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宇发动了车子，一溜烟地驶出停车场，直奔医院。凌波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眼睛看着窗外出神。
“到底家里出了什么事，现在还不能告诉我么？”凌波突然转过脸，一双纯净的眼睛盯着张宇。
“等一会你就知道了。”张宇抿着嘴唇，半天说了句。凌波见他这个样子，也就不再追问。
车子缓缓地走进了市立医院的大门，凌波的眉头慢慢拧成一个疙瘩。张宇停下车，转过脸，搂住凌波的肩膀。
“你……怎么了？家里有人病了？”凌波说这话的时候，张宇感受到了他急促的心跳。
“波，有件事情，这两天我一直想对你说的，但没说之前，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你说！”凌波的眼神开始飘忽起来。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要记住，永远都和我在一起。”
“你傻啊，难道我还会离开你么？”
“波，其实家里有事的，不是我家，是你家。阿姨她……病了。”张宇终于艰难地说出这句话。
“你说什么？”凌波的脸色一下子苍白起来，呼吸更加急促了。
“你别激动，你听我说。”张宇死死地按住凌波的肩膀。
“我妈，她怎么了？你快点告诉我！”凌波死命地挣脱开张宇的双手，红着眼睛说道。
“阿姨她……得了……胰腺癌……晚期。”张宇最终还是挣扎着说出了自己最不愿意说出的答案。
“胰腺癌？晚期？”凌波听到后，整个人瞬间呆住了，几秒钟后，突然又发疯似地抱住张宇的肩膀：“你胡说，不可能的，我妈不可能得这个病，她现在在哪里？你告诉我，你快点告诉我！”
“跟我来吧。”张宇紧紧拉住凌波的手，跳下车子，向住院部大楼跑去。
两人一口气跑到重症监护室的楼层，凌波的脸色已经苍白得吓人。
“凌波哥……”见到凌波的样子，李波也是吓了一跳，缓缓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张姨一见到凌波，先是一愣，赶紧拿眼瞅了瞅张宇，只见张宇站在凌波背后默默地点了点头，心里便清楚了，紧跟着一个箭步向前，紧紧抱住凌波，红着眼哭着：“孩子，你可要坚强啊！这个时候，你可是你妈妈的精神支柱啊，你千万不能先垮掉啊！”
“原来你说的都是真的。”凌波愣了愣，神情恍惚地说道：“我妈在哪儿？”
“还在重症监护室。”张宇轻声说着。
“去找医生，告诉他给我开门，我是病人的儿子，我要进去看看。”凌波眼神虽然空洞，但此刻的思维却一点也不乱，这一点张宇最为佩服。凌波的反应要比他预想的好很多，谢天谢地，他此刻还能如此冷静地处理问题。
“我去找医生。”李波听了凌波发话，慌忙地去找医生。不一会，监护室的大门打开了。
“哪位是李若云的家属？”从里面探出一个医生地脑袋。
“我就是。”凌波伸直了背，缓慢而有力地回答。
“进来吧。”医生说完，又把脑袋缩了回去。
凌波跟着这个医生走进了监护室，换了身消过毒的衣服，走进了监护室里面的病床。
“我妈她怎么样了？”凌波问正在床边的一位医生。
“刚刚稳定一些，我们需要尽快给她手术，需要得到家属的同意。”
“需要进行什么手术？”凌波冷静地问着。
“胰腺切除手术，因为癌细胞已经扩散到肠道，所以部分肠道也需要切除。但这种手术对病人来说具有很大的风险，我们不能保障手术一定成功。即使成功，病人术后的生存期也是很短的，少则半年，多则一两年。”
“那也就是说，手术的效果并不大，是么？”
“某种意义上来讲，是这个情况。但如果不手术，肯定会加速病情的恶化。”
凌波望了一眼还在昏迷中的妈妈，看见妈妈消瘦的脸庞，心如刀绞。只是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妈妈竟然已经瘦成这个样子。凌波开始痛恨自己，为什么当初妈妈腹痛的时候，自己没有太在意？如果那个时候及时治疗，会不会就有转机？想到这里，凌波转脸对医生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同意手术，越快越好。”
“那好，请你尽快去医生办公室在手术书上签字。我这边给主任报告一下，尽快安排手术。”
凌波轻轻走到妈妈身边，拉起妈妈消瘦如骨的手掌，轻轻放在脸庞上，坚定地说：“妈，不怕，有我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凌波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重症监护室，奔向医生办公室。李波和张宇看见凌波的脸毫无表情，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不放心也紧跟着走进医生办公室。
