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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红人

猎人们悉数返回中心城时,已是第七日,天色还未破晓。空气很干、雪也不肯落尽,牧野四处都飘散着荒凉的白。安顿完劳顿的一行人,塞维亚却思虑良多、难以入寝,于是折返回祭台,利落地打理带回的战利品:一百零一颗人头——女帝赐予她新欢伶人——尧离的“褒赏”。

塞维亚一手捏起只头颅,一手握住柄半臂长的黑刃,稍向外旋腕、将刀体从头颈割裂处送入头腔;掌心用劲、令刀面扭转大半,搅开粘性组织;捏住头颅的手抽出两指、扶住刀柄,震动刀刃而捣烂内容物;抽刀,暗红的流体掺着黑黄的胶状物从裂口流出——

算是清理干净。

如此一百零一次重复,干净、流畅,不做任何多余的动作。

清理结束,塞维亚从右小臂上卸下一段绷带,细致地拭去黑刃上的血斑;又沿断带处扯出整掌的量,缠实刀身、收回鞘中——接着就是让祭品变成“祭品”的模样。

塞维亚展开长袍左襟,拉出一条奇异纹样的人皮内兜。他垂下头,轻轻摩挲过后,默然地祷告了一阵,恭敬地将其铺开在地,从琳琅的刀具中挑出一弯纹饰繁复的银钩。

“哧。”

银钩直直扎入右手掌纹刻的十字架中心,钩尖迅速润作墨黑色。塞维亚捉了钩尾、迫使钩身刺穿掌背。血液汩汩、沿弯钩流动,悄无声息地化作染料。直视、拔钩、面无表情。不带停顿,塞维亚依次捧起堆放整齐的头颅,逐一、虔诚地在每个面孔上刻出同一的奇异花纹——如此一百零一次重复。

仪式结束,塞维亚握住钩尖,用钩尾在每个头颅颧骨处钻出两个指腹大的圆孔;又从颅上挑拣出结实的长发,穿过孔洞、将做好的“祭品”栓作一串。他收了钩,缓缓提起珠串般的祭品,将“珠粒”绕上右臂,悬挂几周、收束掌中;又探手袍中,从左胸摸出把挂了链的银质十字,恭敬地将银链缠上右掌,使银、纹二架相合。

夜幕已临,月亮白晃晃地悬着,几颗星寥落在天边——

该往女帝的后殿去了。

后殿。殿宇内空旷得很,四下皆静,冷气从狭缝中泄出,阴阴地袭人;圆顶的琉璃窗洒下几片斑斓,照得中心格外明净、亮堂。塞维亚沿中心圈躬身倒行,在圈线上肃穆地放下一百零一颗头颅、斩断相连的发丝。

内门处,一道清秀身影从侧柱后缓缓现出。

来者正是尧离,着一袭白衣,黑色的长发随意耷散在肩头。此时他并不作声,端了两臂,斜斜倚在柱上,无声地看了良久。

看那披着厚重长袍的背影渐行渐近,看那用厚重围巾蒙了大半的面孔渐行渐远。看那沉稳的低压的眉,那半掩在长发下熠熠的金瞳,那温顺地覆在眸上、眼睑上密而长的睫毛……撤不走眼。

放定,塞维亚驻足、起身站直,对上尧离的视线。

在极度的荒凉与无尽的征战中走过数十载,塞维亚身板硬,腰身短而精壮、臂腿结实有力、掌大而厚实。与他不同,尧离尤很单薄,骨骼尚未长开、腰身瘦而细长、四肢骨感纤长,脸颊清瘦,眉骨高、眼窝深,一双墨瞳尤为凝神。

二人隔了内门宽的距离,相顾无言。

“‘为何不待在别院里’,对吧?”尧离开口,打破了寂静。

“不过是想知道,那女人究竟要予我怎样的厚礼。”尧离支起脸,眼睑半眯,眼尾却露出恹色——

还有仇恨、诅咒、怨怼……以及野心。

“现在看来,不过是宗教的戮礼,单纯满足杀欲罢了。”

沉默。

塞维亚默然地垂了臂,半截银链从掌中漏出,银制十字架静静地悬在半空。

那些头颅都安详地闭着眼,枯草一样的发丝在阴影中闪着暗铜的光。一阵轻微的震动无征兆地响起,它们缓缓地攒动起来,骨碌碌地滚向更深黑的影子中。

倏。宫殿边界燃起百余幽蓝的焰光、蛇行上宫墙,其轨迹形成精纹、蔓行至圆顶中心,交缠、连结、汇集,融成花似的纹路。霎时,花蕊处爆出极耀眼的光,炸出苍蓝的星火。火光忽闪几下、化了白烟散去,蓦地失了踪迹——

像笼子。

“那是什么。”塞维亚有些恍神,语气没有任何起伏。

“磷火,磷化氢燃烧产物。”尧离淡然道,“随尸身腐烂分解而出、自动燃烧。”他向一侧颔首,将头扭回些许、迅速瞥一眼,补充道:“俗称鬼火。”

“我懂。”

“你不懂。”

如何不懂?易子谋反是他,归顺回朝也是他。塞维亚未能亲眼见到那二族是如何覆灭的,但密匝的冢是他一个个立的,冢上的竿是他一根根削了矗上的,竿上残裳也是他一样样找来拴上的……是猩红的残局、无骨的冢——是困于生世、求死不能的局中人。

