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窘迫的模样,苏韫宜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这个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的将军,在她面前竟然会露出这样羞涩的神情,实在是有些可爱。
她忍不住笑了出来:“好了,我知道了,夫君不必担心,我心里有数。”
林煜辰看着她明媚的笑容,只觉得心头一暖,所有的不快都烟消云散了。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韫宜,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苏韫宜的手被他握着,温热的触感传来,让她脸颊发烫。
她没有挣脱,任由他握着,两人并肩往晚晴院走去。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看起来格外温馨。
回到晚晴院后,林煜辰陪苏韫宜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了。
苏韫宜坐在窗边,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嘴角依旧带着笑意。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或许,他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糟糕。
或许,只要他们都愿意主动一点,那道旧隙,总有一天会被抹平。
而林煜辰回到自己的院落,心情格外舒畅。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反复回荡着苏韫宜的笑容,还有她那句“在我心里,他只是我的堂哥,仅此而已”。
他知道,苏韫宜对他并非毫无感觉。
只是他没想到,这份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
第二天,他再次路过后院时,看到的一幕,让他心底的那根弦,彻底绷断了。
林煜辰是被一阵极轻的争执声吵醒的。
他征战多年,警觉性早已刻进骨子里,哪怕是府中下人低低的拌嘴,也能瞬间将他从浅眠中拽出来。
他披了件外衣起身,刚走到院门口,就见秦风急匆匆地跑来,神色有些慌乱:“将军,后院那边……”
“怎么了?”林煜辰眉头一蹙,心底莫名升起一丝不安。
秦风压低声音:“是温公子的琴弦断了,他身边的小厮说府里的琴弦不合心意,正跟管事吵呢,夫人过去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林煜辰脚步一顿。
不过是琴弦断了,值得这般兴师动众?他本不想去凑热闹,可一听到“夫人过去了”五个字,脚像是不受控制般,径直往后院走去。
还未走近听竹轩,就先听到苏韫宜温软的声音,带着几分安抚:“不过是琴弦,何必动气?府里还有几匹上好的冰蚕丝弦,是前几日西域进贡的,我让人取来给你便是。”
紧接着是温玉略带歉意的声音:“让韫宜费心了,实在是我这琴挑弦,寻常琴弦配不上它,方才小厮不懂事,还望你莫怪。”
“自家兄妹,说这些见外了。”
林煜辰站在回廊的拐角处,隔着几株芭蕉树望过去。
夕阳的金辉恰好落在听竹轩的石阶上,苏韫宜正站在阶前,手里端着一盏茶,微微侧身对着温玉。
她脸上带着浅淡的笑意,眉眼舒展,是他从未见过的柔和,那是一种卸下所有疏离防备,全然放松的模样。
而温玉就坐在廊下的石凳上,面前摆着一架古琴,断了的琴弦松垮地搭在琴身。
他抬着头看苏韫宜,目光温和,手里还拿着一块帕子,似乎是刚擦过琴身。
两人之间隔着不过两步的距离,晚风拂过,吹起苏韫宜鬓边的碎发,她下意识地抬手拢了拢,温玉便顺势递过帕子,低声说了句什么,逗得苏韫宜轻笑出声。
那笑声很轻,却像一根细针,精准地扎进了林煜辰的心里。
他忽然想起昨日秦风的禀报,“温公子尚未婚配”,想起京中那些“琴瑟和鸣”的流言,想起苏韫宜方才那句“自家兄妹”。
可眼前这场景,哪里像是普通的兄妹?她待他,分明比待自己亲近百倍。
林煜辰的指尖不自觉地攥紧,指节泛白。
他征战沙场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可此刻胸腔里翻涌的酸意与怒意,却让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甚至生出一种冲动,想立刻上前将苏韫宜拉到自己身边,告诉温玉,这是他的夫人。
可他终究还是忍住了。
他是镇国将军,是苏韫宜的夫君,若是在此时失态,反倒落了下乘,更会让苏韫宜难堪。
“将军?”秦风察觉到他周身的低气压,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
林煜辰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收回目光,脸上重新覆上一层冷淡的面具。
他转身,脚步沉稳地往回走,只是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虚浮得厉害。
他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做出什么失控的事。
苏韫宜正和温玉说着话,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回廊拐角处一闪而过的天青色身影。
那身影很熟悉,是林煜辰常穿的常服料子。她心头一跳,下意识地抬眼望去,却只看到空荡荡的回廊,只有晚风卷起的落叶在地面打转。
“怎么了,韫宜?”温玉察觉到她的失神,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苏韫宜收回目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试图掩饰方才的慌乱,“许是眼花了,青禾,去把我库房里那盒冰蚕丝弦取来。”
青禾应声离去,苏韫宜却有些心不在焉。
方才那身影,真的是林煜辰吗?他是不是看到她和温玉在一起了?他会不会误会了什么?
