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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风月

第二日是个响晴的好天气。

沈积安是被山间的鸟叫声吵醒的。那时天光大亮,他看了眼手机,已经七点多了。

“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

这两句诗在他脑海中回旋不灭,山间自有野趣,难怪五柳先生归隐田园,不同流俗。

他起身,转头看见房间里堆得满满当当的书,阳光下一照,古朴宁静,心中便生出许多好感。

下楼时,昨晚脏掉的衬衫已经被整整齐齐地叠放在一张竹椅上,上面的污渍洗得很干净。沈积安拿起来,一股洁净好闻的香气涌进鼻端,就像她第一次送来致谢的礼物那般天然。

他把衣服穿好,推开门却听见院子里的争吵声。

“我告诉你啊,有山,你别犯浑!什么大不了的事,你还给我抄家伙,你想造反吗?”

一个四五十岁干部模样的人跟一名皮肤黝黑的青年对峙着,青年气势汹汹的左手持棍,右手拿绳,满脸不耐的甩开了干部阻挡他的手。

“龙伯,你别拦我,我今天跟他们家没完!”

叶元因扑过来,挡在门板前面,秀眉微拧,气道:“你讲不讲道理?”

“你少来多管闲事!”

乡下人手粗,劲又大,叶元因被他一搡,脚下没站稳差点摔倒。

一双有力的手扶在她腰间,她惊魂未定的回头,恰恰对上沈积安的眼睛。

“没事吧?”待她站稳后,那双手便离开了。

被他触碰过的地方,仿佛着了火一般搅得她心烦意乱。

“没事,谢谢。”

九陶村党支部书记龙岩见了沈积安也顾不上闹事的郑有山了,赶忙伸出手主动去握他的手。

“真是对不住了沈总,昨晚镇上临时有工作安排,我凌晨才赶回来。乡下条件有限,您住的还习惯吗?”

沈积安握住了龙书记伸过来的手,矜贵的笑着,诚恳道:“我很久都没有这么安稳的睡过一觉了。”

趁着两人寒暄,郑有山从龙家溜了出来。

郑有山是村主任郑宝书的儿子。

春节刚过尚未出正月,他在安城的菜摊还没开业,便在老家里多懒了几天。起早贪黑的在城里奋斗了十年,年根前他终于斥巨资买了辆比亚迪电动汽车。

开回来就让村里的人长了眼,家里的亲戚来串门,他开着车送完这个送那个,亲戚们一口一个“有山可出息了”“在安城混得挺好啊”的吹嘘声中,他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可就在他准备回城的时候,竟发现自己的车被王家的牛给顶了,崭新崭新的汽车,还没过来新鲜劲儿呢,车前盖上就被戳了两个很深的印。要是别人家也就算了,多赔点修车钱他自认倒霉,可这老王家穷的是叮当响,一个半盲的老奶奶,带着两个十来岁的孙子孙女,哪有钱赔?

郑有山心里这股邪火啊,憋得他简直要吐血。他举着棍子,拿着绳子就要去老王家绑牛,虽然他们赔不起车,但好歹把这畜生卖到城里还能挣几个钱吧。

王丫丫和弟弟王枝枝被他来势汹汹的样子给吓坏了。

尤其是弟弟枝枝,性格古怪不喜欢跟同龄的男孩子们一起玩,反而更愿意跟家里的牛讲悄悄话。现在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伙伴就要被郑有山牵走,情急之下抱住了牛的脖子死活不肯撒手。

郑有山才不管那么多,他把绳子捆好了圈,套了好几次都没捆住牛头,却反过来被它撞了几下。郑有山急了,抄起棍子就要往牛身上抡。

吓得王奶奶双手交扣着给他求饶,灰白的眼珠找不到焦距。“他郑叔,你别动怒,可看顾着孩子。千万别伤着他了,老太婆求你了!”

叶元因进门,正看到这揪心一幕,她不管不顾的冲过去一把推开郑有山把男孩抱了起来,王丫丫跑过来,伸手牵住了她的衣角。

“阿姐。”

叶元因把王枝枝放到安全的地方,低下头柔声安慰她。“别害怕。”

村支书龙岩大喝了一声,怒道:“有山,你赶紧把棍子扔了,要真把孩子伤了,远亲近邻的,你以后还有脸回来?你爸在村里还干得下去吗!”

