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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0章 云间鸣玉(20)

墓室一片死寂,只有无衣低沉又阴冷的声音在回荡。

听完它的讲诉,池鸢微蹙眉头:“卫府的人害她们不假,可你也有份。”

无衣抬了抬下巴,坦然道:“是,我当然有份,最开始我就说了,那些女子反正都是一个死字,与其被他人害死,还不如被我吃掉。”

“哼,你倒又几分自知之明,可我听你口气,似乎,你对此事没有半分悔意,甚至还觉得理所当然?”

无衣轻蔑看着池鸢,幽幽笑道:“我是妖,妖吃人,不就是理所当然的吗?”说着,它转头询问薄薰,“你也是妖,还是道行与我旗鼓相当的妖,可别说,你没害过人,吃过人?”

薄薰鄙夷地瞟了无衣一眼:“别拿我与你相提并论,我虽害过人,但我从不滥杀无辜,也从不吃人,远不及你残害少女,吸食凡人精血,像你这样的修炼方式,迟早遭来天道的抹杀!”

这句话似乎刺痛了无衣的心事,它的表情立刻变得凶厉:“别给我提天道!若不是这该死的天道,我五百年的修行,怎么可能一夜付之东流?哼,什么不滥杀无辜,都是狗屁,而今,我秽土重生,坏事做尽,为何不见这天道降下神罚?”

“哈哈哈,你小子,是不是忘了自己现在的处境了?”薄薰走上前,见池鸢没有阻止,挥手让浮动在半空的藤鞭,将无衣的下颌高高挑起。

“像你这样的小妖怪,我家主人要杀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而今,你遇到主人,就是天道降下的神罚!”

无衣神色一怔,看着身高不及它胸口的薄薰,又看了看三步开外的池鸢。

沉默良久,无衣像是心死,有气无力地对池鸢道:“所以我这番说辞,不足以打动姑娘,姑娘是想替天行道了?”

池鸢神色沉静:“替天行道不是你最开始的说辞吗?”

“呵呵,姑娘就别拿我取笑了,落在你们手里我认栽,还望姑娘给个痛快……”说完,无衣双手一摊,摆出一副任其发落的模样。

池鸢唇角微扬,抽出发髻上的银色发带。

无衣面上装作视死若归,可眼睛却紧随池鸢的动作,直到看见她手里的发带变成银光闪闪的灵剑,心一下沉到了谷底。

此前,它能在雷劫之下侥幸不死,其一是因为天道之力变弱,其二就是它有秘宝,可抵消一部分的天劫之力。

看到灵剑,无衣的心忐忑不已,起初它还只是猜测,但当那柄剑真正出现在眼前时,才知自己毫无胜算。

现在,它连本体都没凝聚成,区区一缕雾影,和残魂没什么分别,就算有法宝加持,也绝然扛不住这灵剑的威力。

无衣内心挣扎一阵,虽有些不甘心,但最终还是闭上眼,等候死亡的宣判。

然而,它等了许久,却始终没等到池鸢出剑,无衣睁开眼,面色疑惑地看向池鸢:“你,为何还不动手?”

池鸢手执灵兮剑,剑尖低垂,似乎就没有想要动手的意思:“杀你,不是替天行道,是我想杀你,不过现在,还不到杀你的时候,在事情弄清楚前,你还不能死。”

无衣勾唇冷笑:“姑娘说话还真是狂妄,呵呵呵……有我当年的风采,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你方才说,你有五百年的修为,若我所料不错,你本体应是一只蛇妖,因雷劫不渡,弃残身化雾修炼,可对?”

“不错,前身,我只是山中一条勤勤恳恳修炼的小黑蛇,从不害人,还会帮凡人驱赶恶狼猛虎,长此以往,那些凡人就信奉我为紫阳山的山神,在东山头给我修了一间庙宇,尊我为东阳山神。”无衣说起此事,眼里的血光慢慢淡去,神色有些怀念。

薄薰惊讶道:“哦,原来你就是那间破庙的山神呀!”说着,薄薰细细打量无衣的模样,“不过,你这样子和那庙里的神像有些不搭边呢,不对,你原来是蛇,还没化出人形,这么说,那些凡人见过你的真身了?”

