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五点半，林弈夏迷迷糊糊醒来了一阵，他记得明明是穿着衣服睡觉的，可一低头发现自己干干净净地躺在被子底下。
他还没来得及生气，又更震惊地看到自己的腿正紧紧夹着许燎的胳膊。
林弈夏一张小脸憋得通红，想大喊一声把许燎吵醒，让这人快点把手拿走，可是他刚要张嘴又猛地收声，颓然发现是自己腿并得太紧了许燎抽不走手。
他觉得这样还挺舒服的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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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钟在六点叮铃铃地响起。
许燎被吵醒，起床气很严重。林弈夏正毫无意识地亲昵地趴在他胸口，脸颊的肉被压得鼓起来，像是一只仓鼠。
“猪，”许燎掐他的脸，“醒醒。”
林弈夏茫然地睁开眼睛，抿抿嘴巴，看到时间一下就炸毛了，“干嘛定那么早的闹钟！”
如果他头上有怒气值现在都快爆表了。
“送你上学。”
许燎的脸色也非常差，他昨晚定闹钟的时候就心情烦躁，现在更烦，林弈夏这个高三念得没完没了。他伸手去捏林弈夏的鼻子，“别磨蹭，快点起来，还得回你家拿书包。”
“我不要起，”缺失了半个小时的睡眠，林弈夏觉得自己是时刻能喷火的霸王龙，“你好烦啊！”
不管许燎怎么捏他的鼻子、堵他的嘴，他都直挺挺地躺着，宁愿憋死也不起来。
许燎的手指顺着他的锁骨下移，换了个地方捏了一把，“起来。”
“啊！”林弈夏不装尸体了，整个人差点没弹射起飞，黑漆漆的眼珠瞬间漫上一层水雾，抬起手臂虚挡了一下。
“你不要捏……”
“行，”许燎也不急着叫他起床了，非常有耐心地握住他的手腕，“你自己来。”
林弈夏咽了咽口水，被许燎引导着探索自己的身体结构，但是没什么感觉。
许燎问他，“舒服吗？”
林弈夏兔子似的红眼睛睁得圆溜溜，实话实说，“一点都不。”
“真的？”
许燎没碰那里，大拇指漫不经心地刮蹭过四周。林弈夏突然像是通电了，像被甩上岸的鱼猛地一激灵，喉咙里挤出来短促的哼声，他猛然睁圆眼睛，不敢相信是从自己嘴里出来的声音。
林弈夏羞耻得全身都微微发烫，白嫩的皮肤泛起一层浅浅的粉红色，有了一点点反应。
许燎慢腾腾地问，“现在醒了没？”
“醒了！我醒了……”
林弈夏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去洗漱了。
家里大人都在睡觉，楼下静悄悄的，许燎早起的起床气还没有消，脸色很差地去厨房煎了鸡蛋培根，从冰箱找出来切片面包和两片菜叶子做三明治，还顺手热了一盒牛奶。
林弈夏吃饭也磨蹭，双手捧着细嚼慢咽，看一眼就让人火大。
许燎干脆利落地从他嘴里抢过剩下的三明治，塞进自己嘴里替他吃了，催促他快走。
被虎口夺食的林弈夏坐在摩托车后座一直在哭。
许燎先送林弈夏回家拿书包，又送他上学，折腾一早上总算是没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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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弈夏背着书包走进学校，许燎伸懒腰打了个哈欠，骑摩托车原路回家补觉。他想林弈夏真是烦死人了。
他自己下午都还有课，特种兵似的就这么两边跑，也是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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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弈夏不明白为什么昨天都上过学了今天还要上学。
上学也很莫名其妙的，王可乐突然对他毕恭毕敬不故意欺负他了，中午吃饭还要把鸡腿夹到他的餐盘里。
还有老师上课上到一半，粉笔一扔拄着讲台突然叹了口气，没有任何铺垫就开始讲自己的生平往事，整整半个小时全班都听得聚精会神，最爱睡觉的那些人也不睡觉，眼睛瞪得像铜铃听他们老师讲明明讲过好多遍的故事。
