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地清洁过后，江舟穿上换洗的衣服。
头发上多余的水分顺着发丝滴落在衣服的领口，被打湿的小块衣服带走了一些皮肤的温度，被江舟察觉后用毛巾擦掉。
地上和地下的温度差距还是挺大的，江舟想。
要是在地下，只穿这样单薄的衣服估计很快就会着凉感冒，但现在到了地上，他有些犹豫要不要穿回自己在这个温度下显得有些累赘的外套。
外套袖口处蹭上了一些灰尘，并不算脏。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披在了身上，不因为别的，近在咫尺的衣服口袋能装下那枚小小的芯片，这让他感到满足。
他伸手去推开浴室门的时候，在他的视线没有注意到的地方，那微型的机器人在他手和门接触的一瞬间，重新沿着他的手臂，重新悄无声息地回到了他的身上。
门外，小胖正一手举着一瓶外伤药，傻兮兮地对他憨笑。
和江舟对上了视线，小胖很快迎上来，解释自己在这的原因：“哥！老板娘叫我来帮你处理一下伤口，你哪受伤了，没事吧？”
江舟被对方的过分热情搞得有些不适应，他说：“没事，只是一些擦伤，不要紧。”
小胖子很大声地说：“小伤口也会感染的，也得好好消毒。哥你伤口在哪，我帮你看看。”
江舟叹了口气，弯下腰想要从对方手上接过碘伏和消毒水，边伸手，他边说：“我自己来吧。”
小胖虽然体型在这个年纪的小孩里稍显惊人，动作却十分的灵活。
他侧身躲了一下江舟伸过来的手，说：“哥你是不是怕疼不想处理伤口！我小时候出去玩碰伤了就这样，跟我妈说我会自己消毒，然后偷偷逃掉。你可不能这样，老板娘会担心的。”
江舟想说自己又不是小孩子，但犹豫了一下还是算了，于是蹲下来，对小胖子说：“好吧，你来吧。”
小胖子又从口袋里掏出了没拆封的棉签，拧开消毒水的瓶盖给江舟脸上那倒过完水后显得存在感并不是很强的伤口消毒。
浸过了消毒水的棉签冰凉，擦过伤口的时候刺痛让江舟忍不住皱起了眉。
小胖子说：“哥，你别躲，消毒就是会疼的。”
江舟没说什么，但心里暗暗腹诽这小孩子手劲是真的大。
这时候，江舟感觉外面好像变得有些喧嚣。
在这之前虽然外面一直有人来回走动忙碌，但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噪音，现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江舟能清楚听到阵阵喧哗。
“这是出了什么事？”江舟有些疑惑地看向外面的方向。
面前的小胖子显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疑惑地摇了摇头，也跟着江舟往外面的方向看过去。
“完事了吗？”
就在这时，门忽然被推开，老板娘一进来就看向两人所在的方向。
江舟和对方对上视线，问；“老板娘，外面这是出了什么事情。”
看到江舟在处理伤口，老板娘放下心来，然后转过身，看向了自己身后的方向。
她不慎在意地说：“哦，没什么事情，不过就是小陈那小子回来了而已。”
江舟一愣，有些惊讶：“回来了？他不是被诺亚抓了吗？”
他居然能从诺亚的看管下逃出来？
“是啊，就在外面，你要不自己去问他。”老板娘说。
正好脸上的伤口消毒得差不多了，江舟直起腰，身后的小胖也跟着吭哧吭哧地站起来，跟上就要往外面走的江舟：“哥，等等我，我也要跟你去！”
小胖子手忙脚乱地给消毒水盖好盖子，一股脑全部塞到老板娘的手里，跟着脚步匆匆的江舟出了门。
江舟走出去，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那个红毛撑着墙，余光看到房间里有人出来，头也不抬的书：“老板娘，在这还能点菜吗，诶，我好想吃肉啊，在那个人工智能那呆了两天我都饿瘦了。”
江舟没有说话，身后的老板娘很快跟了出来，绕到江舟前面：“你就饿着吧，反正你自作自受啊。”
“好残忍——”
红毛仰天长啸，这才抬起头，注意到在自己身边的江舟：“诶，你居然还活着啊？我以为诺亚不会放过你呢，毕竟你当时身边可是跟着个机器人苦力的，在那群蠢货人工智能眼里这可是罪不可赦的。居然让你逃出来了，不错啊，有点本事，要不要跟着哥混？”
“得了吧，小江跟着你混，骨头都不知道还有没有的剩。”老板娘翻了个白眼，又问：“小林呢，怎么没有跟着你一起回来？”
“鬼知道他去哪了，没看到。”
红毛嘴上这样说着，江舟却看到他脸色不是很好看。
很快，似乎是为了转移话题，红毛抬起头看向江舟的方向：“那跟在你身边的人工智能呢，我看这种东西不会看错的，虽然说是比较高仿生度的东西了，但绝对是老款，好像还是联盟那边夭折了没有正式推出的产品吧，应该不会被诺亚控制才对。”
“原来那帅小伙是仿生人吗？”老板娘也接话：“我还以为是小江你对象呢，怎么他没跟你一起走吗？”
江舟沉默了一会，半晌说：“没有。”
红毛“嚯”了一声：“你被它抛弃啦？”
江舟垂下眼睛，才慢吞吞地回答：“算是吧。”
