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林子易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问林言,但副本之中不宜久留,因此,他只好道:“我有一些事情想问你,出去后可以去哪找你?”
很直接,很果断。
林言顿了顿,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只是道:“中央赌场第三层,我等你三天。”
“好。”林子易点头,随后没有半分犹豫,立刻登出了副本。
速度之快,让简宁祎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卡在了嗓子眼,她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咕哝道:“给人吓成什么样了,跑这么快。”
黄淑娴则挑眉看向同伴:“你找他有事?”
简宁祎点头:“我也有几个问题想问,跑了就算了,以后再说吧。”
黄淑娴耸耸肩:“走吗?”
简宁祎道:“走。”
两人也离开了副本。
最后只剩下萧靳阳和林言,前者本想偷偷溜走,但没成功,最后林言抓着萧靳阳,在后者几乎比子母共生体被污染时还要凄厉的惨叫声里,林言按下了登出副本的按钮。
——
“苦相神”副本的结算很快,林子易在登出副本后,终于正常的回到了系统空间,还是在预副本的城堡房间里,他从大床上睁开眼,第一时间就察觉到房间里还有其他人。
林子易大概能猜到来客是谁,他本该集中精神专心应付对方,但无奈在副本里连轴转了几天,压根没正经休息过一回,此刻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在叫嚣着疲倦,恨不得立刻罢工不干,他实在提不起精神,只能强撑着坐起,疲惫地靠在床头,有气无力道:“阁下,我知道您在。”
视野盲区传来椅子挪动的声音,林子易转头看去,神级NPC坐在椅子上,翘着优雅的二郎腿,右手支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语气关切地询问道:“很累?”
林子易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点了点头。
说真的,他现在还对神级NPC四两拨千斤、一箭多雕的手段心有余悸,对方用一张鬼牌就将他逼上绝路,现在他是真的一点儿都不想面对神级NPC。
大约能猜到林子易在想什么,神级NPC了然地点点头,表现出了十万分的善解人意:“那你忙,我们下个副本见。”
说完她就消失在了原地,轻飘飘的一句话,给林子易倦怠到一片死水的内心惊起了滔天波浪。
上个副本结束时,神级NPC也说了这句话,害得他以为第二个副本里神级NPC也会降临,于是勤勤恳恳肝任务,只盼神级NPC降临后,通关条件不会变更太多,结果人家压根没来,让林子易白费了一番功夫。
若不是以为神级NPC一定会来,他早就完成任务离开了副本,最后也不至于被逼到那个地步了。
“放过我吧……”林子易身心俱疲。
神级NPC前脚刚离开,后脚系统的声音就响起,这次的结算特别快,播报的依旧是那个贱兮兮的系统,在一大堆充满语气词和形容词的废话后,真正有用的结算信息只有三句话:
【剧情完善进度:57.34%,所有任务圆满完成,达成满星成就!
特殊结算:副本状态异常,系统决定将副本永久封存,玩家达成历史最佳成绩,给予全系统通报表扬,附赠20%额外积分奖励。
玩家林子易本次通关评价——S级。】
红色的字母“S”紧挨着上次的“B ”烙印在个人面板上,【红心J】下方多出一个流光溢彩的六芒星,象征着玩家取得的满星成就,除此之外,在名字底下,还多出了一行银色的小字,用漂亮的花体英文写就,乍一看还以为是跟蔷薇纹饰一样,只是面板的装饰。
林子易缓缓读出了那句英文:“So long lives this, and this gives life to thee.”