塞维亚有些后悔将那孩子换出来了。

尧离将头彻底扭向一侧。他压抑得紧,意欲叹息、又不愿叹息——太丧气。干脆闭了眼,将难平的情绪捱碎了咽下。

双方再次陷入沉默。

“你与我走。”塞维亚皱眉。

“你且离开吧。”尧离退身隐入黑暗,月光透过圆顶上的琉璃、斑驳地照上他,浮起层迷朦的雾。

尧离散散地将目光投向宫墙,漫无目的地打量着纹饰精美的“笼”,漆黑的眼中映出幽蓝,“夜已深了。”

塞维亚张口,只是哑然。

“你无由再留,左将军。”尧离极快速地扫过最后一眼,无所留恋地侧身而去,完完整整地没入黑暗中。

“尧离。”

没有得到回应。

有道是将军堂前无人问,戏子琐事万家传:今儿个尧离在堂上唱几首羲瀛民歌,明儿个半城人便唱开了;这厢尧离一身粉墨行头,那厢素面朝天的草原女人也搽脂抹粉起来……

塞维亚出城不过寥寥数日,草原上便都知道羲瀛来了个伶人,其肤如玉、能歌善舞——尧离却已稳坐在塔吉拉那的心尖儿上、红透半边天了。某日祭猎归来、驻足中心城,眼见着女子们犷着张脸、涂些嫣红的颜色,束腰遮面、故作娇媚、吐出些羲瀛字来,塞维亚默默记起了先帝元年,想到那些废旧革新、统字换语的日子,不免有些感慨。

前堂。

止步庭前,塞维亚细细地理好了祭品,照着惯例、中正地列在外厅。他拂去一身风沙、理顺发辫,把围巾绕得更高了些,只留一双眼在外头。他取了刀、擦拭三五遍,又小心地放回袖中更深处,方入堂。

人声鼎沸,曲声成了喝酒划拳、放肆吆喝的底噪,幽幽不绝。女帝即位以来、大兴女权,堂上多女眷,豪爽如汉子般,不出两柱香便醉了个七七八八,纵横摆在席上、又不肯歇着,咿咿呜呜地嚼着唱词。若是被别住了手脚,也不问来人,掴一巴掌、又软下去瘫成烂泥,骂骂咧咧地接着唱。

塞维亚向来不理会那些,他避开七横八拐的人泥,挑了条僻静道、正寻着席位方向走,便看见那逻因占在他座上。塞维亚有意绕着他走,目光却无可避免地落在他身上——

倒也不是爱看,只是那人端坐在位、霞姿月韵,在混乱的人影中实在出挑:那逻因着了身绒面长褂,黑革衬他如白玉;他长发留得敞亮,只有一绺胎发从右额搭下,黛色的樱从立体的眉弓一路下行、洒进立领包裹的颈间;厚重的白狮外披整齐地叠着,“朔望”和“二月花”摆放其上。

那逻因素爱听戏,此时随着弦声轻击双掌、听得入迷。塞维亚方才注意到他十个指头戴了五个满绿扳指——他真是爱极了翡翠,从身上戴的首饰到盘扣上的镶件,到处都能见到点儿绿、华美非常。

料到塞维亚来,那逻因眼也不抬,往左腿一拍:“坐。”

塞维亚有些失语:“不必……怕你做不好看的事儿。”于是兀自站去一旁。

“你倒要面子,跑来给我当门童。”话音未落,那逻因伸手便捏了一把“门童”的屁股。

“……”

塞维亚索性往加布里埃尔那桌坐去。

“混了中原的血就是不一样,”加布里埃尔仰头灌了一杯,打发了几个敬酒的,“无怪乎女帝专从京城聘了画师来、给他挂些像在城里。”

右将军生成红褐肤色、高两米有余,数年征战练出极精壮的一身,一头短发白得扎眼。草原上行成人礼时多少会编辫子,一绺或更多、讨个吉祥寓意,只有未长开的孩子身上才见得着短发的影子。加布里埃尔倒是个有心的,留一绺长发在额上编成辫儿、余出来的盘在颈上,与背上奇异的白纹呼应起来,饰物似的、衬得那身褐色煞好看。

“草原上连这般纤长身段的女人都找不着,”言语间又下一杯,加布笑道:“何况是男人。”

身边人熟练地将空杯斟满,嗔笑着白了一眼:“怎么,见了他尧离就稀罕了,我苗人倒入不了您右将军的眼了?”这人正是塔吉拉那的心腹苗人,男生女相、俊俏得紧,脸小颌尖、吊眉凤眼,身形修长、颇有风情。

苗人略一起身,轻轻又端了塞维亚的杯,取来壶新酒、缓缓斟了起来。

塞维亚僵了僵:“……有劳。”

苗人抿着嘴直笑。

“这尧离倒是个会讨人欢喜的,轻易便勾了小姐的魂,如今竟处处都听得几句羲瀛话了。”这苗人一身银饰,斟酒的动作略略一顿、周身便叮叮当当地响,声调也银铃一般、好生悦耳,“回看那当初,雀儿随小姐陪嫁到草原来,怎料还能三五番地见着黑发墨眼的人呢——我见这尧离,可真像是见了亲人哩。”

终于舍得放了酒,苗人侧过肩去,轻轻柔柔地挽了加布的手。加布抚了抚那苗人搭上来的指节,笑得颇有深意,“这孩子的亲人可不好当——你我当年随女帝亲眼见过的,不是吗?”

“不过也是,你爱极了你那小姐,迫不及待地要砍敏珠的头,哪还顾得上别的?”加布里埃尔笑道,全然不顾一旁陡然阴恻的眼神。

“右将军可真会说笑,雀儿都快相信那中原女人生得出活人了呢。”

二人不着调地说些怪话,余光却瞥向塞维亚,喉中诡异地跳出“咯咯”声。

因因盛装出席,塞维亚却觉得他爱极了翡翠。锐评:媚眼抛给瞎子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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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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