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几月,江识都在江家呆着,做他的好好少爷。
这期间记忆内容直接被跳过,只闪回了几道江识每日无聊颂书爬树抓鸟的画面,得益于这无间幻境,才让尘期了解到江家景象。
尘期对江家的了解仅限于明白江家两位名士,以及极其严苛的家风,直到跟着江识切身体会了一番,才知什么叫“严苛”与刺激。
那些繁缛的家规他一论无视,只做自己觉得有理的,在一众名士君子之中,江识居然是最“叛乱”的那个,后山上的野果都被他摘完了,他反倒去同父亲纠缠,要他再种几棵来玩。
江家家主江拂柳注重礼节,偏偏拿他这小儿子没办法,骂也骂过罚也罚过,江识还是那副样子,干脆将其再次扔下山去,处理山脚下一处百姓报案。
这次没有江却云跟着,江识居然收敛了些,一路上不再闹腾,直奔山脚,速战速决。
见他一路疾驰,谢昼没忍住笑着调侃:“没了哥哥兜底,反倒沉稳了些,江识这人真是……”
对他这话,尘期深以为然,依旧一言不发。
这次报案的百姓是个普通人家,家里前阵子过世了位老人,老人心结过重魂魄未散,被周围失了魂魄的躯壳利用,四处作祟。
那家人实在无法,怀着既害怕又担忧的心情,忍了一周总算不堪其扰,告上江家。
管辖范围内,江家一向是有求必应,所幸就在山脚,离得不远,江识早晨出发,中午便到了镇上。
在家憋了几月,他早就不爽,能有机会出来,自然是速战速决,随后趁着机会四处玩够了再回家。
江识这样想着,敲响了面前那扇破烂不堪的木门。
到这镇上时,尘期便感觉这里邪祟的气息很淡,这与百姓所说的不堪其扰相悖,若那位老人邪念不是很重,或许是那邪祟已经离开了。
来开门的是位妙龄少女,拉开门时面上笑容浓浓:“喻哥哥……诶,你是谁啊?”
江识顿了一瞬,从腰间掏出家牌递给她看:“江家的,来处理邪祟,方便进去详谈吗小妹妹?”
那姑娘似是思索了一阵,这才恍然大悟道:“哦——我想起来了,谢谢你啦,喻哥哥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你来晚啦。”
还不等江识回答,她转身唤道:“阿婆,江家的哥哥来啦!”
屋内传来阵阵敲击的沉闷声,随即便是一阵咳嗽,等到那敲击声凑近,江识这才从屋内那片昏暗中看见一个佝偻的身影。
阿婆拄着杖,抬眸看了江识一眼:“喔,是仙长吧,进来坐……”
那少女让开身位,江识这才看出这屋内景象清贫困苦,怪不得这少女穿着破旧,人也面黄肌瘦。
他不做言语,默默迈进屋内,将婆婆搀着坐下,这才问道:“事情我大致了解了,你说的那位喻哥哥是?”
那少女虽骨瘦如柴,但干起活来却是十分利落,一碗白水被递到江识面前,江识抬头,看见她唇边一颗小痣在动:“是很好的一位哥哥!他是前天来的镇上,已经把爷爷送走了,还给了我们不少银两。”
她这样讲,江识心头莫名浮出一个人名,随即又被他压下,晃了晃脑袋将杂念逐出脑海:“妹妹,你还是得带我去看看情况……”
话音刚落,院门又被敲响,少女笑着跳起,想起什么又冲江识做了个鬼脸:“喻哥哥来了,你同他讲吧。”
说罢,她飞速掠上前去拉开门。
尘期顺着江识的目光看去,心道果然,能有如此作风以及口碑的人,不是喻怀瑾还能是谁?
半卷白袍随着风扬进来,那人依旧一派仙风,笑着立于门外,他额间的小痣随着眉目活络,气质犹如几枝春柳。
许久未见,江识居然惊奇地发现,自己对他没那么抵触了。
喻怀瑾拦下活蹦乱跳的少女,温和笑道:“我带了些糕点,你同阿婆去分……这是来客人了?”
后半句话他是看着江识说的,似乎并不惊讶他会出现在这里,反倒是江识盯着喻怀瑾出了神,显得十分呆傻。
意识到这点,江识猛地回神道:“你怎么在这里?”
