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09.04
一月二十七日晚上凌晨,我掐着点给荣朝发了除夕快乐。
我窝在老家,这里不禁鞭,可以放烟花。
窗外的漆黑的夜被烟火照的极亮,绿的粉的红的蓝的,许多的色彩糅杂组合在一块,随着冲破纸筒的声音,砰一声在黑幕里爆开。
我录完视频,发给远在市区的荣朝。
顺带戳字:除夕快乐。
焦糖玛奇朵:除夕快乐~是非常漂亮的烟火哦~
盯着那个飘扬的波浪号,我没忍住笑了一声。
焦糖玛奇朵持续发消息:要是市区不禁鞭就好了,我还没摸过烟花呢。
有机会来农村玩呀。
发完第一反应是内耗,觉得冒昧,别人会不会不喜欢。
第二反应就是打消这个念头。
你们是朋友关系,哪来什么的冒昧不冒昧,和朋友玩闹本身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此前面对桑和琴琴我也会如此想,现在才算真正开始戒掉内耗。
焦糖玛奇朵:好啊好啊。
我在粉色厨师蛋仔的头像注视下熄了屏幕,把自己塞进软被里。
烟火的光亮射进室内,把床边的纸箱子映得极亮。
第二天依旧是大雪,雪洋洋洒洒地落下来,覆满地面。
我站在阳台上,对着窗外的白色田埂咔嚓拍了一张照片,摁着语音键:“今天田里落了雪,特别白。”
她大概一直在看手机,消息回得很快。
焦糖玛奇朵:那是不是可以堆雪人?你要不要去堆一个?
她知道我的脾性,懒于动弹,怯于出门。
但我还是说好。
就像她说过,我会的。
尝试新事物,尝试和过去自己不一样的方式去看这个世界。去感受,去听。把自己揉成棉花,包裹喜欢的、快乐的。
焦糖玛奇朵:那记得把我的那一份也堆一下哦~我要小猫雪人!你头像的那种小猫。
焦糖玛奇朵:小狗比心.jpg。
好。
我的头像常年用一张雪地黑猫的照片。
黑猫是野生的,雪地是阳台后面的田埂。某一天的冬日夜晚,我在阳台上百无聊赖地盘弄不同app时留意到的。
我格外喜欢各种具有哀情基调的照片,所以借着月色拍下了那只黑猫,之后便用作头像。
只是后来再也没见过它了。
或许是在那个冬日在雪地里长眠了,或许是被好心人收养了。
第二天是二十九号,新年,难得放晴,没下雪,但田埂上堆满了昨夜下的雪,白色的、阳光下格外透亮。
我围了厚厚的一条绿色围巾,我很喜欢它。
它的花纹是浅绿和深绿的渐变糅杂,像春天的还站着露水的草地,或是山林里的树林倒影下的绿色河流,或是夏天迎着阳光的绿叶,或是一片树叶上的深深浅浅的脉络。
我喜欢它身上传递出来的生机。
推开门的瞬间风裹挟着冷冰冰的雾气往脸上招呼,我一个哆嗦,把脸往围巾里埋了埋。
幸好围巾厚。
田埂就在奶奶家后面,并不远,没几步路便到了。
我对着阳光下透亮的雪给荣朝拍了一张照片,手指摁着语音键:“我来堆雪人了。”
咻地一声发过去,我把手机往口袋塞。
搓了搓手,我捧起一把雪来。
它们是如此地冰冷,也是如此莹白,透出清新的气味。我撒下去,把周边的往中间拢,直到大概有一个长大的小山丘出现。
我开始挤压它,给它塑型。
躯体,前爪,尾巴,脑袋,耳朵,眼睛,和胡须。
胡须是细长细长的枯树枝。因为太过紧实,我插得有些费劲。
雪地里出现了一只白猫。
我忘掌心哈了一口气,搓了搓通红的指尖,企图驱赶它传递给我的寒冷。
待知觉差不多回归,我摸出手机咔嚓一拍,记录下这个瞬间,给荣朝发过去。
雪地小猫。
那边回复的很快:哇塞,好可爱~
我戳进我拍的照片里,观赏我拍的照片,又退出来。
焦糖玛奇朵:可以作为我的新头像吗?
