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只是过了几天独来独往的日子，林久却已经开始习惯了。
不过，唐月却有点不习惯。
她是在第三天，发现林久和郑萤有些不对劲儿的。
以前，她看两人基本都是同出同归。结果，现在都各走各的了。
两人在宿舍也都不怎么交流，看上去客客气气的，像是刚认识的那样。
终于在一个课间，身为寝室长的她，拍了拍前座的林久。
她小声问：“你和郑萤吵架了吗，你怎么现在都独来独往了？”
林久转头回：“没有啊，我就是单纯想一个人走。”
看着林久一脸真诚的样子，唐月还是有些狐疑：“你们真的没有吵架？”
林久看着唐月的眼睛，认真地说：“我们两个没吵架，你看我们在宿舍相处也是好好的。”
她实话实说，她和郑萤确实没吵架，只不过是退回到普通同学的关系而已。
唐月摸了摸下巴，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也没能反驳林久的话。
毕竟她也见过不少人吵架，吵完之后，见面基本没有好脸色。这段时间，林久和郑萤确实也是正常相处，只是没有之前那么亲近了而已。
“后天就月考了，你准备好了吗？”
看唐月还想再问，林久抛出重磅一击，彻底打消了她还想纠缠的念头。
月考。
没错，马上就是月考了。
唐月想到这个就头痛。她前段时间放飞自我，历史和政治，该背的一点都没背。
她回忆了一下前段时间老师划的重点，嗯......要记的东西还有很多。
实在是没空管林久和郑萤的事儿了，反正人家自己都没怎么样，她在这咸吃萝卜淡操心。
她决定，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看林久在那悠闲自在，唐月没忍住问：“你怎么看上去这么闲，都背完了？不会吧？”
“什么叫我闲？我刚刚都在背政治呢，是你打断我的思路。反正，马上就要上课了，我干脆和你聊会儿呗。”
听到政治，唐月神经绷紧，立马挥了挥手：“我不和你聊了，我要开始努力了，别来打扰我！”
林久凑到唐月面前，睁着圆圆的眼睛笑着问：“真的不聊了？”
唐月一脸苦瓜表情：“不聊了。”
林久故作可惜道：“哎呀，我还想再跟你聊聊呢......”
看林久不肯回头，一副还想再聊的模样。
唐月一言不发，只是一味上手，把林久身体修正，让她面朝前方，才结束了这场对话。
月考总共三天，考九门课。
林久觉得，相对于上课，考试反而是最轻松的。因为那三天，休息时间特别长。
林久不想在考前压榨自己，对于她来说，考前三十分钟复习只会让她更焦虑。
那几天，她只负责吃饭、考试、睡觉，其他一概不管。
四中的效率很高，考完第二天试卷改完了，成绩出来了。
课间，袁辉把成绩贴前门背后的墙上了，一大堆人围过去看自己的排名。
林久坐在自己座位上没动，打算等人少了再去看。
她觉得自己成绩大概不太妙，因为考试的时候确实有很多不太会的题目。
而且，班上优秀的人太多了，竞争太大。
忽然，人群中看成绩的雷奕朝着座位后排大喊一声：“孟钦扬，你考了第二，牛啊！”
“.......”听到这话，孟钦扬脸上并无笑容，脸色异常难看。
偏偏此时，人群中有人大声感叹：“纪昕超神啊，领先第二名70分，简直不是人！”许多上前围观的人也都点头附和。
孟钦扬心里更不是滋味，觉得自己就是块衬托纪昕的垫脚石，如芒背刺。他坐立难安，一分钟有八百个小动作。
看着旁边优雅看书的陈邈，孟钦扬似乎发现了盲点。
第一名是纪昕，第二名是自己。
那陈邈呢？
陈邈一直都是他妈妈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每次寒暑假出成绩，他妈妈看着他的成绩单，隔着大西洋都会数落他的不是。
明明他是一直都是年纪前三，但他妈妈却不满意。
她觉得桂城是个小城市，你考个第一才算合格。在她眼里，第一名才有资格被夸奖。
每年，她就会拿出陈邈这个标杆，狠狠数落他说：“你看看陈邈，人家次次都是第一名，什么都好。你呢？什么时候给我也考个第一？”
小时候，听多了陈邈这个名字，孟钦扬真的觉得自己这个表哥特别讨厌。
以至于，原本很喜欢跟在陈邈叫哥哥的他，最后直呼其名，看他就烦。
尽管讨厌他，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陈邈真的很优秀。
每次去他大姨家，陈邈都在忙，忙到没时间陪他玩。
上午安排了家教课，下午抽三小时写试卷及总结，还有两小时，那就武馆或击剑馆二选一。晚上每天练钢琴和书法，如果还有剩余时间，那就再看看书。
他也不懂陈邈的每天怎么安排得那么满，明明陈邈只比他大几个月。
他那时候甚至问他大姨，是不是大姨父故意虐待陈邈，结果......是陈邈自己安排的。
陈邈来桂城和他一个班，他还担心陈邈把他压的死死的，到时候又被他妈妈骂。