一天又这么稀里糊涂地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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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点钟，林弈夏放学回家。现在教育局勒令不许自习，于是他们学校周围的自习室连带着小吃街都倒闭了。
晚饭的时候，他爸爸还是狐疑地问他要一万块做什么，林弈夏不敢说实话，也不敢要钱了，回到房间看到桌子角落揉成一团的纸条更崩溃了。
林弈夏决定暂时不想这件事。他还没有因为早上被抢走的半个三明治原谅许燎，他决定这次一定要许燎给他道歉才行，如果许燎不道歉的话那他就再也不跟许燎说话。
他打开书包拿出课本开始写作业，写着写着又去忍不住看手机，看许燎有没有给他发微信。
没有。
林弈夏盯着许燎的头像发呆，是一张自拍照。
能用自拍当头像，这男的得多自恋啊，自恋又臭屁。
林弈夏在心里吐槽，可是点进头像手就不听使唤，忍不住长按保存。他已经保存过好多次了，还有许燎朋友圈里的那些照片，他的相册就是许燎的第二个朋友圈。
聊天框的上一条消息还是三天前，许燎跟他说“你衣服落我家了”，又发来一张照片，他的白色校服被放在一个不该放在的身体部位还被顶了起来。
林弈夏再也不想穿那件衣服，可是不穿校服会被老师骂，他今年买了两件校服上一件还被他弟弟咬坏了。他弟弟长出牙齿之后最喜欢的事就是咬他的衣服，有时候林弈夏觉得他弟弟其实是一个疯狂原始人。
但是林弈夏现在没有想这些，他想许燎为什么还不给他发消息，上大学又不用听课凭什么不给他发消息。
林弈夏闭紧双眼趴在书桌上，觉得自己很伤心，他被强烈的悲伤击倒了，他一蹶不振再也不要起来了。
下一秒铃声响了他又生龙活虎地蹦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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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燎在电话那边言简意赅地说，“出来玩。”
林弈夏人都站了起来，还在嘴硬，“我要好好学习。”
“真不去？”
林弈夏还没说话，许燎又在那边懒懒散散地说，“成，你学习吧，我找别人了。”
许燎挂断电话了，林弈夏气得想要对着空气挥几拳，他气势汹汹地出门。他才不要跟许燎玩，他要把许燎暴打一顿然后逐出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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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密室要最少四个人组队。
许燎放下手机收回口袋，“林弈夏要学习，不出来。”
“你是给他打电话？”蹲在台阶上的陈晟扯嗓子叫起来。
李文乐低头瞅他，上手摸了一把他光秃秃的寸头，“不是你说叫谁都行。”
“那也别真叫个傻子啊。”
陈晟脱口而出，一抬头冷不丁撞上许燎有些怪的眼神，他挠了挠脑门，“那算了燎哥，改天再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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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都黑了，路灯一盏盏亮起来，树叶在地面投下密匝匝的影子。
许燎没想到林弈夏还真能出来。
他去超市买了盒烟，一回来就看见李文乐和陈晟把林弈夏堵在门口。林弈夏长得矮，这场景像大人欺负小孩似的。许燎边“啧”了一声嫌麻烦边走快了几步，快过去的时候听到陈晟挺好奇地问，“你和燎哥什么关系啊？”
许燎停住脚步没过去了，凝神认真地看着林弈夏。
林弈夏小声说，“好朋友。”
李文乐故意逗他，“我看燎哥挺喜欢你的。”
“……”林弈夏憋红了脸挤出来了句，“我还是高中生不能早恋。”
那两人立刻一阵笑。
