头,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苏砚,喉咙里竟发出一个低沉而陌生的、带着浓浓嘲讽的男性嗓音,“这就是你对她的爱?朝这儿打!最好再来一棍子!像当年那些变态一样!”
他说着,甚至用空出的手重重拍打着自己后脑勺那道狰狞的疤痕,将脖子伸到苏砚面前,表情扭曲而凶狠。
“你疯了!”苏砚被这陌生的声音和自残般的举动骇得忘了挣扎。
“打头没意思?”那个低沉的声音继续讥讽,“那打这里!”林烈(林杉)突然松开钳制苏砚的一只手,粗暴地卷起自己右臂的袖子,一道长长的、如同蜈蚣般盘踞的陈旧疤痕暴露在空气中——那是地震留给她的印记,粉碎性骨折的证明。
“这也看腻了?”林烈(林杉)像是彻底陷入了某种癫狂的展示欲,又猛地去扯自己的裤腿。左腿小腿前侧,另一道贯穿性的、同样触目惊心的疤痕赫然显现。
“或者……”他的手指隔着布料,狠狠戳向自己顺着右大腿根部向下划,眼神疯狂,“看看这儿!贴着大动脉!就差那么一点!你知道被冰冷的刀尖划开皮肤是什么感觉吗?就是这道疤把我疼醒了!”
苏砚的瞳孔骤然收缩,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具曾经熟悉、此刻却布满伤痕的身体。
豆大的泪珠不受控制地滚落,砸在地毯上,洇开深色的印记。她的心在无声地呐喊:“林杉……这四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地狱?!”
“或者……”林烈(林杉)的声音陡然变得阴森,她抬起右手,用左手紧紧握住自己的右手腕,递到苏砚眼前,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笑,“你也想在这里……深深地剌上一刀?”
只见她右手腕内侧,一道细长、颜色浅淡却贯穿了整个腕部的刀痕,如同一条丑陋的白线,横亘在跳动的血脉之上!
“滚烫的血……不停地冒出来……很美,不是吗?”林烈(林杉)将手腕抬到嘴边,伸出舌尖,带着一种病态的迷恋,轻轻舔舐过那道旧伤痕。
“要不……”他抬眼,挑衅地盯着苏砚,“你在我左手腕上也来一下?对称才好看……”
“你不敢!哈哈哈!你不敢!”林烈(林杉)爆发出一阵疯狂的大笑,猛地起身,踉跄着冲向洗手台。
“林杉!你要做什么!”苏砚惊骇欲绝,立刻挣扎着爬起来,随手抓起地上的浴巾裹住自己,追了过去。
只见林烈(林杉)抄起洗手台上的一个玻璃水杯,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坚硬的大理石台面!
“砰!”一声脆响,玻璃杯应声碎裂,碎片四溅。林杉毫不在意飞溅的玻璃渣,眼神狂热地在碎片中搜寻,然后猛地抓起其中一块最锋利、边缘闪着寒光的碎片,紧紧攥在手心。
“她和你一样!懦弱!都下不去手!”林烈低沉的男声再次响起,充满了鄙夷和怨毒,“还得我来!”
“我和她说过无数遍!割下去……不疼的……就疼那一下……死了就解脱了……哪里都不会疼了!”
林烈(林杉)用没拿玻璃的右拳,发狠地、一下下重重捶打着自己的胸口,赤红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却带着一种绝望的愤怒,“她不管我!她不理我!我这里好疼!好疼啊!她一点都不知道我有多疼!”最后一句,几乎是撕裂了喉咙般的厉吼。
吼声刚落,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瞬间抽空。“咚”的一声闷响,林杉像一具断了线的木偶,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倒在地毯上。
头颅无力地垂下,抵在胸前,整个身体瘫软下去,双手也软软地垂落在身侧,手掌向上摊开。那块致命的玻璃碎片,从她松开的手指间滑落,掉在地毯上。
苏砚的心跳几乎停止,她立刻冲上前,小心翼翼地捡起那块玻璃碎片,远远丢进金属垃圾桶里,发出“哐当”一声轻响。
她走到林杉面前,同样跪坐下来。颤抖的手指轻轻拨开林杉额前被冷汗浸湿的乱发,双手捧起她冰冷而汗湿的下颌,迫使她仰起脸。
林杉的眼睛里,那骇人的赤红已经褪去,恢复了黑白分明的样子,但空洞无神,仿佛失去了所有灵魂的光彩,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和茫然。
“是我,林杉。”苏砚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带着无尽的疼惜和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苏砚。我回来了……我来找你了。”
这轻柔的呼唤,如同投入死水中的一颗石子。林杉空洞的瞳孔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仿佛被投入了微弱的电流。
渐渐地,那死寂的眼底,一丝微弱的光挣扎着燃起,艰难地凝聚起一点焦距,映出了苏砚满是泪痕的脸庞。
如同过去无数次在绝望深渊边缘挣扎时,在幻觉中看到的那一抹微笑。
每一次,只要看到苏砚的影子,哪怕只是幻象,林杉残存的意志都会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拼命去抓住那一线微弱的生机。支撑她活下来的,就是再见眼前这个人一面。
林杉极其缓慢地抬起手,指尖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轻轻抚上苏砚的脸颊。温暖的触感,熟悉的轮廓线条……不是梦?
“真……真的是你吗?苏砚?”她的声音干涩嘶哑,带着浓重的不确定和小心翼翼的期盼。
“是我!”苏砚用力点头,泪水再次滑落。
“回来了?”林杉的眼神亮了一瞬,像是确认了至关重要的信息。
“回来了。”苏砚的声音无比坚定。
“……真好。”林杉喃喃道,嘴角极其微弱地向上弯了一下,一个疲惫到极点的笑容。
“嗯,真好。”苏砚也努力想对她笑,眼泪却掉得更凶。
“我……可以吻吻你吗?”林杉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带着一种失而复得后的脆弱祈求。
“可以。”苏砚主动将脸颊贴近。
这一次,林杉的吻轻柔得像一片雪花落下。只是浅浅地、珍重地印在苏砚的唇上,一触即分。那熟悉的、令人心安的触感,终于让她破碎的世界有了一丝真实的依托。
“她回来了……”林杉在心里无声地确认。下一秒,所有的坚强、伪装、戾气彻底崩塌。
她伸出双臂,穿过苏砚的肩头,紧紧交叠环抱住她的脖颈,将整个身体的重量和这四年来积压的所有痛苦、委屈、恐惧、思念,全部化作一声撕心裂肺的恸哭,狠狠埋进了苏砚的颈窝。
“呜——啊——!!!”
那哭声凄厉、绝望、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哭出来。苏砚紧紧回抱着她颤抖的身体,感受着怀中人崩溃的悲鸣,自己的眼泪也如同决堤般汹涌而下。
两人就这样跪坐在地毯上,在昏暗的灯光下,紧紧相拥,仿佛要将这四年错过的时光、流干的眼泪、承受的伤痛,在这一刻彻底倾泻干净。
没有言语,只有泪水交织的咸涩和彼此剧烈的心跳,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直到精疲力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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