“我同意给我妈妈手术，请您给尽快安排。”
“你是？”
“我是她儿子。”
“儿子？那你呢？你不是也说是她儿子么？”医生听凌波这样说，转过脸疑惑地问着张宇。
“我也是她儿子。”张宇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好吧，你先在这里签个字，我给科室说一下，准备手术。另外，你们需要先去缴纳一下手术费用，先预交十万吧，剩下的后续再说。”
“十万？”凌波听到这句话，一下子愣住了。
“没关系，我马上就去缴费。”张宇连忙回应着，又对凌波说：“放心吧，钱我都准备好了。”
凌波深情地看着张宇，眼睛里慢慢流出了泪水，不再说话。
“小宇、小波，你们快来！你妈妈醒了！”张姨突然闯进了医生办公室，惊慌失措地喊着。凌波脸色一沉，赶紧跑回监护室，张宇和李波紧随其后。
“妈，您醒了？”看见医生们正低头和李若云说着什么，凌波赶紧挤进去，拉着李若云的手。
“孩子？你怎么回来了？”李若云一见到凌波，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妈，我回来了，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你不用怕，有我在，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嗯，妈相信你，妈一定会努力让自己好起来的。刚才医生把你的决定告诉我了，不过，我有个愿望。”
“妈您有什么愿望，您就说。”凌波攥紧了妈妈的手。
“手术前，先让我回家看看，好吧？我想再看看咱们那个家，看看你爸爸。”
“妈，等手术好了，我们回家再看不行么？”
“傻孩子，万一我下不了手术台呢？”李若云挤出一丝凄惨的微笑。
“妈，不要胡说，你会好起来的。”凌波听妈妈这样说，嘴唇一直发抖。
“好孩子，答应妈妈吧，妈回去看看就回来。”
“可是您这个样子，这么虚弱，怎么能出病房呢？”凌波担心地说。
“没关系，让小宇送我回去，他不是有车么？我回到家啊，简单收拾下，就能安心地来手术了。”李若云看着凌波，眼神里无限期待。
“那……好吧。不过，去了就得回来。我们要抓紧手术。”凌波拗不过妈妈期待的眼神，只能答应着。
“我们希望你们尽快回来，否则会耽误手术的最佳时期。”一个医生担心地说着。
“放心吧，我回趟家看看就回来。”李若云转过脸，对医生说着。
“那好吧，先送你回病房。”医生看李若云这样坚持，也无奈了。
回到病房，凌波和张宇开始简单地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小波，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话对小宇说。”李若云突然说道。
凌波停下手里收拾的药品，疑惑地看看李若云，又看看张宇，张宇也是一脸的迷惑，不知道此刻李若云究竟要单独给他说什么。
等凌波走出病房，李若云叹了口气，说：“来，小宇，到阿姨身边坐吧。”
“阿姨，您有什么话就只管吩咐好了。”张宇坐在李若云身边，也拉起了李若云的手。
“小宇，你是个好孩子。我很庆幸，小波能遇见你。”李若云缓缓地说着。
“阿姨，您这说哪里话，小波这么优秀，我能遇见他，是我的福分。”
“你……对小波的感情，阿姨心里都明白的。”
张宇听到李若云说这话，心里猛然一沉。
“阿姨，您说什么？”
“你对小波的感情，我都知道了。你一定很奇怪，阿姨怎么知道的吧？阿姨也是从你们这个年龄过来的，我从你看小波的眼神中就觉得不一样，那种眼神有别于同学间正常的友谊。还有，你脖子上的这个项链，小波也有一条吧？你们俩的项链是不是一模一样的？”
在李若云的问询下，张宇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有一次小波洗澡，把它摘了下来。我很好奇，偷偷打开看了，看到那个吊坠里有你的照片，也就证实了我的猜想。如果阿姨没猜错的话，你脖子上的项链中，应该是小波的照片吧？”
张宇彻底无语了，慢慢点了点头，始终不敢抬眼看李若云，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在等待家长的责怪和谩骂。
李若云无力地说着,气若游丝,“知道这件事情后，阿姨的确很震惊，当时也很难过。我总觉得，你们两个这么优秀的孩子，不会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情来。我曾想着，有朝一日，你们能随着年龄的增长而逐渐回归正常。可现在我觉得自己错了，感情的力量有时候真是可怕，它可以让人无所畏惧地面对一切，也可以让人挣扎游走于善恶对错之间……你对小波真的很用心，你们的感情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减淡，反而在增加。现在，阿姨就想问你一个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地回答我。”
