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钟之前。
面前的“小李”面带微笑地朝着江舟说“太饿了”，表情的渗人程度堪比恐怖片的厉鬼。
江舟不由地开始脑补此人下一秒像恐怖片中的怪异一样张开口将自己吞入腹中，但等到最后，“小李”也只不过是抬起了手，轻轻碰了碰江舟的脸。
那只手顺着江舟的面颊往下。
江舟听到那人的声音缓缓地对着自己说：“研究员，我要先把你……藏起来。”
“什么？”
“小李”笑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它靠近了江舟，江舟被他揽着腰，推着走到了走廊尽头的消防通道旁。
江舟踉踉跄跄地站稳，疑惑地看着面前的“小李”。
对方的手指抵在唇前，说：“嘘，我还要再吃多一点东西才能长大。你晚一点……再出来。”
006很快回到了他们刚才所处的那间研究室门口。
很快，研究所里忽然响起了尖锐的警报声。
红色的示警灯光闪烁。
“警报，警报，地下二层有研究物出逃。”
“警报，警报，地下二层有研究物出逃……”
……
整条走廊都被染成了红色。
在江舟眼中，006站在走廊的正中，背对他站着。
自上而下打在006身上的红色灯光就好像泼在它身上的血浆，它是沐浴着鲜血走出来的恶鬼，压迫感极强。
对方属于“蝴蝶”的“翅膀”闪了闪，那纯粹的蓝色此时虽然是被红光染成了紫色，却也依旧艳丽。
蝴蝶稍微朝着江舟的方向侧了侧头，江舟看到了对方嘴角轻微扯起了一个让人头皮发麻的幅度。
他对江舟做了个口型，很短。
它说：“等我。”
很快，走廊的另一边传来了一阵略显得兵荒马乱的脚步声。
不一会，江舟就看到了一群一身黑衣全副武装，打扮完全不像是研究员的人。打头的几个人手上拿着类似枪械的武器，枪口统一直直朝着006的方向。
他们将几个研究员打扮的人围在中间。
其中一个研究员的面色十分难看。
他对着自己的伙伴说：“不是一直说006是蝴蝶吗？这是什么东西。”
和江舟所看到的不同，这些人眼中006俨然是另外一副样子。
他们面前的是一个蠕动着的巨大茧状物体，茧丝密密麻麻地爬满了整个走廊，从容不迫地朝着他们的方向逼近。蠕动的同时，那些茧丝还以一种让人很难受的频率颤抖着，就像是响尾蛇的尾巴。
高饱和的蓝色周围浮动着看不分明的黑色雾气，让他们产生了直面不可名状的古老存在的感觉。
这画面让在场的所有人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站在中间的研究员晃了晃脑袋，他提醒自己的同伴：“都闭上眼睛，别看！006的精神攻击能力好像又进化了。”
但他这一声提醒好像已经晚了。
他身边的另一个研究员眼睛直直地看着006的方向，在他眼中，狭小的室浮动着如梦似幻的蓝色光点，光的中心是如神像一般的美丽少年。
少年身后垂下的蝶翼让他显得神圣而庄重。
被影响了的研究员无法自控地跪了下来，如同朝圣一般朝着006的方向叩拜。
中间那个研究员感受到了自己身边人的动作，听到了他口中喃喃自语着“神迹”、“伟大”之类的东西。
他忍不住口中低骂一声：“操，这家伙被精神污染了。”
那个被精神污染的研究员保持着叩拜的姿势，宛如蠕虫一样，蠕动着朝着006的方向靠近。
他身前的那些手持武器的黑衣人没搞清楚情况，也不敢阻拦，任由着这人像是送菜一样往前走。
006笑了一声，很满意送到嘴边的食物。
蝴蝶伸出尖锐的口器。
趴伏在地上向前摩挲着的声音消失，另一边的研究员没忍住好奇心，睁开了眼睛。
——然后他就亲眼看着自己的同事像被抽走空气的塑料瓶子一样，逐渐干瘪下去。
他的胃里很快翻涌起来，但没等那股酸意翻涌到喉咙口，那股蓝色就毫无预兆地填满了他的大脑。
很快，他也像自己的同事一样，趴在了地上，虔诚而主动地朝着006的方向靠近。
原本站在中间的研究员感觉到自己两边都空了，知道出了事，但却不敢睁开眼看。
视野一片黑暗，他摸索着找到了自己身上的联络器，一开口，声音颤抖至极。
“……所长！收容物006好像、好像失控了！”
*
“进去的又死了？”
A003感觉自己焦头烂额。
他是想要006的管理权限，想拥有一只美丽强大的收容物，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想要送死。
006现在明显属于失控状态，他们目前临时安排进去尝试和006交流、或者检测数据的研究员统统没能幸免于难。
它好像终于撕去了自己伪装出来的那层温和的外皮，展露出自己属于污染物的那一份凶险——甚至更甚。
看着又一个走进006收容室的研究员监控下惨烈的状况， A003又是一阵心有余悸。
这时，他胸前的联络器忽然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上面显示的联络号，没什么好气地接通了通讯。
荻兰讨厌的声音从联络器中传出来：“006情况怎么样？”
A003：“疯了呗，还能怎么样，要我说，你一开始就把它交给我，现在就不会出那么大的事情。”
