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天气越来越冷，小怪物明显感觉到斯诺的状态有些低靡。
他经常下了班草草吃上两口，然后坐在窗户前，看着对面的居民楼，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小怪物连着几天问了他，斯诺也只说自己没什么事情。
然后仍旧待在晚霞前，默默地直到天黑。
小怪物因为被高维生命追杀，在来到地球时就没有太多的能量，可是它面前这个人类又怕冷，小怪物只好被迫降维。
它会在斯诺发呆的时候悄悄拓展自己的身体，用湮灭测度的方法来增加自己的体量。
他就像一块黑色的史莱姆，平摊在斯诺后背，温和地向斯诺传递着温度，直到斯诺迷迷糊糊被这样的温度催眠而昏昏欲睡，小怪物就会捏出一只手，拍拍他的肩膀，叫他去床上睡。
斯诺不允许小怪物上床，所以小怪物就会拖着自己的糖盒子，在床头柜上缩成一团，散发着余温。
不过，可能因为今天是周末，郁郁寡欢好久的斯诺终于像是有了件喜事。
一大早，小怪物在送他出门后，就在家里阳台上蹲着，慢慢吸收阳光里微弱的能量。
可是等到了斯诺晚上六点本该正常下班的时间，家里的灯都没有亮起。
斯诺不喜欢它，它也就不敢擅自开灯。
还好它不像人类那般脆弱，他感知事物不仅靠视觉，小怪物还能直接测算空间中的电子云密度，从而判断空间是否有物。
可是小怪物很纠结，因为这样做太消耗能量了，可能白天积攒的能量都不够。
索性，它就一直待在了黑黢黢的阳台，把体温调节成和环境一样的温度——这才是它的最节能状态。
小怪物浏览了人类无数本书，它也知道在影视剧里，这种感觉应该形象地称呼为“度日如年”或者夸张的“度秒如年”，但是它是高维生物，他清清楚楚地知道时间轴到底走到了哪里。
22时50分37秒，门口出现了响声。
小怪物慢慢滑过去，还不忘把自己的体温调到50度。
门开了，借着走廊的感应灯，小怪物发现那个男人的眉眼间舒展了许多。
【斯诺？】
钥匙串“啪——”地砸在地上，门口的影子激灵了一下。
“原来你在家啊？为什么不开灯！吓死我了。”斯诺拍拍胸口，开了玄关的灯，然后把自己身后两大兜子的东西往家里拎。
小怪物没有说话，静静地又看着他把冰箱屯满。
在斯诺手忙脚乱地码东西时，小怪物还爬上冰箱帮它一起整理。
【你终于要开始注意健康，开始自己做饭了吗？】
“才不是，”斯诺嘴角还擎着从外面带回来的笑，冰箱里的冷光灯照得他眉眼弯弯，“这些都是给狗吃的。”
鉴于人类多样的文明，小怪物认真检查了包装袋上的说明，确认是狗零食，而不是什么骂人的语言。
【你要养狗了？】
“嗯……算是又不是。”
然后斯诺整理完冰箱，拿着睡衣去了浴室，等它热气腾腾地出来后，也少见地没有看书或者发呆——他捧着手机在床上看得津津有味。
【你在做什么？】
斯诺抬头看着小怪物一眼，眼神又转回了手机，只一只手留给它，摊着，让它上来当暖手宝。
斯诺习惯性地在小怪物有弹性的身体上抓了两把，然后出乎小怪物意料地把它怼在手机屏幕前。
“你看！”
手机相册里是一张黄毛狗把脑袋顶在一个男人手里的照片。
虽然斯诺没说那是谁，但是小怪物火眼金睛，一眼辨别出来，那个人就是斯诺。
它把感知停留在现在正托着自己的这只手上，顿了一下。
而斯诺眼睛晶亮亮地看着手机中的图片，指着那条笑起来傻兮兮的狗，道：“可爱吗？”
小怪物沉默了一瞬：【还行吧。】
【你要养它作宠物吗？】
斯诺像是没听见留在他意识里的声音，仍旧左右滑动翻看着自己白日拍摄的照片和视频。
小怪物也跟着欣赏了好些斯诺白日和那黄毛狗做的事情，然后慢悠悠的声音响起：【这个金毛犬据我观察，是身体比较健康的，而且年龄也不是很大，你如果想养它的话，它大概还能陪你七年三个月。】
听到这话的斯诺不知怎么又低靡下去，他口中喃喃着：“连你也觉得，我可以收养它？”
【你不是喜欢吗？】
“它是挺可爱的。”
【你的经济能力应该够再额外负担上一只狗的，而且养宠物能很大程上改善精神状态。】
“你怎么知道？”
【……你们人类的书本都这么说。】
斯诺突然失了兴致，放下手机，抓着小怪物揉捏，嘴里还在咀嚼着小怪物的话。
小怪物也不打搅斯诺在想些什么，只是忙着收拢身体，怕斯诺一个不小心给自己捏分裂。
好久了小怪物才听斯诺说：“可是我负担不起，所以……我把它养在宠物店了。”
养在宠物店？
从来都没有看到过的说法。
那宠物店有没有权力卖掉它？
宠物……不都是养在身边的吗？
小怪物突然一个福至心灵，它体内的高维物质好像一瞬间都停止运作，空灵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胆怯：【那……我是你的宠物吗？】
斯诺的指甲突然“咔”得磕到了手机壳，他停下来手里揉捏的动作，把小怪物丢进喜糖盒，顺便好像是对待脏东西一样，把它们推离床边很远。
【斯诺？】
斯诺裹着被子翻了个身。
小怪物在盒子里幻化出一双手，扒拉着盒子沿，看见斯诺缩进了床角，只露了半个脑袋在外面。
【斯诺，你经常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对着床角，侧躺着面壁思过的斯诺闭上眼睛，还真的稍稍认真一点考虑了小怪物的疑问。虽然他的回答肯定是“不”，但是，念及最近小怪物屡屡关心他的身心状况，那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距离的远近根本影响不了那家伙在自己脑海里反映的声音大小，斯诺还是清清楚楚听到那道空灵悠远的声音就仿佛浮在自己耳边：
【斯诺，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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