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
焦炀垂头,盯着纸杯泡的茶水充愣,茶水热气腾腾,他一口没敢喝。
“焦炀是不是最近学习压力太大了?”班主任递纸巾给他:“拿纸擦擦眼泪,眼角还有点泪水。你可以和老师说说,谈谈心什么的,也可以说说你为啥爱同学。”
……爱同学?!
焦炀后背发凉:“……”
“……我不爱同学。杨老师,我…我想请假。”焦炀接过纸巾手指抓着裤缝儿,有点担心老师不给他批假条。
“可以啊,老师待会儿给你批假条。”杨老师嫣然笑道:“回去休息几天,你今天哭晕在教室多危险。多亏了班长又掐你人中,又跑得老快了,腿都抡冒烟了,抱着你去医务室。你调整好心态再来上学,身体也要注意,关键时候不能掉链子。”
“也别爱同学了,毕了业你们随便爱。”
“……”焦炀悻悻颔首:“是。”
焦炀整理思绪,确定自己趴在课桌上,睁开眼那一刻,他就重回了高中。
现在他有些适应不了重回十八岁这件事
所以先离开学校,找个地方静一静。
焦炀从杨老师那里拿到假条,回教室的路上,遇到了年级主任。
年级主任是中年男子,挺着一个将军肚,成天板着一张厌世脸,但爱喝奶茶,办公室桌上总会放着一杯奶茶,查自习时总在保温杯里放奶茶。学生背地里称他为“奶茶毒师”。
奶茶毒师从某位大嘴巴老师那里,听说了焦炀抱着年级第一大喊大哭、说谁爱不爱谁的话。前段时间还偷听到学生传出的八卦消息——焦炀和校外同学谈恋爱。
见哭红眼的焦炀从他眼前飘过,他竖起眉头:“焦炀,给我站住!”
焦炀靠偏科出名,俗称“偏科战神”,他的英语和语文成绩,不出意外都是年级第一。奶茶毒师不想记得他这个名人都难。
焦炀站住脚:“老师,有什么事?”
奶茶走到焦炀身前,压低了音量,脸上的胡茬都透着一种犀利的严肃感:“你和校外人谈恋爱的事,我们管不到。但别让学校内!极个别!与你有关的人,打扰到其他同学!”
这里极个别人指的是他重视的年级第一夏野枯。
“这个……”焦炀顿了顿,思忖道,“老师,您从哪里听来的谣言,传谣可不好。我没谈恋爱。”
现在是全年级自习时间,说话声音偏大一些,坐在教室里面的同学都能听到他所言。
这是他在变相地辟谣。
既然焦炀不认,奶茶没再无趣追问,反倒说:“读书认真点,你学习成绩还不错,好好学,再过98天就高考了,考上个好大学。”
焦炀颔首,奶茶猝然看着他的脖子蹙眉。
蹙眉动作虽然细微,但焦炀敏感,看出了年级主任的表情里藏着嫌恶的意味。
奶茶前脚刚走,焦炀低头去看自己的脖颈,白皙的皮肤上有三个青紫色的牙印,像是狗撒尿标记地盘。
怎么回事?
焦炀立马拉起领子遮住咬痕,心口莫名也跟着刺痛起来。
但他没在意这种找不到理由的心痛,迈开腿走回教室去收书。
·
夏野枯见焦炀回教室,目光紧随焦炀。
他皮肤白皙,整张脸凌厉冷峻,衣服干净清爽,校服衬衣纽扣扣到第一颗,眼睛纤长,琥珀色瞳仁,看人时总会给人生人莫近的距离感。
眼看焦炀眼眶发红,他不禁蹙眉。
焦炀与他对视片刻,垂下眸的瞬间,泪珠掉在手背上。
他见到了年少之时的夏野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死去的人活生生出现在自己眼前,那一刻世界的真真假假,完全分不清,张扬的夕阳从眼前褪去,教室像纸张翻了个面,记忆随着纸页,翻出卧室里的景象。
这一刻,仿佛是二十八岁的夏野枯穿着制服,坐在他们卧室的椅子里,脸上笑容满溢,朝他张开怀抱,是要拥抱他。
他撇开夏野枯灼热的目光,继续埋头收书。
背着书包走出教室,站在门口朝教室里,瞄了一眼夏野枯。
夏野枯偷瞄他一眼,恰好撞到他的视线,似是耗子躲猫立马收回视线。
他不解地回头,抬腿走出教室。
走到校门口,他的心似是和什么连在一起,总感觉身后会出现什么,渐渐放缓脚步。
“焦炀。”
谁喊了他一声。
焦炀回头,夏野枯背着书包,迈开长腿跑向他。
夏野枯拉住他小手臂:“我请假了,和你一起回去。”
话罢,他另一只手紧紧地捏着书包带子,冰冷的眸子里含点温情。
焦炀没想到他会跟上来:“我对你说了奇怪的话,你别跟着我,对你影响不好。”
奇怪的话,指的是“夏野枯,我爱你”这句话。
夏野枯坚决摇头:“没有奇怪的话……你脖子上的伤口好点了吗?”