“没有,他们没见过,只是借着寻常神灵的模样为我塑了一尊,我对此并不在意。”

说至此,无衣轻声一叹:“我虽为蛇,却不喜静,喜欢人间的热闹,修炼时,我时常盘在最高的山头,看着山底下紫阳镇的繁华街市,心生向往。”

“在被凡人奉为山神后,我以为那些凡人尊我敬我,不会畏惧我是妖。有一日,庙中来了位凡人女子,她对着我的神像悲切哀叹,向我求姻缘之事,可我本是妖,没有神灵的本事,但我又不忍那女子伤心失望,便在庙中显了身形想安慰她……”

“谁知,那凡人女子吓得惊叫不断,对我十分恐惧,于是,我便退到神像后,开口劝她不要害怕,她得知我是庙中的山神,面色更加惊惧,二话不说夺门而逃,到了第二日,庙中来了很多凡人,他们手持刀棍,将原本为我塑的神像全部敲碎,指着神像的残身不断喝骂。”

“那时我才知,妖就是妖,永远不可能成神。”说到这里,无衣眼中的平静,慢慢被憎恨取代。

“我以为此事就到此为止了,殊不知,那些凡人下山后,却张榜寻求法力高深的僧人方士来除妖,没过几日,那些揭榜的术士就来到在山头作法,寻我栖身之地。”

“最开始,这些术士修为不高,并不能把我怎么样,当然我也没害他们,只是施了几个迷幻术,将他们困在山中几日就放了。”

“然而,我的这些行为,在那些凡人眼里却是暴行,招得他们更加愤怒,于是,这除妖的队伍越来越壮大,最后,他们终于请到了一位法力高深的道长,将我捉住。”

“那位道长得知我并未害人,就将我困在一处山坳中封印,可那些凡人得知道长没有杀死我,便寻到了封印之地,撬动崖上山石砸我残身,或以刀棍重重击打。”

“那时我受伤被封印,无法抵御这些皮肉伤害,几日下来就被打得血肉模糊,我知这样下去,迟早会被这些凡人打死,所以,我拼尽全力冲破封印,耗去一半修为才得以逃出。”

“却不想逃出后,化形劫便接踵而至,后面的结果,你们应该已经猜到了,我失去一半修为,无法抵御天劫,最终本体殒灭,变成如今这副苟且偷生的模样。”

“啧啧,听你这遭遇,还真是可怜得紧呢……”薄薰调笑着挥动鞭子,将无衣的头摆来摆去,结果一不小心摆得太用力,鞭子直接从它的脸穿了过去。

无衣当即皱眉,闷哼一声,好一会才喘过气来。

薄薰故作惊讶:“哎呀!对不住对不住……没想到你的身体这样虚弱。”话是这样说,但薄薰手里的动作却没松懈半分。

身为阶下囚的无衣也是敢怒不敢言,只能尽量作乖顺模样,企图勾起两人的怜悯心。

但他这点心思注定要落空,不说池鸢,同为妖的薄薰,深知妖的秉性。

论无衣的前身,它还算得是心性纯良,可现在的它,与凡人纠葛太深,也吸收了太多凡人的欲念,即便今日不收它,迟早有一日,它也会跌入深渊,万劫不复。

“别装了,我都没打中你的窍门。”薄薰将鞭子收回,凑上前,故意挑逗:“说来,之前你还娘子娘子的唤我,怎么现在却不唤了呢?”

无衣身子一僵,别过眼,不与薄薰对视。

薄薰不依不饶,掰起无衣的脸,照着它之前调戏自己的动作来调戏它。

“你以为我会蠢到相信你的一面之词?该不是你自己玷污了那些女子,便以卫府的人作借口脱罪吧?”