郑有山多少还是给书记留了点面子,一把扔了棍子,气恼的说:“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那你们说,我的新车咋办?刚买了一个月还没到呢!”

沉默了很久的沈积安蓦地开口,温凉的声音吐出来,听着却波澜不惊。

“给你十万修车,够不够?”

所有人都震惊的看向他,山里人大都对钱敏感,有些人,穷其一生都挣不了十万块。别说修车,买辆车都够了。

郑有山不相信,这好事还能落到自己头上?

沈积安打了个电话,从大衣内侧的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他,上面印着马秘书的电话。

他惜字如金的说:“跟他联系。”

郑有山大张着嘴巴,一双手在身后的衣服上抹了好几把才接过来。

龙岩看着沈积安脸上略带着不耐的神色,心想这位由县里林书记亲自介绍过来的人,确实身份金贵出手不凡。

叶元因一言不发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将他的傲慢尽收眼底。来自内心深处的记忆被唤醒,那时候尤敬把一张卡扔到她脸上,咬牙切齿的说:“一百万买你的自尊心,多划算啊。”

她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那一天,沈积安和村两委班子成员一直在开会,要谈的合作项目县里的领导也很重视,黑色的公务车停满了村委会大院,个个轮胎上挂着一层厚泥。

刚刚下过雨的村落,太阳一出来,空气里弥漫着青草和泥土被碾压过的味道。叶元因正陪着阿妈在院子里筛陶土。

九陶村是祖国西南边陲一个不知名的村子,在近百年的时间长河里,唯一一次被全国关注是因为出土了一个墓葬,陪葬品里有制作精美的黑陶,距今已有四千多年。

村里的人自从生下来就跟陶土打交道,那是后山上独有的红土,质地黏腻,容易成型。

乡下的人重男轻女已是惯例,尤其当村民除了体力劳动并无其他生计的时候,男孩的价值更是几倍高于女孩。但叶元因的外公外婆却是个例外,他们虽然没什么文化,对待大舅舅、小舅舅十分严苛,却独宠幺女,因此阿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大舅舅从小聪明,读完中学便开始当村官,这一当也有三十年了。小舅舅十几岁外出闯荡,至今下落不明。阿妈没有名字,因为是龙家的第三个女儿,所以村里的人都叫她龙家三女。

阿妈从小就有制陶的天分,她性子沉,坐得住,手又稳,做出来的黑陶黑如漆明如镜声如钟,远近闻名。

“阿因,这一窑烧下来,拣着最好的给孙老师送过去吧。”

孙老师是尤敬的母亲,也是自己大学时美术专业课的教授。叶元因不想告诉辛劳的阿妈,她每一窑带着诚意和汗水的黑陶,大多数时候都会被她转送给帮佣的阿姨或者直接扔掉。

阿妈又说了一遍,她这才点了点头,顺从道:“晓得了,我会去送。”

“人家对我们这么好,不该忘了人家。”

“嗯。”

看女儿兴致不高,她斟酌了半晌,却还是小心翼翼问:“你已经在家里待了好久了,不回去吗?”

从腊月到现在,足足有三个月了。她不回城却也不画画,阿妈实在忍不住才开始催促。

叶元因敷衍的答了一句,“会回去的。”

阿妈没有等到想要的答案,心想这孩子越长大心思藏得越深,就越像她爸爸。

“我昨天出去,看见山上的花都开了,可漂亮了。”

叶元因手上的动作没停,她熟练的筛着陶土,道:“这有什么稀奇的,我们这里就是花多。”

“有山的事情解决了吗?”

“解决了。”

“怎么解决的?”

看她不说话,阿妈猜测:“你舅舅在那里,总不会让丫丫和枝枝吃亏就是了。”

叶元因应和着说是。

阿妈又说,“今晚沈先生也不知道还回不回来住?”