焦糖玛奇朵:萌眼小狗.jpg
我没忍住地勾唇,慢慢戳字:当然可以。
没隔几秒,新消息噔地刷过来。
焦糖玛奇朵:快看。
我瞧见了,粉色厨师的蛋仔变成了我堆的白猫雪人。
看到了。
好像这几天在家的气闷都散了不少。
我的老家很封建古板。这主要是因为奶奶和爷爷的关系。
他们思想里有些自己都察觉不到的重男轻女,过错最喜欢安在我身上,而让我的弟弟逃过一劫有一劫。
在我的记忆里,他们说过最多的话便是:“你是姐姐,你要让着弟弟。”
这种压迫的氛围让我感到窒息,也造就了我更喜欢封闭自己的性格。
昨晚的年夜饭上谈到未来,姑姑摆出了长辈的架子:“你以后想过考什么大学没有?”
我想法格外简单和可笑:“哈工大?听说不用愁工作。”
我姑姑不满意:“东北太远了,以后家里有什么事要你帮衬怎么办?”
我知道她的,她的唯一的儿子高考只有398,在湖北没有考过本科线后,她每回回来都要向我强调“以后我们子母几个的要好好帮衬”的想法。
我说:“那就到时候再看。”
她继续不满意,餐桌上并没有人来反对她。
因为她年长些,因为她回来时带了许多东西哄好奶奶因为表哥高考失利的不满。
也因为其他人也是如此想的。
我觉得喘不上来气,解开了围巾,闷了杯中的姜汁可乐。
草草留下一句“我吃饱了先走了”,我便去了二楼。
老家没有我自己的房间。他们在二楼的杂物室里添了一张床和一张桌子,那里便是我回老家后落脚的地方。
此后我便不愿再回来了,无论母亲如何劝说,无论父亲如何施压。
荣朝了解一点,我有次同她说过。
新年应该很忙,但我总能在各种时间段收到她的消息。
焦糖玛奇朵:please请看!我妈新买的对联。
焦糖玛奇朵:[/对联图片]
焦糖玛奇朵:我妈今天做了肉糕,我也帮了忙的!(虽然最后被嫌弃然后打回来了。)
焦糖玛奇朵:[/肉糕图片]
焦糖玛奇朵:哎呦我今天和桑她们去玩了剧本杀,可惜你不在,你都不知道有多狗血。
他爱她她爱他但是他爱他?
焦糖玛奇朵:差不多。
在老家待的第五天,荣朝没有发她的日常。
焦糖玛奇朵:寒枝你啥时候回来呀?
我妈待够。
焦糖玛奇朵:呃呃呃可是那一屋子极品亲戚也是够让人难受的。要我说下次他们再道德绑架你要你为他们付出什么,你干脆就一巴掌呼过去算了。管他什么仁义道德呢,人家都不讲这个了咱们还讲这个干什么。
我半开玩笑地戳字安抚她:因为我们比较有素质。
然而我心里并不轻松,甚至有些沉闷和难过。
我们很难摆脱原生家庭带来的苦难。他们像影子一般纠缠着我,和我的道德与情感作战,要我妥协,要我放弃。或许我会胜利,但影响仍然存在,和他们的联系也仍然存在。
即便后来我长大了、成人了、工作了,也依旧会有一根看不到的丝线穿透我的脊背连向他们。
因为血浓于水。
所以难以舍去。
我妄图逃离这一切,就像一片树叶脱离了大树,随风远去,飘去哪里,就在哪里落地,就在哪里生根。
荣朝就是我的根。
我妄想的,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五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