陈晟说，“你还真以为他会跟你谈恋爱啊？”
林弈夏咬着嘴唇凶巴巴地瞪他，李文乐当和事佬推陈晟走开，“好么，别逗他了，”又对林弈夏顺嘴说，“好好学习小夏，明年别复读了。”
“不用你管！”
林弈夏气势汹汹，手指攥得特别紧。
那两人没再招惹他了，勾肩搭背又上了楼。这一整栋楼灯火通明，都是些娱乐场所，麻将馆、洗浴按摩、恐怖密室、台球厅，什么都有，算是他们这儿最乌烟瘴气的地方。
许燎又盯了他一会儿才慢腾腾地走过去。
林弈夏一推门就被烟呛得直咳嗽，边咳嗽还边要往里进。许燎拧着眉毛快步了几步，像拎小鸡崽一样拎着他的后颈的衣服把人拽过来了，“干嘛去。”
“找你…”林弈夏听到声音下意识先回答，扭头看到许燎皱着眉毛，表情很不耐烦地站在他身后，立刻出声质问，“你怎么在这儿！”
许燎感到好笑，“我不在这儿你去哪找我？”
林弈夏呼吸顿了顿，他因为觉得丢人整张脸都有些泛红，然后鼻尖也突然红红的。
许燎还在数落他，“不知道打电话吗，笨。”
“……”
林弈夏瘪着嘴，非常迅速地红了眼眶，眼睛已经湿漉漉的跟小鹿似的含着眼泪。刚才被两个人堵在门口他都没哭，现在一看见许燎就要哭。
许燎在认真思考，如果林弈夏在大街上哭起来是该先捂他的眼睛还是鼻子还是嘴，他试图问点别的转移这人的注意力，“没拿手机出来？”
林弈夏含着眼泪摇头，小声说，“忘了。”
许燎在开口前还在想不能再说林弈夏笨了，小孩需要鼓励，但是一张嘴没忍住脱口而出另一个字，“猪，走吧。”
许燎领着他去小巷里停摩托车的地方，这个灰扑扑的小巷堆满了杂物，不过抬起头能看到狭窄的但是有很多星星的夜空。
林弈夏吸了吸鼻子仰起脑袋看天，又看许燎的背影，心情很好，有一点想撒娇，但是不知道具体如何操作。
两人走到摩托车旁边，他扯了扯许燎的衣服，突然弯腰把裤腿挽起来，可怜兮兮地告状，“腿摔破了。”
“活该，”许燎拿出头盔戴林弈夏脑袋上，“怎么摔的？”
“我跳窗户了。”
林弈夏刚爬上摩托车后座，就被许燎按着整个上半身都趴了下去，屁股猛地被拍了一巴掌。
“二楼？怎么没摔死你呢？”
……林弈夏非常震惊。
这跟他想象的撒娇还有许燎哄他的剧情很不一样。
林弈夏的校服被带上去了一截儿，露出窄瘦的后腰，皮肤在夜色下白得像雪，他穿了校服短裤，两条腿露在外面。许燎眯起眼睛，想林弈夏大晚上穿这么短的裤子真欠收拾。
“一楼！我妈把门锁上了……你快放开我！我讨厌你！”
四周没人林弈夏也臊得不行，不敢大声喊，手和腿奋力地扑腾了两下，然后放弃挣扎不动了。因为他非常悲愤地感觉自己像一只溺水的青蛙。
许燎松开手，林弈夏连忙爬起来坐好，整理自己的仪容仪表。
他戴着头盔，露出来一双小兔似的红眼睛盯着许燎，很想要发脾气，但是又注意到了别的事情，伸手摸了摸许燎被风吹得有点翘起来的头发，“只有一个头盔吗？”
“嗯，”许燎跨坐到前面，“这片没交警。”
林弈夏顿时正义感爆棚，慷慨激昂地宣誓，“我要报警抓你。”
“行啊，”许燎挑起眉毛，从善如流，“那我戴头盔，你自己走回去。”
林弈夏赶紧伸手搂住他的腰，含糊不清地说才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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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弈夏侧着脸趴在许燎背上，他喜欢坐在摩托车后座，喜欢有风呼呼地吹在脸上时候的感觉。
但是他没享受多久车就停下了，许燎停在一个超市前面，下车后让林弈夏坐好乖乖等着。
“你去买什么？”
林弈夏张开嘴刚想说自己要吃巧克力雪糕，就听到许燎慢腾腾的回答一点点散在风里。
“避孕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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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不能早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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