“你以为我不知道开枪的是你的人吗？要是006没有受伤，没有进入重新造茧的自我修复状态，现在也不会是这种情况。你心里在想什么我很清楚，不要再有不该有的念头。”
“不然，我不能保证我们研究所的下一个收容物的DNA里有没有和你重合的部分。”
“啊，”A003：“您这是在威胁我？”
荻兰完全不理会他的阴阳怪气，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说：“不过就目前看来，006的这次自我修复也不完全是坏事，至少让我们知道了在它之前表现出来的并不是他实力的极限。”
“它比我想象得更加有潜力。你想办法稳住它现在的情况吧，对了，我不管你那边会死多少人，总是，它现在每一天的情况，你最好给我记录得清清楚楚。”
挂断了联络器，A003气极反笑，当初自己竭力争取006管理权限的时候，荻兰对他的诉求置之不理，反倒把那管理权限交给一个新来的研究员——现在倒好，出了事情反而要自己负责了。
不过，想到这里，A003又想起来了那个讨厌的横空出世的006研究员。
现在未尝不是一个将对方顺水推舟解决的好时机，A003想。
*
A003在门口笑着迎接江舟。
他看起来心情很好，笑着打量着江舟：“006的研究员？”
被006推到安全通道后，他晕晕乎乎地跟着撤离的地下的研究员们往地上走，过了一会又被紧急通知他要继续负责006的数据记录，然后就来到了这间他有些陌生的收容室门口。
站在门口的这人态度有些奇怪，不过江舟也只是礼貌地对着他点了点头，想着只要他能见到006就好。
A003：“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年轻一些，诶，真可惜。”
江舟：“？”
“没什么。”A003耸耸肩，然后继续像是说：“祝你好运吧，006的专责研究员。”
他刻意在“专责”两个字上加重了读音，让江舟觉得更加莫名其妙。
这间收容室的防护比江舟最开始见到的还要严格。
他足足穿过了五扇需要身份识别的门，才来到了真正收容着006的地方。
这里不大，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江舟十分熟悉的味道，不是006身上那股香气。
江舟想了想，有点像淡淡的血腥味。
房间内的布置是很简单的现代装修，日常生活用具一应俱全，只不过这里现在被006身上的触须爬满，江舟还在地上看到了隐隐约约的暗红色痕迹，像是没清理干净的血液。
他第一反应是有些担心006是不是受伤了，不过他也很快反应过来006的血并不是这个颜色，随之松了一口气。
室内安静的只有他一个人的呼吸声，江舟深吸了一口气，尝试的叫了一身：“006?”
“什么情况？”
A003问站在监控前观察着的工作人员，有些期待地问：“怎么样，人还活着吗？”
工作人员说：“006的触须遮挡了一半房间内的监控，我们看不清楚收容室内的具体情况，不过就生命检测仪器上的数据来看，006的研究员目前一切都好。”
A003不是很高兴地啧了一声。
半晌，他叹了一口气，说：“反正也不差这一会，总是他活不了多久了，在他死之前，让他多干点活吧刚刚他们没做完的——什么抽血、采样，你都让他做了。”
工作人员点了点头。
“研究员，请对006进行日常的数据检测、生物标本采样并且记录006状态。”
身上的联络器毫无预兆地发出了声音，江舟吓了一跳。
听完内容之后他松了一口气，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却又想起对面不一定看得到自己的动作，最后拿起联络器，对着另一边说：“好的。”
他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交错着的006的触须，试图寻找这些触须的最中心部分，以找到006的本体。
沿着那些触须往前走，最终，江舟在房间的角落找到了一个完全密封着的“茧。”
他正准备因为寻找到了006而松一口气，蔓延在地上的触须却忽然像是全部活了过来一样，朝着江舟的方向游走而来。
他刚打算说话，那些触须就缠上了他的脚踝，江舟感觉到自上而下一阵冰冷的酥麻。
那些江舟熟悉的茧丝开始在他身上疯狂地游走。
熟悉的酥麻感蔓延了江舟的全部感官，没过多久，江舟就完全包裹在了属于006潮湿、黏腻的茧中。
来晚了抱歉！
(鞠躬)(鞠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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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破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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