叶元因烦躁的说:“你就别操这么多心了,舅舅会安排好的。”

阿妈奇怪的望了她一眼,却终究什么也没问。母女俩忙碌着,不知不觉这一下午就过去了。

晚饭时,沈积安果然没过来。叶元因想,项目谈完了,或许他已经回安城了吧。乡野山间,来寻一寻新鲜还好,若是长久的待下去,谁又有耐心忍得下这份寂寞。何况是他那样一个人,偎翠倚红,环金抱玉似的。

下午做完活积了一身土,晚上她洗完了澡,到院子里晾头发。

竹椅老旧,吱嘎作响。

她坐上去,挥着手逗一只猫玩。

“春分,你过来。”

那猫是阿妈三年前养的,初来乍到,皮包骨头似的瘦弱,这会却已经珠圆玉润的快要走不动了。

偏偏这猫又懒得很,任凭她怎么喊都窝在那儿一动不动。

“唉,春分,你这只肥猫。”

突然听见一声轻笑,叶元因抬头,见沈积安从大门口那里走进来,大衣被他搭在臂弯,衬衫领口解开,袖子挽起来,少了些白日的严肃,平白的却多出些蛊惑人心的浪荡。

“你不过来陪它玩也就算了,还骂人家肥。”

对两人的关系来说,他的态度过于亲昵了。她一时觉得诧异,却又生出些赧然。

“我以为你走了。”

“明天走。”

怅然一瞬而过,她笑着,说:“一路顺风。”

男人修长的手指抚上猫咪的下巴,轻轻的挠了一会又去摸它的头和后颈,“春分真乖。”

这般漫不经心却又无比温存的样子,就像他对她,总是随手的情分。

叶元因偏过头不肯再看,突然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有人喊她,“龙家妹妹,你在吗?”

沈积安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半垂着的眼睛望过来,两人的视线蓦地于半空中对上了。

他哂笑着挑了挑眉,叶元因被他一看,突然间有些束手束脚。自己却也觉得纳闷,这个时候,这个人来干什么?

站在门口的,正是白日里来闹事的郑有山。

郑有山比叶元因大两岁,他爸和她大舅是同事,小时候两人见面的机会多,玩的也不错。可随着她的成绩越来越好,两人的交集越来越少,后来就很少再来往了。

叶元因半开着门,问对面的男人:“怎么了?”

“白天冲撞了你,阿因你别放在心上。”

郑有山足足有一米八高,身材结实厚重,比她高了一个头都不止,白日里那般嚣张,此刻却突然咬文嚼字起来,叶元因反倒有点不知所措了。“我没放心上,新车坏了,确实可惜。”

郑有山从小就觉得她跟村里的女孩不一样,当那些人满山坳子飞奔,咋咋呼呼的骂人时,只有她躲在家里安安静静的读书,见了人也是斯斯文文的说话。

小时候他还觉得她装,大了之后却越发向往起这样的女性,何况她还越来越好看了。

“我也在安城,要不,我们交换一下手机号吧?”郑有山紧张的脸都红了,“都是老乡,照顾起来也方便。”

叶元因实话实说道:“我以后不会再回去了。”

郑有山大惊,心直口快的问她:“为什么,你不是艺术家吗?留在咱村里干什么?给一帮捏泥巴的人讲艺术?他们能听懂吗?”

他这话说的实在,却又一针见血。

叶元因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笑着说:“那也挺好的。”

她刚洗完头发,山风吹过来,隐约飘忽的香气涌进男人的鼻腔,郑有山心里一荡,心想她可真温柔啊,他一个没忍住,鬼使神差的问:“阿因,你,你有男朋友了吗?”

她突然明白了他弯折的心事,和颜悦色道:“没有。也不想谈。不早了,我要休息了。”

郑有山慌慌笑着,突然也文雅起来。“行,那晚、晚安。”

叶元因把大门从里面栓上,走进院子,见沈积安坐在自己先前坐过的那张竹椅上,单手随意地搭在交叠的双腿上,俯身跟春分玩的正欢。

那只没有节操的猫,绕着他在转,还伸长了舌头去舔他的手。

“外面冷,回去休息吧,不要感冒了。”她叮嘱了一声,掠过他准备上楼。

擦身而过的时候,沈积安突然叫住她。

“你站住。”

叶元因莫名其妙去看他,沈积安盯着她春山含雾似的一张脸,突然生出了几分逗弄之心。

他不紧不慢地把整个身子落进竹椅,仍是交叠着双腿,一张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你不是喜欢我吗?怎么又明目张胆的跟别的男人**?”

她的脸腾地红了起来,像是春日怒放的玫瑰,娇怯却撩人。

“我没有。再说了,我也不喜欢你了。”

沈积安撇了撇嘴,“这么快?你倒是来去自如。”

“无聊。”

因为他突如其来的玩笑,叶元因的心情久久都无法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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