喻怀瑾随少女进屋,将手里的糕点放在桌上:“游猎,碰巧而已。”
那少女扬起脑袋,哒哒跑回去站在阿婆身旁:“你们认识呀?”
想起喻怀瑾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江识心里莫名泛起不爽,但对方那张脸实在是让他说不出重话,只得移开视线:“不熟。”
喻怀瑾并不接招,将他这话无视,且扭头去蹲下身同阿婆叮嘱:“阿公的魂魄已经送走,还需开房门三天,今夜一过,便不用再担心了。”
那少女撇着嘴:“喻哥哥,你是不是再也不来了?”
闻言,江识又将目光移过去,落在那清瘦背影上。
“是,我要离开了,还有什么事我同这位江公子说吧。”
喻怀瑾起身,笑意又浮上眼底:“这位不熟的江公子,请?”
那股被压一头的熟悉感又泛上来,但喻怀瑾的确是替他做了一桩好事,于情于理都不该同他撒火。
江识绷着脸,跟着喻怀瑾出了院子。
他走在喻怀瑾身侧,听对方向自己细细讲述关于镇上的事,他比喻怀瑾高些,一低头便能瞧见对方脖间挂着的玉坠,在衣襟间若隐若现。
“我来的早,并不知道她们已经向江家上报,昨日便已经解决完毕,将魂魄完完整整送走了。”
喻怀瑾仰头,对上江识的眼睛:“抢了江二少的功劳,还望海涵。”
江识心头莫名烦躁,不知是不是那玉坠晃得他眼睛乱,只再瞧了两眼便收回目光:“我的功劳你还抢不走,这事还得再查,别得意。”
两人朝着最近的茶楼去了,江识叫了个包间,又要了壶上好的茶来,百无聊赖坐在喻怀瑾对面,盯着他脖颈发呆。
喻怀瑾敛袖,抬手在衣襟间稍稍摆弄了一番:“既然无事,江二少为何要带我来茶楼?”
江识抬眉:“不是你说的?”
喻怀瑾愣神:“什么?”
“是你说,下次再见就……”
江识猛地噤声,这才注意到喻怀瑾神色中带着些迷茫,看样子像是真的不记得自己曾许下的“承诺”。
面颊犹如着火般迅速烧起,江识咬牙,心里怒骂自己真是多管闲事,该死的记性什么时候用不好偏偏用在这里,人家可是万人爱戴,喝过的茶没有千盏也有百盏,怎么会记得同自己许诺过的这杯?
他愈想愈后悔,只觉得脸都丢尽了,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下次见面请你喝茶”这句话,只能愤懑站起身,赌气般说道:“不记得就算,我先走了。”
恰巧那小二端了茶来,掀开帘子与江识撞上,大叫一声:“啊呀——江少爷,你这是上哪去?这壶可是您叮嘱的最好的一批,怎得不尝尝就走啦?”
这话可算是刺激到了点子上,江识转念一想,最好的一批,左右都是自己出钱,不喝两盏的确可惜,至于喻怀瑾……
看向对方探究中带着丝笑意的眼神,江识一屁股又坐了回去:“放着吧。”
小二一走,两人彻底相顾无言,江识自顾自喝完几盏,见喻怀瑾连一杯都没动,又忍不住道:“干什么?不喜欢?”
喻怀瑾眨眨眼:“我在等江公子请我的那盏呀,这满壶清香,哪杯才是你要赠与我的呢?”
尘期忍了半晌,看到这里还是忍不住喟叹,怪不得喻怀瑾如此受人爱戴,这样讲话,就算是路旁一棵草听了都要当即美成精,以江识的性子,怕是最抵抗不得。
果不其然,江识哑了半晌这才起身去拨空茶盏,为他倒了一杯放在桌上:“……喝。”
喻怀瑾这才笑吟吟喝下,也没再理衣襟,自然而然顺着江识视线问道:“好奇?”