“阿姨您问吧。”张宇忐忑不安地回答。
“你们俩，还有可能做回兄弟吗？”
“阿姨……对不起，我和小波是真心相爱的，请您原谅我们的不孝！”张宇终于哭了。
“唉，我就知道会是这个答案……可是孩子啊，你们今后的道路可怎么走下去啊？”李若云愁苦地叹了口气，眼泪又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阿姨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小波的，您相信我。”张宇急忙回答。
李若云没有回答，而是用一种怜惜和绝望的眼神，久久地盯着张宇。
“阿姨，您相信我，求您了！”张宇哭求着。
“好孩子……替阿姨照顾好小波吧，别让他受到世人的伤害。”许久，李若云终于说出这句话，两行无助的泪水潸然而下。
张宇和凌波执拗不过李若云，终于带着她回了趟家。张姨一进屋子就忙着收拾东西，有些日子没回来了，家里落了一层的灰。推开房门，凌波就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这是家的味道，是始终令凌波怀念的味道。
屋子里十分阴暗，张宇看不惯这样的光线，随手把房间里的灯都全部打开。张宇背着李若云回到她的房间，出来时看见凌波正在低头擦拭着凌凯峰的遗像，张姨则在厨房忙碌着晚饭。张宇看着这个熟悉的房子，曾经是那样的温馨，有着凌凯峰爽朗的笑声和李若云甜甜的笑容，而如今这一切都将不复存在。凌凯峰的笑容永远定格在了遗像中，李若云或许也即将不久于人世，这房子里也许最终只剩下凌波一个人。想到这里，张宇不由得走到凌波身边，紧紧搂住凌波的肩膀，两人一起看着凌凯峰的照片。
“波，别怕，一切都会好的。”张宇在凌波耳边轻语，凌波似乎没有听见，只是低着头摩挲着手中的遗像。
“小波，饭我做好了，你端去给你妈妈，我再盛你们的。”张姨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
凌波听了，放下手中的相片，转身走进厨房，张宇紧跟其后。张姨做的是一碗肉丝面，冒着香腾腾的热气。凌波端起来，对着面条发呆。张宇推了他一下才仿佛回过神来，往李若云房间走过去。
李若云静静地躺在床上，只开着床头一个昏暗的小灯。凌波走进去，轻轻叫了声妈，李若云才缓缓睁开眼睛。
“还是自己的家好，我回到这里，感觉整个人都舒坦了。”李若云笑着对凌波和张宇说，身体却在轻微发颤。
“妈，我来喂你。”凌波坐在床头，用勺子在碗里把面条碾断压碎，再一点点地送进李若云嘴里。
张宇看在眼里，心里一阵酸楚，于是故意笑道：“阿姨，您看小波的心多细，还知道把面条一点点弄断，要是换成我，肯定是一股脑地把面条给您喂下去！”
“你这孩子，就是逗人乐！还别说，你的性格和小波真是互补呢！”李若云苦笑道，这话在张宇听来，却是话里有话，赶紧抬眼看着李若云，却迎来了李若云深深地注视，心里不由得一热。他明白李若云的用意，这是一个母亲无奈的选择。
“我和小波，是捆在一起的蚂蚱，这辈子是谁也离不开谁了。”张宇笑着回答，语气却十分坚定。凌波听到张宇这样说，惊慌地看着张宇，用眼睛暗示他不要乱说话，却看见张宇含笑的眼睛。
刚吃了两口，李若云又开始呕吐起来。凌波赶紧放下手中的碗筷扶住李若云，张宇急忙跑出去拿卫生纸和毛巾。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张姨从厨房出来，看见张宇慌张的样子，吓得赶紧问道。
“又吐了。”张宇一边拿东西一边飞快地回答着，转脸就跑进了屋子，张姨也跟着跑进屋子。
“快，拿个盆过来。”凌波见张宇来了赶紧说着，张宇于是又跑出去拿个盆进来，放在床头边，方便李若云呕吐。
吐了一阵，李若云才稍稍安定些，才吃下去的面条，差不多全吐了出来。凌波接过张宇拿的毛巾，仔细地给李若云擦拭嘴角的污物。张宇看了看脚下的盆，正准备俯身端起来去倒掉，却被凌波拦住了：“先放这里吧，一会我去倒。”
“我倒你倒，还有什么不一样的？”张宇白了凌波一眼，径直端起盆去了卫生间。
“唉，也难为这孩子了。”李若云看着张宇的背影，忍不住说道：“都是我，拖累了你们。”
“妈，您别这么说。”凌波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就是的，妹子，你现在可得放宽心，医生不都说了吗，心态很重要，心情不好，病很难好的。”张姨也宽慰着李若云。
“好了，你们也别安慰我了，快去吃饭去吧，让我一个人在屋里静静。”李若云凄惨地笑了笑。
“那好，我们先去吃一点，马上就回来。”张姨说着。
“张姨，你和张宇先吃，我在这里陪我妈，等你们吃完了，我再去吃。”凌波固执地要留在妈妈身边。