是预副本中,他收到的邀请函上给出的线索。
而此时,那封以蓝色为主色调的邀请函,还静静地躺在林子易上衣口袋里。
结算完毕,大量积分汇入账户,系统后台里,林子易的名字冲天猴一样向上飙升了数千名,最后停留某处,但个人属性的排行榜上,显示依旧是999 ,没有丝毫变化。
林子易只是看了一眼就关掉了系统面板。
这次他没有被困神秘空间,回到系统空间后,一些缺失的信息也在脑海中补全,林子易完全懂了萧靳阳口中公开信息的意思,只要回到系统空间,默念某个公开信息的关键词,与之相关的完整信息便会自动在脑海中浮现。
这些信息里有系统提供的官方消息;有玩家提供的、经过官方认证的消息;也有杂七杂八的各种消息,没有官方认证,但也不一定错误。
其中,也包含了关于赌场的信息。
系统空间内有很多区域,主要可以分为三个部分休息区、娱乐区和竞技区。
休息区又分为三处——城堡、别墅和居民楼,这里也是玩家在系统中、副本外的居所,具体被分到哪里是随机的,跟预副本的地点有关,比如林子易被分到的预副本是“城堡晚宴”,休息处就分在了城堡。
娱乐区包含了当今世界所有的娱乐场所,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它做不到,是系统中最大的狂欢地。
竞技区顾名思义,是传送到副本的通道,正常情况下玩家可以自主选择进入副本的时间,最长间隔不超过十五天,进入副本必须走竞技区传送通道,由系统随机分配副本,像林子易那种,被神级NPC直接丢进副本的,至少在公开的信息里,是绝无仅有的。
心中的想法和问题都太多太多,林子易没有急着去理清思路,现在他最需要的是休息。
简单接收完多出的基础信息后,林子易闭上眼睛,很快便进入了深眠。
意外的是,他居然做了个梦,梦到了很久以前的事情,也梦到了一个人。
梦中应该是隆冬,很冷,窗外簌簌地下着雪,林子易就贴在窗户上,静静看着外面的雪。身后传来声音,林子易下意识想回头,但梦里的自己没有回头,只是执拗地把脸贴在窗户上,不顾冰冷的玻璃。
他还没有很大,只比书桌高一些,抬手才能够到书架。
余光里有只手伸过来,跟窗外的雪一样白,并且布满了茧子。
那只手轻轻扯了下他的衣服,没扯动,叛逆期的少年犟的要死,认定了什么,十头牛都拉不过来,他就像被粘在窗户上一样,一动不动,撅着嘴不说话。
那人似乎有些无奈,轻笑一声后坐在了床上,就在林子易身后,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头看,但是记忆中的自己没有。
于是林子易只能抓心挠肝的等着,他心里明白,那人其实并非拿自己没办法,只是不想对倔强的少年太严格。
两人就这样不知道僵持了多久,窗玻璃都被少年的温度捂热,雪花落在玻璃上被融化成水珠滚落,屋里烧着温暖的壁炉,身后的人突然起身离开。
林子易心跳漏了一拍,难以言喻的失望感涌上心头,但这个年纪的少年就是倔驴,明明难过对方的离开,却还是闹着脾气不肯低头。
就在现在的林子易忍不住对当初的自己叹气时,那人又回来了,随之而来的是杯子被放下的声音,牛奶的甜香顺着热气散发出来。
“喝牛奶了。”那人戏谑的声音响起,“不是吵着要长高么?不能闹脾气连牛奶都不喝了。”
别扭的少年别扭地挪过去,别扭着不回头,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朝后伸手去摸床头柜上的牛奶。
身后那人又笑了一声,端起杯子塞进林子易手里,然后道:“喝吧。”
那时候的林子易对长高很有执念,每天都乖乖喝牛奶,所以哪怕在闹脾气,也不会跟牛奶闹。
热腾腾的牛奶下肚,那人估摸着再硬的犟种也得软化些,便道:“早上队长糊弄你,是他不对,我替你狠狠揍他,不生气了,好不好?”
林子易不说话,但没那么犟了,低着头小口小口喝着剩下的半杯牛奶,没再贴回窗户上。
那人又道:“牛奶喝完,还去训练场吗?”
“去!”林子易忙不迭开口,生怕说慢了,对方就不带他了,完全忘了自己还在跟人闹脾气。
说完他才又想起这茬,脸上挂不住,又实在想去,因此只能扭扭捏捏道:“那你……你不许再摸我头!会长不高的!”
