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昏迷的少女，丽娘不由低呼。
“原来那些人找的是她？双儿，你胆子也太大了吧？！”
若是被那些人发现，成双定是必死无疑。
“我刚刚只顾着救人，哪想那么多啊？等人走了之后，我也后怕的不行。”
成双低声道，看了眼少女叹道。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若是被那些人带走，她焉能活命？丽娘，你难道忍心看着她死吗？”
看了看可怜的少女，又看了看成双，丽娘叹道。
“你难道想把她藏在这？”
成双微微抿唇，“她的伤很严重，你是没瞧见，那么深呢！她现在肯定是走不了。”
“丽娘，你帮我买些退热的药吧。她若是这样一直烧下去，定会……”
丽娘试了试少女额头，滚烫的热度让她一惊。
“诶呦！这可不得了！我屋子里还有一副上次剩下的药，你守着她，我去煎药。”
二人又是煎药又是为云晞擦拭身子，直忙到天亮。
摸了摸云晞额头，二人总算舒了口气。
“总算退热了，得了，我回去睡觉了。”
“辛苦你了丽娘，要不然我一个人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成双拉着丽娘的手庆幸着，丽娘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
“小丫头，好人可不是那么容易做的。之后可就是你一个人的事儿了，我可没功夫照顾她。”
成双连连点头，送走丽娘后，刚喝了口水，便看到云晞已经醒了。
“咦？你醒了。”
没想到云晞这么快就醒了，看她撑着身子要起来，成双忙过去扶着她坐起身。
口中苦涩的药味让云晞心中复杂，直直地看着成双不解道。
“你为什么救我？我没有多余的钱给你。”
她身上只有那块玉锁值些钱，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成双一愣，摇头道。
“我不要你的钱，我救你，只是因为不忍心看你死。”
云晞拧眉，忽想起那玉盒，忙起身将衣柜打开。但血衣与玉盒皆不见踪迹，云晞眼瞳一缩，扭过头死死掐住成双脖颈。
“东西呢？！”
脖颈上窒息的痛苦让成双说不出话，只能指了指梳妆台。
云晞迅速松手扑过去四处翻找，终于在柜子夹层找到玉盒，这才心有余悸地紧紧抱着。
听到身后剧烈的咳嗽，云晞知道自己误会了她，扭过头嚅喏着唇道。
“抱歉。”
成双俯在桌子上喘息，见她低着头紧紧抱着那玉盒，不由道。
“这东西对你很重要吧？没关系，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沙哑的声音带着包容，云晞抬头看向她。这个少女不过十五六岁，眼中却带着不同于这个年纪的疲倦。
她像一株柔弱的菟丝花，又像包容的湖水。云晞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明明那么弱，她稍稍用力便能掐死她。
可是，她却救了一个来历不明，甚至是官兵搜找的人。云晞知道那需要多大的勇气，生平第一次，她对着一个陌生人坦诚道。
“很重要。”
云晞道，“昨夜，谢谢你救我。”
成双笑着摇头，“你的伤很严重，而且，那些官兵现在一定在各城门严加防守，你最好还是养好伤再走吧。”
内伤加外伤，云晞知道自己支撑不了多久。
来此之前，她便叮嘱云昭，若是她三日没有到约定地点见面，她们就要先回去。
「没想到陆离的武功这么厉害，那阴毒的掌力究竟是什么？」
周身萦绕不散的阴寒让云晞发抖，五脏六腑传来的剧痛让她眼前一阵阵发黑。
方才全部注意都放在玉盒上，现在忽然精神松懈，咕咚一声便昏倒在地。
方才还好好说话的人忽然昏倒，成双低呼一声，忙扶着她躺回去。
……
入夜后，成双看了看床上昏迷不醒的少女，不由急得团团转。
“怎么办怎么办？”
“双儿！你在屋里磨叽什么呢？！”
老鸨的呼唤传来，成双忙开门应道。
“就来——我选好衣服就下去——”
关上门后，成双咬着唇纠结地看向云晞。外面的催促一声跟着一声，担心老鸨进来发现她，几番思量之后，成双咬牙扶起云晞将人放在衣柜里。
稍稍留了缝隙后，成双急急忙忙离开房间。
待云晞迷迷糊糊醒来，率先涌入耳中的是熟悉的吟哦之声。
透过缝隙，云晞恰好可以看到地上散落的衣物，捂着伤口服下两粒丹药后，云晞阖眸调息。
云消雨歇，成双送走客人后，一扭头便看到立在窗前的少女。
“你醒了？可好些了？”
想到刚刚的声音都被她听到，成双不由面红耳赤。
但云晞只是点头道，“好多了。”