“怎么了这是，还能被仿生人抛弃。等等，不会……它还好吗？”红毛这下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江舟没说话。
红毛清了清嗓子：“那个，诶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咳咳咳，你也是研究人工智能的，应该知道这种机器只要核心芯片还在就可以重造身体复原吧。你的芯片还留着吗？”
江舟抬起头：“还留着。”
“那好办啊，”红毛松了一口气：“多大的事，我帮你重新给他弄个身体就行了。就当是我乱说话给你的补偿，不收你钱。”
江舟扯了扯嘴角，摇摇头：“是还留着，只不过我怀疑他是有意识的人工智能。”
听到江舟的话，红毛先是皱着眉，像是在思考什么。
半晌再一次朝江舟开口：“你确定吗？”
江舟和他对视，没有肯定，却也没有否认。
“可是不应该啊，那个型号搭载的芯片……”红毛皱着眉：“你从哪弄来的？”
“是我参与的一个项目。”
江舟说：“它是那项目被制造出来的试验品。因为是我第一个主要负责的项目，我就把他带回家作纪念了。我没有让人工智能辅助日常生活的需要，所以一直闲置到……前段时间，我意外把它开机……它比我想象的要聪明。”
谈到专业问题，红毛收起嬉皮笑脸，显得正色起来：“我知道你说的那个项目。我有参与材料的供给——嘿，什么表情，别惊讶，从我这里进货某些人能昧下不少税费。那个项目制造的人工智能采用的统一是老式接口，直到生产完第一批之后才统一更换。而这种老式接口无法适配最型宽的芯片。”
“那最新款的芯片，”红毛停顿了一下，才缓缓继续：“你应该也知道，那是目前唯一所知的人工智能‘意识’载体。”
“根据联盟目前的‘官方研究’来说，人工智能的意识产生可能和他们这款芯片采用的特殊结构有关。或许是特殊芯片结构使得装载这款芯片的仿生人数据流中产生了类似人类大脑神经元的东西，这些条件使得它们开始具备思考能力。”
江舟静静地听着对方的分析。
“但你说你怀疑那个老款的试验品是有意识的人工智能。”
红毛把手抵在下巴上，做出很经典的思忖动作：“你有这方面的专业知识，肯定不可能平白无故地作出这样的判断。”
揣在口袋里的手握紧，江舟抬起头来，对弈这一点，他向红毛解释：“我作出这个判断的感性因素占大头。”
红毛却依旧表情严肃：“‘人工智能意识觉醒’这个说法本来就是一种感性解释，不然我们完全可以换一种说法——比如‘电脑中了奇怪病毒’之类的。但我其实担心的是，如果你的判断正确，搭载别的芯片的人工智能也能拥有意识的假设成立，那不受控的人工智能比我们想象的多很多，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吗？”
如果装载最新一代的芯片不是觉醒意识的必要条件，那他们的处境必然会更加危险。
说到这里，红毛忽然向江舟伸出手：“能把你身边的那个人工智能的芯片给我看看吗？”
江舟稍作犹豫，最后还是把那枚芯片从自己外套的兜里掏了出来，递给红毛。
红毛把那枚芯片拈在指尖，皱着眉观察。
“确实不是最新款的芯片。”他说，随后很快又补充：“不过这款芯片也比较特殊……很少见，我好像基本上没有在什么常见的产品上见过这款芯片，你们做个伴侣机器人，怎么会用这个？”
“我不清楚。”江舟说：“我只参与了程序的设计，具体的制作和我无关。”
红毛叹了一口气，整个人再一次懒散下来，说：“好吧，暂时无解。不过你介意我把芯片拿走一会吗，我保证原样还给你。”
“你要干什么？”江舟问。
“说好了啊，”红毛吹了个口哨：“帮你把你的小仿生人还原。别用这种不信任的眼神看着我，我记人的样子的本事很厉害的，每一根汗毛都能给你原位复原出来，毕竟——靠这个吃饭嘛。”
“现在吗？”江舟一愣，他是想过让自己的仿生人回到自己的身边，但至少也是在诺亚的问题解决之后。
“倒也不是完全不行。”红毛顿了顿：“虽然我本来的意思是，先研究一下这个芯片，唔。既然你那么着急，我先给他做个简单的载体也不是不行。”
他说完，朝着走廊上的三人招了招手：“那我先去休息一下，晚安……”
可没等江舟来得及和他打招呼，红毛忽然自己脚步一顿。
“我想起来了。”他忽然转过头，看向江舟。
“我就说怎么那么眼熟，却想不起来应用场景。”
他做了深呼吸，像是松了一口气，却让在场的所有人的心都提起来：“我确实见过这款芯片。大概是四年前，那时我假扮成一个投资的富商的儿子去联盟研究院参观他们最前沿的人工智能产品。”
“——没错，四年前我看到的那个人工智能就是现在诺亚。”
“四年之前，诺亚还在调试期的时候使用的就是这种芯片。我不会记错的。”
文中一切关于人工智能的设定都是作者胡扯，[红心][红心]比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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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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