尘期作为旁观视角,无比清楚江识一直盯的是什么,无非是对方脖间的那块玉佩,那玉佩色泽翠绿,看起来质地温润,与喻怀瑾一袭白衣对比,的确是十分突出的存在。
但江识看那玉佩并不是真的好奇,而是他认出,那玉是假的。
如此一位正人君子却戴着个假玉佩,江识怎么想都觉得兴奋,如同窥见对方不可告人的秘密,若是下次喻怀瑾再压他一头,那他……
这想法仅仅出现一瞬,就被对方看出了,还问他是否好奇。
江识刚为自己这种“还有下次”的荒唐的想法感到羞愤就被拆穿,当即心虚否认:“不好奇!不是、我没看你……”
“看看又何妨?”喻怀瑾眉眼弯弯,顺手将风扬起的一缕发丝别在耳后:“但现在不行,若是下次再见,我便告诉你关于玉佩的秘密。”
江湖之大,能重逢已是难得,哪有下次见这一说?
尘期深知这一点,江识也不傻,语气不满:“又是下次?你不想讲倒是可以直截了当说出来,何必耍我玩儿?”
喻怀瑾并未回答,但一只小小的寻信鹤却从他身后飞出,晃悠着飘上桌面,在那茶壶旁不舍地转了几圈,随即飞到江识手边。
那寻信鹤色淡如水,但细看却能瞧见一抹极易被忽视的青,它周边还萦绕着一层淡淡的灵力,瞧来十分喜人。
江识见它凑近一时好奇,将手指伸上前去,灵力相接,处于他体内的尘期也能体会到那股如山泉般清冽灵力灌入的感觉,心下微动。
倒不是他为这灵力感到惊讶新鲜,而是这灵力带给他的感觉,居然与常安掌柜身上的那张铜字符内蕴含的灵力极其相似。
“喻某从不戏言,这是我的寻信鹤,与你重逢,是我们有缘。”
喻怀瑾喝完最后一口茶,施施然起身冲他躬腰:“先行告退,那就下次见。”
下次见。
江识愣愣看着他离开,手边的寻信鹤也随之烟消云散。
看到这里,尘期算是明白,喻怀瑾这人对江识恐怕是已经产生了不小的影响,不出意外,这寻信鹤一给,以后两人怕是会常相见了。
不止是他,就连谢昼也这么讲:“大人,我们猜猜,江识会不会忍不住主动联系喻怀瑾?”
尘期无心参与这种无聊的猜测,但不知是不是江识的愉悦心情影响到他,居然难得出声回应这话题:“嗯,会。”
事实证明两人并未猜错,江识回了江家,此后几月都坐立难安。
他太跳脱,虽天资聪颖但不如江却云那般懂礼克己,江拂柳喜派江却云外出,却把他留在家里,生怕他出去败坏江家的名声,徒增烦恼。
若是以往,江识在江家便能闹个天翻地覆,但自从收到喻怀瑾的寻信鹤,他便像是失了魂,三天两头就要找江拂柳坐一遭,父子俩相顾无言什么也不说,就这样闹了七七四十九天,江拂柳总算是把他放出门去,随他游猎了。
真要给他自由,他反倒有些难安,指尖术法捻了几回,江识总算是下定决心同喻怀瑾传了道寻信鹤,三日后,两人便在一座小城内相见了。
彼时江识风尘仆仆,一路上舟车劳顿,他倒不至于这么赶,只是心里莫名的希冀牵着人心早就飞到喻怀瑾那头了,连着尘期和谢昼也吃了一路的苦,两人懒懒的连话都要没力气讲。
再见面,多了些熟络,江识刚从车上下来,便瞧见喻怀瑾在客栈门口等候,递了杯茶来:“江二少此次前来,又是何意?”
江识蒙头先将茶喝下,这才舒缓了些,抬了抬发酸的手臂道:“无聊,顺道来看看你又在做什么善事,不行啊?”
尘期都懒得拆穿他这谎言,江家距离这里可不是什么顺道,也就他能面不改色讲胡话,还如此理所当然。
喻怀瑾狐疑瞧他一眼,神色稍有滞涩,随后又笑着拿回那茶盏:“明白了,城西头有户人家失了魂,我正要去解决,江少要先歇下还是……”
正事第一位,江识明白轻重缓急,包袱还未卸下便同他去了。
二人一路无言,但相比于初见,这沉默又多了些意味,尘期眼瞧着江识视线频频往喻怀瑾身上瞟,不由得想起他对着喻怀瑾寻信鹤术法发愣的时光,心下叹了口气。
似是有所察觉,谢昼反倒出声询问:“大人,心情不好?”