看焦炀脖子上的吻痕,他眉头微蹙,似是不想接受这个事实。
对哦!伤口。
焦炀下意识摸了摸脖颈,眼睛看着地面,细细回想在过去……
他想不到脖子上的咬痕是谁弄的,过去好像没有这段记忆。
但碍于夏野枯的问切,他还是回答:“好多了。”
“你今天要是不介意,去我家住……”夏野枯不确定地说。
这是他琢磨一天才说出口的话。
焦炀母亲意外死亡,父亲因还不起债而自杀,他无处可去,寄宿在他舅妈家中。
舅妈家有一个比他大一岁的孩子,学习成绩名列前茅,但爱翘课打游戏、逗长得好看温柔的男生玩。
那个男孩子是他表哥,但这位表哥,性取向打小为同性。
焦炀长得清秀,肤白貌俊腿长,鼻尖上还有一颗好看的小痣。
每每笑起来时,他笑容里洋溢着一种温水暖意,但面无表情时,像是冷人的冰晶,洁净无瑕,目不可侵。
他表哥最看得上他这一挂,酷爱逗弄他,他要是哭了,他表哥不会怜悯,而是愈加迷恋他。
焦炀脖颈上的咬痕,就是他表哥用牙咬出来的恶作剧。
夏野枯住在焦炀舅妈家对面。
他昨天听见隔壁邻居家儿子和妈因为焦炀而大吵一架的声音,他才知道焦炀脖子的咬痕来自哪里。
“我说得……有些突兀了。”夏野枯即便涩然,但脸上没有慌张的神色,反倒平静如水:“如果不考虑,现在可以拒绝我。”
焦炀重回十八岁,夏野枯有过的昨天,是他没有过的昨天。
昨天发生的事,对他而言,显然是无中生有。
他眯了眯眼。
少年夏野枯在说什么?
他到底回到哪一天了?
这些他还没弄清楚……
“那我拒绝了。谢谢你的好意。”焦炀说。
夏野枯微不可察地瞪大眼睛,捏紧拳头,但想了想,又松下拳头。
“那行。你保护好自己。”夏野枯攥住衣角,没敢低头看焦炀发红的眼睛,“你要是受委屈了,就来找我。脖颈也别让他咬你了,咬痕特别显眼,淤血也难散。你会疼的。”
“不应该是你咬的吗?”焦炀下意识说出这句话。
因为二十八岁的他和夏野枯,乃是同居六年的恋人。脖子上的吻痕,他都记不清有过多少,又好了多少次了。
他说得自然,但夏野枯听得一头雾水,怎么就该是他咬的?
“走吗?”焦炀指着校门口,“还是你要站在这里晒会儿大太阳?晒黑点?”
夏野枯:“……”
·
公交车上,焦炀坐在靠窗的座位上,头倚在车窗。
窗外景物向外跑去,公交车缓缓行驶在树下,婆娑树影跳跃在他脸上。
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煎饼果子的小摊老板,还是缺两颗门牙的老头;积灰的红绿灯,依然立在校门口斑马线;街道两旁的香樟树,树叶在春末绿油油的,依旧散发着香气;坐在身边的家伙,一如既往是夏野枯。
什么都变了,又好像没有。
远走的昨天,未知;近在咫尺的明天,依然未知。
这好像不是过去,而是新的人生……
焦炀胡思乱想片刻,胸口仿佛塞着一团又一团的棉花,堵得胸口闷。
他想要倚靠在夏野枯怀里缓口气,身子便往夏野枯身边靠了靠,夏野枯却悄悄地挪远他。
“夏野枯,你躲我。”焦炀直言。
夏野枯迅速转头看他:“没有。”
焦炀骨节明晰的手指抓住夏野枯手掌:“没有的话,那我肩头酸,想靠在你肩膀上睡一会儿,可以么?”
夏野枯直直地望着焦炀摸他的手:“……可以。”
他右手食指轻轻地挠着大腿上的布料,貌似很紧张。焦炀第一次主动倚靠在他肩膀上。
焦炀身子一歪,半身倚靠在夏野枯左身侧。
夏野枯一脸冷色,手却紧张地掐着自己大腿。
焦炀细细闻着夏野枯身上的香味,不自觉往后倾头,后脑勺靠在夏野枯颈窝上。
他嘴角勾着一丝笑意,这是重逢的喜悦,但这丝笑意在他脸上,是坏笑。
只要夏野野低头,他们唇瓣可以相触在一起。
他看着夏野枯,夏野枯喉结滚动,夕阳照射进车窗,从夏野枯微微泛红的脸上飞过。
少年的脸红胜过夕阳红,风轻轻一吹,眼底羞涩似是疯狂翻动的书页,哗哗作响。
他清楚夏野枯因喜欢他表现出脸红。
他鼻尖往夏野枯白皙脖颈上轻蹭:“夏野枯,你是不是喜欢我?”
话音未落,夏野枯身子一颤,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肉眼可见地立起来,屏了呼吸:“不是——”
“哦?不喜欢啊。”焦炀饶有兴趣地打断他的话。
夏野枯拧眉,冷声解释:“没有不喜欢。”
焦炀莞尔一笑:“那就是喜欢,对吗?野枯。”
“野枯”这种喊法,除了亲昵和暧昧,夏野枯想不到其他词汇来形容。
他闭上嘴又张开,顿了顿:“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
他笑了笑,但笑容里带始终着一点点残留的忧伤:“好吧。我猜猜你喜不喜欢我,但我不告诉你答案哦。”
夏野枯动了动唇瓣,欲言又止。
焦炀的衣领被风吹开,露出脖颈上青紫的牙印,白皙的皮肤上有这种伤口,触目惊心,令他胸闷气短。
他抬眸,细细地看着夏野枯。
夏野枯垂眸看他,他的头发随风而乱,眼眶还有点发红,但因为长得好看,这些残破的修饰,愈加显亮焦炀的风姿。
他抬手,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摸了摸焦炀的脖颈上的吻痕。
“我希望你猜对。”他莫名其妙按了焦炀的喉结,大概是担心焦炀猜错。
被按了喉结的焦炀,难忍地闭了闭眼,心说按得好重。
夏野枯手指轻抚焦炀皮肤上的吻痕:
“希望你猜得对——不!你一定能猜对我喜不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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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鸟,算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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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Chapter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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