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火辣辣的痛感从左脸颊炸开,将方丈从一片混沌的黑暗中硬生生拽了出来。
“嘶……哪个王八蛋打老子?!”他猛地睁开眼,下意识地捂脸怒骂,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完全陌生的少年面孔。约莫十七八岁,皮肤黝黑,穿着粗布短褂,正瞪着一双焦急又带着几分惶恐的眼睛瞅着他。
“方丈!方丈!你可算醒了!吓死我了,走着走着你就‘咚’一声直挺挺晕地上了!”少年见他醒来,明显松了口气,语气急切。
方丈?是在叫我?
方丈懵了。他环顾四周,泥土地面,土坯垒成的矮墙歪歪扭扭,远处是连绵的、完全陌生的青山。网吧那熟悉的烟味、键盘的油腻触感、队友的吼叫声……全都消失了。
一股强烈的不安瞬间攫住了他。
“老衲……晕过去多久了?”他下意识地冒出一句,说完自己都愣住了。这文绉绉的词儿怎么顺嘴就溜出来了?
少年噗嗤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哈哈,方丈,你真磕坏脑子了?还‘老衲’?你又不是和尚!”
“不是你先叫我方丈的吗?”方丈揉着发疼的脸,莫名其妙。
“你名字就叫方丈啊!我不叫你方丈叫你什么?叫你哥?你又不是我亲哥!”少年一副“你没事吧”的表情。
名字叫方丈?! 方丈只觉得一道雷劈中了天灵盖。混乱的记忆碎片开始冲撞——他明明记得自己在网吧通宵打游戏,ID确实叫“方丈”,但那只是个网名啊!
难道……穿越了?这么离谱?
他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嗷——!”剧烈的痛感让他差点蹦起来,也彻底击碎了他最后一丝这是梦境的幻想。
“唉不是,你谁啊?咱俩很熟吗?上来就给我一大比兜?”方丈龇牙咧嘴地问,试图理清状况。
“我是赵川啊!咱们从小一块玩到大的,你连我都不认识了?”赵川凑近了点,压低声音,“完了完了,真把脑子摔坏了……刚才赌钱赢的那点,可不够给你瞧病的啊……”
赌钱?方丈捕捉到这个词,还没来得及细想,旁边几个蹲在地上的汉子就不耐烦地嚷嚷起来。
“喂!赵川,你们俩嘀咕啥呢?还玩不玩了?方丈你小子是不是赢了就想溜?”
方丈这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个简陋的赌摊,几个一看就不好惹的彪形大汉正目光不善地盯着他们。说话的是个络腮胡,一巴掌拍在临时搭的木桌上,几枚可怜的铜钱蹦跶了几下。
赵川立马换上谄媚的笑脸,点头哈腰:“哪能啊,虎哥!误会,绝对是误会!他这不是摔晕了嘛,脑子不清醒,今天真玩不了了,明天!明天咱们继续!”
“真她娘扫兴!”络腮胡不满地啐了一口,但也没再纠缠。
赵川赶紧搀起还晕乎乎的方丈,几乎是架着他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七拐八绕之后,赵川在一间破得让人心酸的草棚前停了下来。
“到家了,你赶紧进去歇着吧,我明天再来看你。”赵川说完,像是怕被什么缠上似的,飞快地溜了。
方丈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家”。屋顶的茅草稀稀拉拉,四壁是糊着泥的篱笆,裂开了好几道大口子,风一吹似乎都在摇晃。一股混合着霉味和贫瘠气息的味道从门缝里飘出来。
他推开那扇吱呀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的木门,最后一点侥幸心理也彻底破灭。
屋里昏暗得如同黄昏,只有一扇小得可怜的窗户透进些许天光。真正的家徒四壁——一张用石头和木板搭成的破床,一个树墩充当的矮凳,角落里堆着些看不清是什么的杂物,除此之外,空空如也。
这就是他在这个世界的起点?
“哥……哥哥?”一个怯生生、细若蚊蚋的声音从角落的阴影里传来,“你…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我…我还没来得及做饭,你别生气,我马上去做……”
方丈这才注意到,角落里还缩着一个人。那是个面黄肌瘦的少女,约莫十五六岁,穿着一身洗得发白、打了好几个补丁的粗布衣裙,正手足无措地站着,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惶恐和不安,像只受惊的小鹿。
第二章:赚钱?有手就行!
看着少女那惊惧的模样,方丈心里莫名一软,原本的烦躁和茫然被一种奇怪的责任感稍稍冲淡。他努力挤出一个自以为和善的笑容:“嗯,没事,不急。”
少女——方月,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写满了难以置信。
(哥哥今天怎么了?居然没有大吼大叫?往常他要是回来这么早,肯定是输光了钱,心情坏得要命,看见我没做饭,肯定会大声骂我甚至……今天居然这么和气?难道真把脑子摔坏了?)方月心里疯狂嘀咕,但嘴上不敢多说一个字。
方丈没注意到妹妹复杂的心理活动,他的注意力全被“家”的极度贫困吸引了。他叹了口气,试图用轻松的语气打破尴尬:“那个……美女?你叫啥名字?”
“美…美女?”方月更懵了,怯生生地回答,“哥,我是方月啊……送你回来的赵川哥说你撞到头了,你…你是不是失忆了?”
“方月…好名字。”方丈尴尬地摸摸鼻子,决定跳过这个危险的话题,“那个,方月啊,咱们家……一直都这么……呃……简约吗?”