尘期有些佩服他的观察力了:“只是有些唏嘘。”
他同江识认识时,对方虽是一副少年心性,但同这时相比,怕是没万分之一的开朗,对方虽行事张扬,但还算靠谱,要不然他也不会……
想到这里,尘期猛地怔住。
他也不会在昏睡十年醒来后瞧见江识便默认是对方在照顾他了。
直到此刻尘期总算是反应出一丝不对,离开集市那日情况紧急,他也没来得及询问个中具体,只记得要找机会恢复身体回到谢家,事到如今仔细盘来,才觉得此事多有蹊跷。
比如,为何江识赶来的如此及时,既然声称是来接他,又为何连他的去处都未来得及准备?又比如,江识明知道他与谢家有仇,却为何依旧将他推向谢昼,默认谢昼会护着他?
事件一桩桩一件件涌上心头,尘期这才意识到,当年一事绝非如此简单,自己醒来已是经脉全断,当年那晚所受的伤真的能支撑自己逃出谢家吗?
谢昼还在耳旁回应他的话:“不必担心,江识要强,许多事情绝非必要,他只会同自己感觉走,无谓的担心只是徒增烦恼。”
道理谁都明白,但此时谢昼的声音如同一柄强有力的短刃,直直插入尘期心间,刺地他强制冷静下来,沉默不语。
半晌,他道:“我明白。”
愣神的这段时间,江识同喻怀瑾已经走到那户失心人家处,对着荒郊野外的空屋子发愣。
江识奇道:“你确定是这里?我怎么感觉没人住啊。”
喻怀瑾道:“是这里,或许是外出,再等等。”
江识可不是等的性格,闻言二话不说,直接上去掀那屋子的布帘,喻怀瑾来不及阻止,见状只得凛了神色随他一同走上前去。
果不其然,瞧见屋内景象,江识眼皮直跳,一回头发现喻怀瑾在身后,连忙将帘子放下:“别别别、别看了,人死了。”
喻怀瑾蹙眉:“死了?”
两颗脑袋又一齐凑上前去,四双眼睛此刻正盯着屋内猛瞧,只瞧见大片破败,他们动作稍猛些都能扬起阵阵灰尘,屋内没开窗,□□腐烂的腥臭气息同陈旧的霉味一齐涌上来。
尘期下意识想捂鼻,无奈锁住动作,被迫跟着江识猛吸了几口,难闻到几近晕厥。
江识同喻怀瑾对视一眼,同时将帘子掀高迈入屋内,两个身高腿长的男人进了屋也只是堪堪能活动,十分逼仄。
一具尸体正躺在床上,不知死了多久,身上爬满蚊蝇,围着床飞。
江识看得抽了抽眉头,转身正要寻个物品来先将蛆虫赶走,谁知喻怀瑾面不改色走上前去,双指并起放在那尸体早就被啃得面目全非的头颅上。
感受了一阵,他这才撤开:“魂没回来,应当是……你这样看我做什么?”
江识神色怪异:“你不嫌脏?”
喻怀瑾淡淡收回手:“百姓的尸身比不少邪祟干净。”
尘期只觉得这话听着有些许怪异,但也只是转瞬,谁知他忘了江识是个什么性子,有话直说直言不讳:“你什么意思,当我听不出阴阳怪气?”
喻怀瑾不理他,躬下身去卷那尸体下方的铺盖,动作迅速。
江识也不甘于拖后腿,一面施术法先为那尸身去邪,一面愤懑道:“做好人也要有个限度,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们这些少爷公子哥,但我好歹也心系苍生,在你嘴里怎得就变成嫌弃百姓之人了?”
