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积雪的巷道中颠簸疾行，臭气混合着血腥味，还有楚晏喉头翻涌的惊悸，几乎要让他窒息。货栈内短暂的厮杀、赵叔肩头绽开的血花、福伯那双含泪却决绝的眼，以及东宫暗卫如同计算好般精准的介入……所有画面在他脑中疯狂闪回，交织成一张巨大而冰冷的网。
太子的算计，深得令人胆寒。这根本不是简单的试探，这是一场精心编排的傀儡戏，而他与楚家旧部，都是戏台上的提线木偶。每一步都在那人的掌控之中，包括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和“救援”。
马车并未直接驶回东宫，而是在城内绕了数圈，最终停在一处不起眼的民居后门。暗卫头领低声道：“娘娘，请在此稍候，容属下确认安全。”说罢，身影没入阴影。
楚晏独自留在散发着霉味和寒意的小院里，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他摊开手掌，那枚狼符硌在掌心，冰冷刺骨。方才在货栈，情急之下他并未使用它，是因为不信任？还是潜意识里知道那根本就是个诱饵？
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和被彻底操控的愤怒席卷而来，几乎要将他吞噬。他就像湍流中的一片落叶，无论怎样挣扎，最终的方向都由不得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暗卫头领返回，无声地打了个手势。楚晏机械地起身，重新登上马车。这一次，马车径直驶向皇城东角门。
回到听雪轩时，天色已近黄昏。殿内一切如旧，炭火温暖，宫人垂手侍立，仿佛他从未离开过。只有他自己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彻底改变了。
他褪下那身肮脏的杂役服，沐浴更衣。热水冲刷着身体，却洗不去那股浸透骨髓的寒意和血腥气。换上干净的太子妃常服，他看着镜中那个面色苍白、眼神却异常冷静的人，陌生得可怕。
晚膳时分，萧玄璟来了。
他依旧是一身玄色常服，神色如常，甚至带着一丝慵懒的倦意，仿佛只是结束了一天的寻常政务。他在桌边坐下，由着楚晏布菜斟酒，动作自然。
席间无言。只有银箸触碰碗碟的细微声响。
直到酒足饭饱，萧玄璟漱了口，净了手，才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抬眼看向一直沉默侍立的楚晏。
“今日出宫，可还顺利？”他问，语气平淡得像在问天气。
楚晏垂着眼睫，袖中的手微微攥紧，声音却平稳无波：“托殿下的福，有惊无险。”
萧玄璟轻笑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殿内显得有些突兀：“见到想见的人了？”
“……见到了。”
“说了该说的话？”
“……说了。”
一问一答，简洁而冰冷。
萧玄璟站起身，踱到楚晏面前。他比楚晏高出许多，投下的阴影带着无形的压迫感。他伸出手，并非触碰，而是用指尖，轻轻拂过楚晏耳边一缕并未完全干透的墨发。
“头发没擦干，容易着凉。”他语气甚至称得上温和。
这突如其来的、近乎亲昵的举动，让楚晏浑身一僵，血液都仿佛凝固了。比起货栈的刀光剑影，这种看似无关紧要的关切，更让他感到毛骨悚然。
“冯奎进城了。”萧玄璟收回手，话锋陡然一转，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冰冷，“永定门外很‘热闹’，皇后送了他一份‘大礼’。”
楚晏猛地抬头，眼中难掩关切。
“放心，”萧玄璟看穿他的心思，唇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你舅舅命硬，死不了。不过，折了几个亲兵，受了点惊吓。”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盯住楚晏：“现在，他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京城，是谁的地盘。也该明白，他想活着回到河西，该依靠谁。”
楚晏的心沉了下去。原来如此！永定门外的袭击，恐怕也是太子计划的一部分！目的就是切断冯奎所有侥幸心理，逼他彻底倒向东宫！
“你做得不错。”萧玄璟最后评价道，语气听不出是赞许还是仅仅陈述事实，“没让孤失望。”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离去。玄色衣摆拂过门槛，消失在渐浓的暮色中。
殿门合拢。
楚晏独自站在原地，许久未动。耳边似乎还残留着那人指尖冰凉的触感，鼻尖仿佛还萦绕着货栈的血腥和潲水车的恶臭。
他缓缓走到窗边，看着那株在暮色中愈发显得凄艳的红梅。
太子给了他一颗甜枣——让他见到了忠诚的旧部；又给了他一记闷棍——让他看清了自己不过是掌中玩物；最后，还顺手帮他（或者说逼他）搞定了摇摆不定的舅舅。
恩威并施，步步为营。
他抬起手，看着自己干净却微微颤抖的指尖。
这把刀，已经被握得太紧，紧得……快要没有自己的呼吸了。
可是，他还有退路吗？
楚晏闭上眼，将额头抵在冰冷的窗棂上。
答案，清晰而绝望。
没有。
【目标经历高强度心理冲击与认知颠覆，自主意识与被迫服从产生深度融合。忠诚度（基于绝对实力差距与路径依赖）88%，黑化值25%。】系统的数据在萧玄璟脑中平静流淌。
萧玄璟走在回书房的路上，夜色已深。
“系统，”他无声命令，“把货栈里‘阵亡’的那几个死士的‘遗物’，‘妥善’交给冯奎。”
“再告诉他，他外甥在东宫，很好。”
钝刀子割肉，要割到见骨，才知道疼。
才知道，该向谁摇尾乞怜。
这时候的小楚和太子算是彻底绑死了，接下来就是太子要开始上位啦[加油][坏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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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系统非要我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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