一连串的疑问在她脑海里盘旋。她想起昨日林煜辰还握着她的手说“太在乎你”,想起他为她惩治造谣的下人,心里忽然有些发慌。
她怕林煜辰会多想,更怕这份刚刚有了一丝暖意的关系,会因为这场误会再次降到冰点。
“韫宜,你似乎有心事?”温玉放下古琴,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几分探究,“是因为林将军吗?”
苏韫宜愣了一下,随即苦笑摇头:“堂哥多虑了,我只是在想别的事。”
她不想让温玉看出她的心思,更不想让他觉得,她和林煜辰的关系已经脆弱到经不起一点风波。
可心底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她甚至有些后悔,方才不该和温玉走得这么近。
很快,青禾拿着琴弦回来了。苏韫宜亲手将琴弦递给温玉:“堂哥,你看看合不合用。”
“多谢韫宜,这琴弦极好。”温玉接过琴弦,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有了这琴弦,我定能弹出更好的曲子。改日弹给你听。”
“好。”苏韫宜勉强笑了笑,“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早些歇息。”
说完,她便带着青禾匆匆离开了听竹轩,脚步比来时快了许多。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去找林煜辰,跟他解释清楚,她和温玉真的只是兄妹。
可当她走到林煜辰的院落门口时,却又犹豫了。
她该怎么说?直接闯进去告诉他“我和堂哥没什么”?会不会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而且,他方才若是真的看到了,此刻或许正在气头上,她贸然上前,会不会适得其反?
“夫人,您站在这里做什么?”守在门口的侍卫见她迟迟不进去,忍不住问道。
苏韫宜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慌乱,强装镇定道:“没什么,将军在忙吗?我只是路过。”
“将军刚回来,正在书房里看书。”
“那我不打扰他了。”苏韫宜连忙说道,转身快步离开。
她走得太急,没注意到书房的窗户是开着的。
林煜辰就坐在窗边,将她所有的犹豫与慌乱都看在了眼里。
他放下手中的书,眼底一片寒凉。她果然是心虚了。
方才在听竹轩笑得那般开怀,转头就来他这里徘徊,却连进门的勇气都没有。
是怕被他问起,还是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林煜辰闭上眼,脑海里反复回放着方才看到的画面,她的笑,温玉的眼神,两人之间默契的互动。
这些画面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的心。
他想起当年求皇上指婚时,相府上下的轻视,想起苏韫宜眼底的抗拒,想起自己曾在心里发誓要护她一生。
可现在看来,他所谓的“守护”,不过是将她困在这将军府的牢笼里。
她真正想要的,或许是温玉那样的温文尔雅,是琴瑟和鸣的知己,而不是他这样满身杀伐气的武夫。
或许,他从一开始就错了。
他不该用圣旨绑住她,更不该耽误她这么多年。
林煜辰睁开眼,眼底的情绪已然平复,只剩下深深的疲惫与决绝。
他站起身,走到书桌前,提笔写下一封信,然后唤来秦风:“把这封信交给夫人,另外,去收拾一下我的行李,明日我搬去城外别院住。”
“将军?”秦风愣住了,“您要搬去别院?为什么呀?府里不是好好的吗?”
“府里太吵,我想清静几天。”林煜辰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别让夫人知道,明日我自己走。”
秦风看着他决绝的眼神,知道他心意已决,只好应道:“是,将军。”
秦风离开后,书房里再次恢复了寂静。林煜辰走到窗边,望着晚晴院的方向,眼神复杂。
韫宜,对不起,是我强求了。
既然给不了你想要的幸福,那便放你自由。
希望没有我的日子,你能真正开心起来。
而晚晴院里,苏韫宜正坐立难安。
她不知道林煜辰到底有没有误会,更不知道该如何化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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