两人已将那尸身彻底裹起,鼻间的腥气总算是淡了些,喻怀瑾抽出绳子绑紧尸体,这才抬眼:“喻某并非瞧不起,只是江二少过于莽撞,当心栽跟头。”
江识不服:“停,谁和你喻某江少?少扯那些生分的。”
喻怀瑾闻言嘴角一抽,二话不说背起尸体,朝屋外走去,江识紧跟其后,思索一瞬,转身又将挂在门上那道帘子放下了。
“此人死前失魂,体内只有魄丹,久久魂不归必然导致□□衰竭,不建议度化,最好驱散。”
驱散与度化是消除魂魄的两种常见方式,通常度化为主,驱散为辅,所谓众生平等,就算是死了也能讲求一个改过的机会。
无魂有魄,怕是魂早就被躯壳带走利用了,驱散的确是此刻最有效的方式,江识耸肩示意无所谓,只在一旁搭了把手。
驱魂过程沉默无言,给了尘期思考的空子。
推断此刻时期,师父应当已经进入谢家做了君师,自己同楼影还在山上争个高低,谢昼在谢家相安无事,无论是哪条线都还未有过交集。
若是按照谢昼所言,喻怀瑾是常安死去的那名修士,那么江识便会在同一时期脱离江家,不多时随谢昼加入谢家。
与此同时,谢伏添走火入魔身亡,师父任务失败,谢明韫上位,自己进入谢家做君师。
尘期总算是将这条线捋清楚,如此看来,目前最大的转折点,便是喻怀瑾身死了。
想到这,他下意识想去瞧那仙风道骨之人,谁知江识恰好也将目光扫过去,怀了自己的心思。
江识觉得这人实在是矛盾,按理说他看破世间险恶,本该认清现实,谁承想居然还能将心底那份善意保持到底,一路行山水,救苍生。
晃晃脑袋想不通,干脆不想了,江识迈上前去检查尸身,确认魂魄都已驱散,这才拍拍手松口气:“燃了吧,去吃点东西?我赶了一路好饿啊。”
喻怀瑾依旧不同他言语,只留给他半个侧身背影,江识觉得莫名,从怀里抽出燃灵符,施了术法甩到尸体上,不多时便将那席裹同尸身一齐烧成了灰烬。
二人回城一路沉默,见惯了喻怀瑾笑颜,此刻他不做声神色淡淡反倒叫江识不知所以然,暗自憋了半晌还是没忍住解释:“这些失魂百姓我见过不少,有了经验才直接上前的,倒不至于置气于此……”
喻怀瑾猝然出声:“脖间这块玉坠,是母亲临终时交与我的。”
江识错愕:“什么?”
喻怀瑾道:“上次同你约好,再见面便告诉你这玉坠的秘密,我并非言而无信之人,方才沉默是对你误解感到抱歉。”
江识一时语塞,不知该回复他哪句话,张着嘴巴咿咿呀呀半晌,这才涨红着脸蹦出句话来:“不好意思啊,我不知晓……”
喻怀瑾神色这才松动几分,一直紧绷着的肩头也总算是卸下力来:“无碍,她也是失了魂离开的,那时病重,我无能为力,所幸还有这块玉坠,留着做了念想。”
怪不得,尘期心道,他对失魂之人如此看重,原来还有这层意味在其中。
江识彻底失语,只愣愣盯着喻怀瑾脖颈看,看了一阵又觉得失礼,手忙脚乱将视线收回,心里暗骂自己真不是东西。
谁知喻怀瑾被他这一明显动作逗笑,徐徐道:“与此玉坠相配的,还有块玉佩,只是很不碰巧被我遗失,否则我定要将其赠与欣赏之人。”
闻言,江识有些呆愣,转念一想人家只是有善心对谁都好,并不代表没有心仪之人,年龄合适,有如此心思岂不正常?
思索半晌,他干巴巴吐出一句:“哦,好。”
此后一月,江识还真就同喻怀瑾走南闯北,一路沿着渝州向东出发,沿途解决百姓民生琐事,一向被闷在家中的江识尝到了不少新鲜滋味,解决事务遇上熟人,免不了多摆两句。
不知是不是与喻怀瑾呆久了,尘期能感觉到江识比先前稳重了些,张扬与意气风发未变,但那股无名莽撞淡了许多。
幻境依旧是闪回而过,但江识悄然变化的心境与不可名状的情愫被尘期敏感捕捉到,暗暗记下。
时隔半年,直到江识再次邀请喻怀瑾一同游山玩水,无间幻境这才稳定下来。
视线逐渐清明,尘期盯着江识手里的寻信鹤,看见期间提到的地点,心底那点忧虑彻底沉了下去。
这次他们相约的地点,在常安。
好神奇 决定缘更了,结果突然收到上榜通知
这周会老老实实更新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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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不识怀瑾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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