结果，现在是怎么回事儿？
看着当事人，孟钦扬没忍住问：“你怎么回事儿？”
陈邈依然看书，眼神都没给一个，“什么怎么回事儿？”
“成绩。”孟钦扬压低嗓音说，“你不是一直都是第一名吗，这次怎么回事儿？”
陈邈神情未变，轻描淡写地回：“没考第一，就是这样。”
孟钦扬觉得非常不对劲，特别是从陈邈来桂城开始。
来了桂城之后，陈邈就非常悠闲。上课的时候，懒懒散散地听一听。下了课就看书或者是窗外的风景。晚上回家，一点作业都不写，偶尔练练毛笔字，大多时间在看书，用用电脑，然后睡觉。
这样懒散的他和孟钦扬记忆中的他相差甚远。
抢过陈邈的书，孟钦扬目光炯炯地看着他问：“好好的金海你不呆，你来桂城。快说，你来桂城到底干嘛的？”
被抢过书，陈邈也没生气，只是摊手靠着椅背，闭了闭眼，回：“过来玩的。”
孟钦扬听这话，不自觉扬高了声调说：“什么？！你在跟我开玩笑吧？”
虽然陈邈的行为有些异常，但孟钦扬仍然不敢相信，他居然是来玩的。
陈邈睁开眼，看着天花板说：“我没开玩笑。”
孟钦扬沉默了，陈邈也不至于为了这点事儿骗他，或许他来桂城的理由就是这么简单。
“......怪不得天天看这种课外书。”孟钦扬嘀咕。
合上手里的书，孟钦扬看着书本上的“Keynesian Economics”，发现书早就不是之前看见的那本了。
刚开始的时候，他成天看陈邈看这种书，于是凑过去看。
全英文。
他瞬间没了兴趣，看着倒胃口。
不过，那时候他看过一眼封面，他记得那本书是“GAME THEORY”。
孟钦扬问：“怎么换了一本？”
陈邈从他手里拿回自己的书，翻到看过的页面，折了一页书脚，回道：“之前那本看完了。”
瞟了一眼最右排的纪昕，孟钦扬幽幽叹了一口气，“相比于纪昕，我更情愿你压我一头，好歹你是我哥。”
“噢。”陈邈冷淡的应了一声，随后他把书收回课桌，看向窗外。
——
看成绩的人一波接一波，林久一直没找到机会去看。
不过她却不急。
袁辉贴成绩的时候，已经是第三节课的课间了。
她中午有大量的时间看。
一下课，她就迅速去了食堂，花了十分钟立马吃了饭。
回教室的时候，里面一个人都没有，空荡荡的。
路过自己的课桌，她先把饭盒放桌内，而后才迈开步伐去了成绩单前。
她是从上往下看的。视线在纪昕那一行停留了很长时间。
她从来没想过居然有人这么妖孽，成绩实在是过于逆天，让人瞠目结舌。
纪昕，堪称全能性选手，完全没有拖后腿的科目。
林久看他的成绩，全程眉头紧皱，越看心越沉。
她觉得，高中时期，纪昕将会是一座难以逾越的大山，完全看不到追赶的希望。
深深叹了口气，她接着看孟钦扬的成绩，相对于纪昕来说，他的语文和英语有点拖后腿，其他也很不错。
不过有了纪昕在前，再看孟钦扬的成绩，反而没有那么惊艳了。
随后，她看到了很多眼熟的名字，王静仪、卓玲、温敏、陈邈......
看到陈邈时，她的视线短暂的停顿几秒，虽然只说过一次话，但是也足够让人印象深刻了。
随后她看了看他的成绩，单就理科成绩而言，他的成绩很好看，但是文科成绩一般，所以整体成绩没那么出彩。
略过他的名字后，林久视线划过一小串名字，才看到自己的名字。
刹那间，她似乎感觉到身上的血都凝固了，脑袋缺氧，大脑一片空白。
她使劲篡紧拳头，坚硬的指甲刺向掌心，带来丝丝挠心的痛觉，头脑才开始清明。
39名。
这真是异常惨淡的排名。
全班一共就48个人，这个成绩可以说是全班倒数了。
林久被这个成绩狠狠地抽了一个大耳光，心里忽然涌上一股难以言语的滋味，酸酸涩涩的，它一点点的侵蚀着心脏，一阵一阵地带来因灼烧而产生的疼痛感。
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成绩，初中的时候，她再差也不会倒数。
然而，这里是四中。能来这的都是各个地区一路厮杀上来的，而她侥幸上岸而已。
这样的成绩看上去难堪，却又真实。
尽管在学校的这一个月内，她每天全神贯注的听课，但是还是这样的水平。
她和他们存在着差距，而这个差距，单凭她现在的努力成绩远远不够。
耳边蓦然传来细微的说话声。
有人回来了。
而她还在看排名，甚至看了很久。
她意识到她急切想知道成绩这个行为可能被人尽收于眼底。
如果成绩不错，这到没什么，可是，她成绩不行。
她忽然感觉到一丝难堪，不想见到教室里的任何人，面色紧绷，慢慢走出前门。
到走廊的时候，她挺直腰背，目视前方，走的很快，步子有点虚浮。
下楼时，林久忽然自上而下看到了正在上楼的陈邈和孟钦扬。
脚步一顿，她微微低头，垂眸看着脚下的阶梯，与他们相向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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