“没有!”无衣反瞪了薄薰一眼,知道她不好说话,就向池鸢求情:“姑娘,我说的话句句属实,但有一句话假话,我、我随你处置!”

池鸢淡淡回道:“可你现在不就是随我处置吗?”

无衣被堵得无话可说,薄薰顿了顿,退到池鸢身边,小声询问:“主人,您真相信它说的话?”

“是不是一面之词,一查便知。”

无衣听言,瞬间燃起希望:“对对!我是不是说谎,姑娘一查便知。”说完,无衣观察了一下池鸢的神色,又道:“姑娘若还是不信,就等一日,等到明日此时,就能见分晓。”

“为何?”

无衣不敢卖关子,直道:“近些年,卫忠义那老东西越发放肆,新娘一到府上,他就会急不可耐的……咳咳,后面的话,即便我不说,姑娘也是懂的吧?”

池鸢哼笑一声,眼神有几分冷冽:“他倒是急色,不过我怎么感觉你比他更甚之?”

薄薰跟着附和:“对呀,你刚才还要和我洞房花烛呢!你和那卫什么的老东西根本就是一路货色!”

无衣神色一顿,苦笑道:“……姑娘觉得我这样子能迫害谁?我承认,我是沾染了些凡俗的欲念,但那些也都是调戏居多,真要想…那也是有心而无余力……”

“哈哈哈哈……”薄薰听了乐不可支,“说得也是啊,就你这样子,化实体都费劲,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事。”

被这样毫不客气地贬低,无衣脸色顿然变得难看。

薄薰说着说着话锋一转:“你虽然没对那些女子如何,可你却吸食了她们的精血,一样是迫害人。”

无衣笑着摇头:“是,这些确实是我难以抵消的罪责,不过那又如何?前身我一心向善帮助凡人,可换来结果呢?凡人见我是妖,就弃之敝履,深恶痛绝,而我又曾做错了什么?”

“还有天道!”无衣越说越激动,眼里的血光再次燃起:“天道不公,偏偏在我最虚弱时,降下雷劫,当真瞎了眼!”

“哈哈哈哈……要我说,这世间还有什么公平可言?既然行善不能带来善果,我为何还要行善?哈哈哈哈哈……”

无衣的笑从最开始的猖狂逐渐变成悲凉,雾一样的身体也在慢慢变淡,身体内雾气缓慢流动,几乎快要维持不住人形。

池鸢眉头微蹙:“天道确实不公,但它也不会偏袒任何人,我不是裁决对错的天道,我只凭喜恶判断对错。你的遭遇确实令人同情,但后面的做法却让人不喜。”

无衣缓缓抬头,看向池鸢:“那…姑娘……你的意思是……?”

“先查验一下你所说之事,之后再论。”说完,池鸢便吩咐薄薰:“带他去找封印之地,验明真假。”

“是。”

薄薰带着无衣穿墙而去,黑暗的墓室,微风渐止,只余那盏昏暗的油灯还静静燃烧。

池鸢站在石棺前,神情有些恍然。

忽然,一瓣淡粉色的桃花从她眉眼前飘落,池鸢微微一惊,才想起这墓室中还有一个云兮慕。

“你不说话,我都忘了你还在。”池鸢转过身,就看到云兮慕站在跟前,与她的衣摆只隔半尺。

云兮慕低头看着池鸢,油灯昏暗,将他的神情掩得朦胧不清:“看来,我该把这颗珠子收起来。”

池鸢听言一怔,随后一笑:“收起来做什么,这样多好,谁都发现不了你。”