“你也去吃吧，妈这会也吃不下，想一个人静静。”李若云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孩子，用颤抖的手抚摸了一下凌波的头发。
“妈……”
“去吧，让妈一个人静静。”
凌波无奈地跟着张宇从李若云房间里出来，张姨很快就从厨房端出了饭菜，张宇看着凌波，似乎他一点食欲也没有，只是目光呆滞地看着餐桌。张宇心疼地说：“波，先吃点吧，你不能跨了，你垮了，你妈心里更难受了。”
张宇这句话似乎提醒了凌波，凌波慢慢端起碗，拿起筷子大口的吃起面条，张宇注意到他的眼睛里含着泪水，晶莹剔透。
晚饭后，张姨开始了洗刷碗筷。自从李若云病倒后，张姨的时间几乎就是全部扑在了凌家，反正丈夫在外地打打工，孩子也大了在外地工作，家里没有什么需要她牵挂的，倒是凌家的事情总让她放心不下。“好人不长命啊！”她时常这样想着：“老天爷总是这样不开眼，屋漏偏逢连阴雨”。
凌波和张宇服侍着李若云喝了几口面汤水后，又帮她擦洗干净。临出院前，医生再三嘱咐，回到家一定要注意卫生，所有用品最好严格消毒，防止细菌引起次生感染，所以凌波对每件李若云用的东西都格外小心，碗筷用开水煮过，毛巾用消毒液泡过，就连李若云的老花眼镜，凌波都用酒精棉仔细擦过。凌波做这些事情，张宇都看在眼里，心里想着该是一个怎样坚强的人，才能面对自己妈妈即将离世的无助无奈！
张姨洗刷好，对张宇和凌波说：“你们也去洗洗睡吧，我陪你妈妈，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睡眠不好，不困，你们年轻人多睡会，明天回医院你们还得出力气呢。”
是的，明天还要回医院，面对该来的一切！凌波想着到这里，心里就像刀割一样疼。
“张姨，你先睡吧，我去照看妈妈。”凌波轻轻地对张姨说道。
“对，张姨，你去休息吧，我们看着。”张宇也说道。
“你不用回家么？这么多天了，你家里人该着急了。”凌波转脸对张宇说着。
“没事，我野惯了，家里也没人问我。”张宇说这话的时候，脑海里浮现出张文生和聂文倩争吵的情景，不由得心生厌烦。
“还是给家里说一声吧，免得家人担心。”凌波叹了口气，幽幽地接着说道：“有家人陪伴，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这句话，凌波说的声音很低很低，但在张宇听来，却像一个闷雷。想了想，张宇还是当着凌波的面，给家里拨通了电话，告诉妈妈自己在同学家玩，不回家了。电话里依旧是聂文倩的吼声：“你干脆和你爸一样，从这个家滚出去好了！”
挂上电话，张宇苦笑着看了看凌波，凌波摇了摇头，不再说话，走进了李若云的房间。昏暗的灯光下，李若云脸色惨白，仿佛刚刚又阵痛过，紧皱的眉头还没有散开。
“妈，您感觉不舒服吗？明天我们还是回医院吧！”
“嗯，明天妈就回去，你放心吧！我呀，就是不放心你爸，回来看看他，陪他说说话！现在没事了，你去睡觉吧，我一会也要睡了。”
“妈，我今晚就在您身边陪您。”
“傻孩子，你在妈身边，妈妈能安心睡觉吗？”李若云爱抚着凌波，说道：“快去睡吧，把眼圈熬黑了，就不好看了，我们家小波这么帅气，可不能变成熊猫眼的。”
“妈……”凌波哽咽着，说不出话。
“小宇，去把小波带回房间去吧，你们俩也好好睡一觉。”李若云吃力地冲着门口站着的张宇说道。
“张姐，你也去睡吧，有事我叫你。”
“我就在你门外的沙发上，你有事就随时叫我，我不困的。”张姨答应着。
张宇把凌波带出了李若云的房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两人也没顾得上洗漱，就直接上了床。
“你去用酒精把手擦一下。”凌波突然对张宇说道。
“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觉得卫生点。”凌波低头说着，自顾自拿起桌子上的酒精棉球，在手背和手心反复擦拭着。
张宇看了，虽然觉得凌波这一举动有些古怪，但想到凌波素来喜欢洁净，也就没再多想，拿起酒精棉球，把自己的手也反复擦了几遍。清洁过后，两人都疲惫地躺了下来。
“宇，我是不是命硬？”躺在床上的凌波突然幽幽地说了句。
张宇转脸看着凌波清冷的月光下，那张清秀的面庞越发显得落寞和无助，两道眉毛拧成一个疙瘩，长长的睫毛低垂着，一张薄唇紧紧地抿在一起。
“别胡说，哪有什么命硬命软的，都是古人的封建迷信。你呀，不是向来不迷信的吗？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以前我不信命，可现在……”凌波幽幽地叹了口气。
人，究竟有没有宿命呢？张宇嘴上安慰着凌波，可心里却被这个问题如针扎一般，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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