少女的背影挺拔，好似青竹一般。成双看着她，心中也变得平静。
“我叫成双，姐妹们都叫我双儿，不知姑娘芳名？”
“我，姓云。”
云晞扭过头看向她，“双儿姑娘，金疮药还有吗？”
“还有些，你不用担心，用完之后我再去买。”
成双笑着点头，云晞却摇头道。
“不，他们知道我受伤需要金疮药，所以他们一定会在各大药铺蹲守来买金疮药的人。”
到时候，便会跟着找到这里。
成双诶呀一声，幸好她没有去买。
“云姑娘，你想得真周到。不过，也不用担心，其他姐妹房中也有金疮药，我待会儿找她们要些就是了。”
听她这么说，云晞不由一愣。
注意到她诧异的目光，成双微微抿唇解释道。
“做我们这一行的，经常受伤，伤药是必备的。”
云晞看着她，心中有些五味杂陈。
“你饿了吧？我去拿些吃的。”
目送成双离开后，云晞的视线扫过周围，最后盘膝而坐凝神调息。
——————————
每每夜色降临，花楼里的花娘迎来送往。云晞都会坐在屋顶，借着夜色俯视着花街的一切。
月上中天，成双便会推开窗子抬头看向她，这个时候，云晞便知道客人走了。
白日里，她们一个补觉，一个疗伤调息。纵然无人说明，但花楼里的花娘都知道，楼里有一个陌生姑娘。
但她们都没有言明，只是在成双疲于应付老鸨之时帮着糊弄过去。
如此互不干扰过了半个月，云晞的伤渐渐好转，内伤虽然未愈，但足够她应付那些官兵。
这一日是冬至，晌午的时候成双高高兴兴地与楼里的姐妹一起包了饺子。
云晞站在窗前望着楼下来来往往的行人，天枢的雪似乎来得要晚些，但各门各户祭祖的灰烬却迎风四散。
仰头望去，点点灰色飞过，好像下雪一般。
“云姑娘，吃饭了！”
云晞扭过头，是成双与丽娘。半个月来，她见过丽娘几次，知道她与成双关系最好。
见她已行走自如，丽娘不由啧啧称奇。
“不愧是习武之人，恢复起来就是快。快来快来，尝尝我们的手艺！”
“你们不……”
话刚说出口，云晞不由顿住。青楼女子，哪里还有祖宗牌位祭祀。
丽娘咯咯一笑，“我连自己爹娘都不知道，祭个鬼啊？”
成双也点头道，“丽娘说，我是李妈妈在河边捡来的，也不知道爹娘是谁。”
见云晞沉默不语，成双不由问道。
“还不知道云姑娘是哪里人？家中还有什么亲人？”
“我是瑶光人，无父无母，家里还有师父，与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几位姐姐。”
丽娘执筷的手不由一顿，叹道。
“姑娘比我们命好些，唉，大节下的，说这些扫兴的作甚？来，喝酒！”
……
这天夜里，云晞坐在屋顶等了很久。夜色阴沉沉的，好像要下雨一般。
子时过去后，听到吱呀一声响，云晞垂眸看去。
见丽娘通红的双眼，云晞心中一咯噔，纵身跃入房中。
屋子里黑压压冷冰冰的，只有丽娘手中的烛台带着亮光。
“双儿呢？”
“她，她出条子了。我刚刚才知道，抱歉，让你在外面受冻了。”
云晞不知道她为什么双目含泪，“你哭什么？”
哪知她这么一问，丽娘眼中的泪珠骨碌一下滚了下来。
“我，在为双儿哭，为我哭，为她们哭。”
云晞不解，“发生了什么事吗？”
丽娘苦笑着摇头，“不，只是很寻常的事。”
虽然丽娘不说，但云晞想，也许是她今夜受了什么委屈。
“双儿什么时候回来？”
看着面前的少女，丽娘捂着脸微微啜泣。
“也许，明天吧。”
抓住丽娘的手臂，云晞拧眉道。
“双儿出事了？”
丽娘微微摇头，“我只希望，她能少受些苦。”
此话让云晞越发不解，厉声道。
“究竟是怎么回事？说清楚！”
丽娘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到外面一阵喧闹。
推开云晞急匆匆离开房间，看她匆忙离开，云晞想了想后，还是留在房中等待。
只是让云晞没有想到的是，再见到成双会是这样的情形。
望着躺在床上的身影，云晞几乎认不出那是成双。
原本秀丽的脸满是指痕，红肿青紫，弥漫着死气。
凌乱不堪的衣服遮不住浑身的伤痕，鲜血很快便浸湿了床褥，滴答滴答落在地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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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收留养伤忽逢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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