“不好。”云兮慕袖摆一动,带着淡金色微光的桃花从他面具上滚落,将他幽深的黑眸拂亮。

对视间,有莫名的气氛在酝酿,池鸢看着他,等待他的下文,可云兮慕却一句不解释,只是看着她笑。

有微风穿过石门,将地面雷雨的潮湿气息带入,风将云兮慕的墨发轻轻扬起,一瓣又一瓣的桃花,沾在他发丝之间,光芒一闪,便彻底湮灭消失。

池鸢胸口一滞,有一种说不清的情绪涌上心头,正如她方才所言,天道不偏袒任何人,只会冷漠地看着每个人被命运蹉跎。

她亦是,云兮慕亦然。

仿佛看出池鸢在为何感伤,云兮慕微微垂眸,抬手为她摘去肩头的花瓣。

“小池鸢,不要过多牵扯他人的因果。”

池鸢眸光一晃:“你的意思是,让我放过它?”

云兮慕轻轻摇头:“不是放过它,是放过你自己,万物皆有因果造化,我们只需旁观就好。”

想到之前,因为自己一时兴起,让云兮慕出手救人而引动锁魂咒,池鸢心中有愧,点头答应。

“好,那我们就旁观,无衣之所以会变成这样,皆是因为凡人,就让它自己去了结自己的因果吧。”

心事一了,池鸢便打开棺椁,验看卫听柏的尸骨。

当厚重的棺椁被推开,一股寒气瞬间涌出,没想到里面竟是一具由整块寒玉雕琢的冰棺,冰棺之下,有三处石孔,石孔处结了厚厚一层冰,里面有源源不断的寒气冒出。

卫府占据的正是紫阳山的风水佳地,高楼之下的墓室刚好建在风水眼上,石孔下恐怕连通着一处地下暗河。

冰棺一现,淡蓝色的寒玉,在黑暗中莹莹发光,光芒投射到墙壁上,被那些繁复的壁画刻印吸收,随后,反射出朦胧的白光。没想到,四面石壁竟都是月光石雕琢而成。

墓室一改之前的阴暗,淡蓝的玉光和朦胧的白光两相交织,都汇聚在最中心的寒玉棺上。

池鸢离得最近,衣裙被风带起,沾到玉棺便被冻住,不用力都扯不下来。

寒玉棺晶莹剔透,无需打开,也能看见里面的尸身。

七年前就死去的卫听柏,尸身依然保存完好,没有半分腐烂迹象。

隔着一层厚厚的冰盖,卫听柏就静静躺在里面,像是睡着了一样,神情平静,仿佛下一刻就会醒来。

云兮慕走到池鸢身边,垂眼看向冰棺里面的卫听柏:“他是病死的。”

一句话打消了池鸢开棺验尸的想法,心想:这入了玄境的人,果真非同凡响,只看一眼就能断出死因。

卫听柏容貌俊秀年轻,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如此年纪因病去世,着实令人感叹。

池鸢伸手摸向冰棺,指尖还没触到,那些寒气就滚滚而来,在她指尖上凝结出一朵朵霜花,转瞬,霜花就沿着棺面,覆盖向整个玉棺。

“抱歉,打扰到你安眠,这些霜花就当是我赔礼吧。”池鸢说完,就将外层的石制棺椁合上,不过在合上之前,她又鬼使神差地看了卫听柏一眼,也就这一眼,她在尸身上感受到了一缕残魂的气息。

“不对,他的魂魄还在。”池鸢再次将棺椁推开,拂袖扫落玉棺面的霜花,仔细端看卫听柏的眉眼和天灵。

云兮慕微微一动,抬手推算:“嗯,是他的一缕残魂,不过气息已经很淡了。”

池鸢当即站直身,双手掐诀,一边念咒一边对着玉棺施法。

“你在施展聚魂术?”

“嗯。”

银光从指尖湮灭,池鸢抬头睁眼:“不对,聚魂术没用,那就代表他的其他残魂被困住了。”

池鸢说完,立刻与薄薰传音:“薄薰,一切都还顺利吗?”

薄薰很快回应:“都好着呢,怎么了主人?”

“无衣说错了,卫听柏的阴魂还在凡间,没去黄泉。”

“啊?主人稍候,我这便问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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