方月低下头,小声说:“爹娘很早就去世了,家里一直靠哥哥赚钱。我身子不好,老是生病,哥哥赚的钱……大多都给我买药了。”她省略了哥哥好赌输光家产、气死父母的事实,这是她心里最深的痛。
(原来还有个病弱的妹妹要养……这开局难度可真不低。)方丈心里吐槽,但一股来自现代人的优越感随即油然而生。
(赚钱?这还不是水缸里抓乌龟——手到擒来!对我这个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经历过信息爆炸时代的五好青年来说,随便搞点发明创造,还不是分分钟秒杀这些古代人?肥皂、香水、白糖……黄金白银还不是滚滚来?)
这么一想,方丈顿时觉得前途一片光明,连破草棚看起来都顺眼了不少。
第二天一大早,怀揣着改变命运的伟大梦想,方丈意气风发地来到了集市。
市集上人来人往,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充满了烟火气。
(嗯,市场很繁荣嘛!正好方便我大展拳脚!先考察一下市场缺口!)方丈像个视察的领导,背着手穿梭在人群中,信心爆棚。
(首选必须是肥皂!成本低,需求大,工艺简单!我真是个天才!)想到无数铜钱像长了翅膀一样飞进自己的口袋,他忍不住嘿嘿笑出了声。
然而,笑容很快僵在了脸上。
“胰子~上好的桂花胰子嘞~光滑如玉,香气扑鼻!洗澡洗头洗衣服,去污留香,洗出细腻好肌肤嘞~”一个洪亮的叫卖声极具穿透力。
方丈循声挤过去一看,顿时傻眼了。只见摊位上摆着的一块块“胰子”,色泽温润,形状规整,散发着浓郁的桂花香味,这……这分明就是成熟品牌的香皂啊!工艺看起来比他自己想象的土法操作靠谱多了!
(行行行,算你狠!肥皂不行,我还有B计划!制糖!这年头肯定都是糖稀、黑糖之类劣质货!)
“冰~糖葫芦!又甜又脆的冰糖葫芦嘞~”不远处传来吆喝。
(看!果然只有冰糖葫芦!)方丈重燃希望,然而下一秒——
“卖糖嘞~细腻如沙的白糖,晶莹剔透的冰糖,甜过初恋的蜜糖嘞~”
方丈感觉心脏中了一箭。他踉跄着走到糖铺前,看着摊位上琳琅满目的白糖、冰糖、甚至还有绵白糖,颗粒均匀,色泽纯正……
(……我靠!古代手工业这么发达的吗?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没事没事!我还有终极必杀技——文化人路线!抄诗!李白杜甫苏轼,总有一个能打!)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浓……下一句是啥来着?”方丈卡壳了。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前面是啥?”
“巴山楚水凄凉地,二……二十三年……弃置身?中间是啥?”
书到用时方恨少啊!方丈恨不得穿回去给当年上课睡觉的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他就这样失魂落魄地在集市里转悠,发现他想得到的、想不到的东西,这里几乎都有卖,而且工艺水平远超他的想象。他那点来自现代的半吊子知识,在这里显得无比可笑。
(叫我读书我要养猪,叫我上课我要睡觉……报应,这都是报应啊!)
方丈拖着疲惫的身体和备受打击的心灵,垂头丧气地往家走。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更添了几分凄凉。
就在他拐进通往家那条偏僻小巷的当口,迎面一位白发白须、身着朴素葛袍的老者正缓步走来。老者面容清癯,眼神澄澈,仿佛蕴含着无尽智慧,气质与这破败的巷弄格格不入。
两人擦肩而过。
就在这时,“哐当”一声轻响,一样东西从老者腰间掉落在地。
方丈下意识回头,发现那是一把带鞘的刀。刀鞘看起来古旧无比,甚至有些磨损,毫不起眼。
“老人家,您的东西掉了!”方丈连忙弯腰捡起,转身想要归还。
那老者闻声停下脚步,回过头,看到方丈手中的刀,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却并未伸手接回。
“小友,此刀既为你所拾,便说明它与你有缘。”老者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既是有缘,老夫便将它赠予你了。”
“啊?这……这怎么好意思?”方丈愣住了,连忙推辞,“老人家,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他虽然不知道这刀好坏,但平白受人馈赠总是不好。
老者却只是含笑摇头,目光仿佛能看透方丈的内心:“缘起缘落,自有天意。它今日归于你,或许来日,你能以此刀,斩断某些迷障,守护该守护之人。收下吧,我们日后……还会再见的。”
话音刚落,也不等方丈再次拒绝,老者竟转身飘然而去。他的步伐看似缓慢,但眨眼间竟已到了巷口,再一恍惚,身影便如同融入夕阳余晖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方丈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他使劲揉了揉眼睛,巷口空空如也,哪里还有老者的影子?
“我们日后……还会再见的……”老者最后的话语,仿佛还萦绕在耳边,清晰无比。
方丈呆立原地,半晌才回过神,低头看着手中那柄其貌不扬的刀,感觉像是做了一场梦。
“真是奇了怪了……”他喃喃自语,下意识地握住刀柄,轻轻将刀抽出鞘一寸。
“嗡——”一声几不可闻的轻鸣,一抹淡淡的、如水般的青辉自刀身一闪而过,一股莫名的寒意让方丈手臂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白捡的宝贝,不要白不要!”方丈这么想着,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