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剑光将至,元歌竟猛地挣脱夜话的手臂,用尽最后力气转身,想要替他挡下这一剑!
夜话瞳孔骤缩,下意识地将元歌狠狠拉回身后,另一只手强行引动体内所有灵力,硬生生扛下了赵乾含怒一击!
“噗——!”气血翻涌,夜话喷出一口鲜血,但身形却寸步未退!
他擦去嘴角血迹,冷冷地扫过全场,目光最终落在脸色铁青的掌门和赵乾身上。
“今日,人我救定了。”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谁若阻我,便如此台!”
话音未落,他手中长剑猛地插入脚下刑台!
轰隆隆——!
巨大的刑台竟从中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缝隙,狂暴的力量从中溢出,逼得众人连连后退!
趁此间隙,夜话毫不犹豫地揽紧元歌,化作一道流光,冲破重重阻拦,消失在众人视线尽头。
只留下满地狼藉和一片死寂的仙门众人。
这还是他们温和近人,灵力一般的的哑巴大师兄吗?
夜话不知的是,在他们离开不久,魔界护法恒银带领数千魔军抵达,翎阳派及其他各派来此的弟子顿时陷入一场恶战。
而夜话带着人再次回到了河柳镇,此次在一座白墙黛瓦的僻静小院住下。
这还是他以往出门,暂时的落脚点。
他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在床榻上。
一路疾驰,又强行催动力量,他的内伤加剧,此刻终于支撑不住,跌坐在床沿,剧烈地咳嗽起来。
顾寒璃挣扎着坐起身,突然伸出手强行扭过夜话的脸,迫使两人四目相对。
带着不确定得口气问道:“你?是谁?”
夜话以为他伤糊涂了,咿呀着想开口,却发现开口的时辰未到。
夜话蹙着眉,不停用手比划起来。
顾寒璃看着这一幕,突然松了手,不禁呢喃道:“你不是他。”
他的师尊不会这般听话地向他解释。
夜话不清楚他在想什么,见人又躺回,便打算清理他身上那些狰狞的伤口,尤其是心脉处的那一剑。
夜话的动作专注而轻柔,与方才在刑场上大杀四方的决绝模样判若两人。
顾寒璃怔怔地看着他,脑海浮现之前玄天宗审判大会上,天降雷刑时,师尊也是如今日这般护住他。
那时师尊说他是他的宝贝。
顾寒璃觉得羞耻,此刻又无比庆幸。
于师尊而言,幸好是他。
于自己而言,也幸好是他!
这么想着,顾寒璃竟一时分不清眼前的人究竟是幻境里的夜话,还是师尊明琉。
“为什么……”他忍不住哑声问道,声音干涩,“为什么要救我?或许不、不值得……”
顾寒璃没想到夜话会为了元歌叛出师门,可夜话并不知元歌的计划,并不知被人利用。
所以才会如此吧……
他记起幻境里原本的轨迹,夜话的痛苦,他与元歌之间的鸿沟,整个人默了默。
他不想重蹈覆辙。
夜话正在为他包扎的手微微一顿,听到问话,他没有抬头,只是继续着手上的动作,许久传音符的机械声响起,“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想不想,该不该。”
他包扎好伤口,抬起眼,直视着元歌:“你救我多次,我还你一次,天经地义。”
“况且,”夜话忽然微微偏过头,机械声变得断断续续,“我总想、我们、不该是这样的……”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顾寒璃的心跳漏了一拍,他们不该这样,那应该怎样才对?
那种难以言喻的澎湃情绪再次泳上心头,瞬间冲垮了所有理智的堤坝。
顾寒璃猛地伸出手,抓住了夜话正在收拾药瓶的手腕。
“师尊,我……”
他的声音极低,下一秒就将人拉入怀里。
夜话身体一僵,愕然抬头。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呼吸皆是一滞,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暧昧的张力。
彼此近在咫尺的容颜,夜话那双总是清澈平静的眼眸此刻因惊愕而微微睁大,倒映出顾寒璃气息紊乱的模样。
顾寒璃喉结滚动,几乎是凭借着本能,缓缓靠近。
夜话似乎被定住了,没有躲闪,只是睫毛剧烈地颤抖着,显示出内心的不平静。
双唇即将触碰的瞬间,夜话却猛地偏过头,那个轻如羽毛的吻,最终落在了他的唇角。
温暖、柔软,一触即分。
夜话如同受惊般猛地抽回手,后退两步,脸颊绯红,眼神慌乱地不敢看元歌:“你……你伤势未愈,好、好好休息!”