后半句话说的咬牙切齿,显然那人经常这么干,林子易像一头刚长完牙的幼兽,对惹他炸毛的人呲牙咧嘴。
“行行行,好好好。”那人笑着坐在了床上,抬起手似乎是下意识想摸摸他的头,又想起刚刚林子易没什么威慑力的威胁,到底还是将手收了收,转而捏上了林子易的脸。
粗粝的茧子磨在脸颊的嫩肉上,那人没有留情,捏着他的脸左揉右揉,实在无礼得很。
林子易被他捏的话都说不全,刚哄下去的气又蹭蹭冒了出来,他拼命挣扎着,但无济于事,对方显然不是什么好种,哄他两句已经是极限了,两句之后,恶劣的性格便暴露无遗。
那人比他高了一个半头,此时一只手还在捏着他的脸,另一只手已经穿过腋下将人架起,毫不费力半拖半拽着把人带出了房间,路过门口的衣架时,也不知道他怎么操作的,一只手按着炸毛的林子易的同时,还能腾出另一只手捞过衣架上林子易的大衣和围巾。
大衣是修身定制款的,时尚的同时兼顾了保暖,那人钳着林子易的手一裹,外衣就套上了,长长的围巾也物尽其用,保暖的同时长出去的部分捆住了林子易的手。
这个年纪的男孩身材匀称,从小就是衣架子,穿着大衣被围巾捆住也好看得很,立马能拉去拍一期时尚杂志的那种,那人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随后囫囵个把人塞进副驾驶里,用安全带把快要挣脱的林子易又捆了一圈,他自己则坐在驾驶座上,十分风骚地扛着墨镜,一脚油门让黑色的跑车扎进了漫天飞雪里。
林子易挣了半天,终于在把自己勒死前从围巾里挣出了双手,就在他准备解安全带时,那人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撑着下巴靠在车窗上,看都没看一眼就道:“乖,别闹,坐车要系好安全带。”
林子易张口就道:“我凭什么听你的!”
表情倒是很凶,但色厉内荏,对方说了一句他就乖乖地没再动安全带。
那人也不恼,只是笑了一声:“小刺猬。”
随后又道:“坐稳了,带你飙车。”
说完也不等人反应,突然一踩油门,漆黑的劳斯莱斯幻影像一头猎豹般窜了出去,副驾驶的林子易被安全带狠狠掼在座位上。
但这个年纪的叛逆少年吧,天生崇拜一切疯狂的事物,此刻他也不恼了,被捆被rua的仇也不记了,只是瞪大眼睛,张大嘴巴,眼中满是兴奋。
随着一声轻佻的口哨声,那人打着方向盘一甩车尾,以一个极其飘逸的姿态,甩尾一百八十度停在了一个白色建筑前,在林子易已经由震惊化为崇拜的眼神里,带着笑意道:“走,苏老师带你见见世面。”
……
清晰的画面到此为止,后续的梦境混乱而又模糊,他时而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对着满院的阳光作画,画的就是院子,但里面多了一架不存在的秋千,紫色的藤萝从一楼爬到二楼,林子易把藤萝画进画里,涂的却是红色,然后他不知怎么就到了二楼,落地窗也变成了阳台。
阳台的门开着,风卷着纱帘扑在脸上,阳光和煦温暖,林子易突然往前扑进光里,最后躺在教堂彩绘的地板上,阳光被玻璃花窗反射成彩色,赤橙黄绿青蓝紫地照在白墙上,他抬手挡住刺眼的光,无数的红色玫瑰从天而降,将他埋在了里面。
然后林子易就醒了。
睁开眼后看到城堡的精致典雅的天花板,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他想起自己曾经每个早晨都这样睁眼醒来,然后房间的门会被敲响,有人会用托盘端着牛奶进来,鞋子踩在地毯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其实是没有声音的,但林子易从小就很敏锐,能听到细小的摩擦声。
原来在梦里,他住的也是这样的城堡,但应该不及系统里这样的豪华,因为林子易的房间并没有很大。
他还没能完全从梦中清醒,最后的乱梦过于无厘头,但又让人十分难忘,此刻鼻间都还萦绕着玫瑰的香气,以及阳光的温暖。
然后林子易就注意到,床头的柜子上被人放了一支红玫瑰,就是他梦里从天而降、劈头盖脸砸下来的玫瑰,下面还压着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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