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冲出了房间。
顾寒璃独自留在房中,指尖还残留着对方手腕细腻的触感,唇角那转瞬即逝的温热却如同烙印般清晰。
他缓缓抬手,抚上自己的心口,连续多日来对明琉那股莫名的躁动的感觉,似乎得到了缓解。
窗外月色如水,院内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和打水的声音。是夜话在刻意忙碌,掩饰方才的尴尬。
顾寒璃缓缓闭上眼,唇角却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
他们,应该是这样才对。
**
小院的日子,被笼在一层朦胧而温暖的琥珀色光晕里。
外界仙魔纷争、追捕通缉,都被顾寒璃刻意隔绝在小镇外,他将这里变成了独属于他们的领域。
夜话从未做过这些照料人的琐碎活计。
煎药的第一日,小厨房里便弥漫开一股焦糊味。
夜话手忙脚乱地守着那个小药罐,眉头蹙得紧紧的,仿佛面对的不是一味草药,而是什么深奥难解的阵法秘籍。
他记得需文火慢煎,便真的一瞬不瞬地盯着,添柴减薪,动作僵硬又小心翼翼,结果还是糊了底。
顾寒璃倚在厨房门框上,看着他被烟灰熏得微黑的脸颊和那双沾了药渍,不知所措的双手,故意蹙眉哑声道:“看来……夜话公子是嫌我伤得不够重,想再加点料?”
夜话闻言,又是窘迫又是自责,慌忙道:“我、我重新煎过……”
那慌乱无措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刑场上劈裂刑台、震慑仙门的决绝。
顾寒璃心底软成一片。
几乎要忍不住上前将人揽入怀中好好安抚,却终究按捺住,只是唇角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无妨,死不了。只是下次,可否劳驾公子手下留情,放过这可怜的药罐?”
夜话瞪了他一眼,又继续手上的事情。
接下去的时光,夜话明显在躲着元歌。
送药换衣时总是来去匆匆,目光尽量避免与他相接,偶尔不小心对视,也会像受惊的兔子般迅速移开,耳根泛起可疑的红晕。
顾寒璃非但不恼,心底反而生出几分难以言喻的甜意与……趣味。
原来他那平日里清冷自持、仿佛不染尘埃的师尊也会有如此无措羞赧的一面。
这发现让他觉得新奇,甚至有些恶劣的享受。
这日清晨,夜话照例端着汤药进来,低着头,将药碗放在床头小几上就要离开。
“等等。”顾寒璃开口,声音因伤势未愈而有些低哑。
夜话脚步一顿,身体微微绷紧,却没有回头:“……药要趁热喝。”
喉舌果的功效愈发得力,现在每天可以多说半个时辰的话了。
但此刻,声音细若蚊呐。
“手疼,端不动碗。”顾寒璃靠在床头,语气虚弱,眼神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夜话猛地回头,眼中带着怀疑,昨儿还能拉他呢,今日怎么就手疼了?
可对上对方那苍白脸色和因虚弱而微微垂下的眼帘,心又软了下来。
魔头也是人,重伤未愈,反复也是常情。
他抿了抿唇,犹豫片刻,还是走回床边,端起药碗,用勺子舀了,小心地吹温,递到他唇边。
顾寒璃顺从地张口咽下,目光却始终落在夜话脸上,看着他专注吹凉药汁时微微嘟起的唇,和因紧张而轻轻颤动的长睫。
药汁很苦,但他却觉得甘之如饴。
一碗药喂完,夜话几乎是立刻就要起身逃离。
“嘴角沾到了。”顾寒璃忽然道。
“嗯?”夜话下意识抬手去擦。
“这边。”顾寒璃伸出手指,极快地在他另一边唇角轻轻掠过,指尖的温度一触即分。
夜话整个人僵在原地,脸唰地一下全红了,连脖颈都染上绯色。
他端着空碗,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冲出了房间,背影狼狈不堪。
顾寒璃看着他那慌乱的背影,低低地笑出声来,牵动了胸口的伤,一阵咳嗽,却依旧止不住嘴角上扬的弧度。
原来逗弄一个人,是这般……愉悦的事情。
等到第二日,夜话多半察觉到他是装的。
这一次端起药碗,索性不用药匙了,直接递到元歌的唇边,硬邦邦地道:“喝。”
顾寒璃眼底笑意更深,就着他的手,慢慢将一碗苦涩的药汁饮尽。
喝完后,他舔了舔唇角,若有所思道:“这药似乎比之前的甜了些。”
夜话一愣:“甜?不可能,方子没变……”他下意识地低头想去闻闻碗底残留的药汁。
顾寒璃却低笑出声,夜话瞬间明白又被戏弄了,温和的脸色佯装出一点怒意,再次瞪了他一眼,下一秒却抓起空碗又是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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