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浪漫为主题的顶层套房，气氛沉闷到一整天都无交流。
客房内存储的影片都是爱情与文艺类，秦措死守着门前的单人沙发，这要是换成以往，这样的剧情早该犯困了。
凌晨三点多，投映在落地窗上的画面出自于一部年代久远的爱情电影——呼啸山庄。
剧情过半，秦措突然有些想点评男主希斯克利夫。
“阎叔叔，我怎么觉得你这么像眼前的这个男人呢？”
对于阎拓，秦措的爷爷奶奶在阎家将人寻回前，付出了少说一半的养育心血，而从小就对秦非远有执念的阎拓，大抵也同希斯克利夫一样，在心爱之人娶了他人后，陷入疯魔。
从一众的阎家子弟当中杀出重围，这里面的信念支撑，沦落至今好像又有些含糊不清了。
在用尽一切手段将目的达成后的阎拓，是否会得到真正的救赎，还是会和希斯克利夫一样，余生只剩空洞和忏悔。
但终归，阎拓不是那个男人，两人相似之处，只在于那抹执念。
那抹执念，在阎拓三十余年的人生中蛮横生长，同在一片沃土中的秦措，借着相同的纹路脉络，稍稍混进了这抹执念当中，但主宰者清醒得太快太快，当秦措还未探进深处时，阎拓就挥刀将主根砍断，让抱着侥幸而来的自己自生自灭。
根与根都连在了起，所有养分都是阎拓给的，喜怒哀乐一旦开始身不由己，不是覆灭，就是疯魔。
秦措尚存一丝理智，不为自己，只为家人。
这一夜过去得很快，秦措将呼啸山庄这部电影反反复复看了几遍，期间也数度自言自语，因为同在屋内的阎拓似乎将他当成了空气，从不接言，只是沉默的抽着烟。
窗外的天一点点变亮，两人都在干熬着，眼下的乌青却也灰败不过黯然无光的眸底。
最该先着急的人，绝对不会是秦措。
但他的静默和强撑，落在被禁锢的人眼里，无异于刀刀寸进的剐刑。
阎拓灭了烟头，将身上的西服外套脱了，袖扣，领扣也解至宽松状态，而后又从脖间抽出领带，做完这一切，他走到门前秦措所在的位置。
半蹲下来，与秦措平视道：“去睡觉吧！”
秦措两眼干涩，皱了皱眉道：“阎叔叔困了就睡，不用管我。”
“我向你保证，在你睡觉的这段时间我绝对不离开这个房间。”眼底的循循善诱还一如往昔，可延伸到如今这个局面里，秦措都不屑于去猜真假。
因为眼前这个人，太会伪装。
秦措撇过脸去，眼睛却执意不肯闭上，“你现在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话音刚落，一条带着折痕的领带就被递到眼前，“实在不信，可以把我双手双脚绑住，你以前学过攀岩，知道怎么打结最保险。”
“呵……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跟我玩情调？”
秦措嘲讽的笑中带着冰刃，将阎拓一再放低的尊严削落在地，或许是困顿之下的精神力濒临溃散，所有以往强撑的东西都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他心里只有一件事迫在眉睫——让秦措好好睡上一觉。
阎拓合拢着双手，当着秦措的面用领带将双手一圈圈缠住，可最后打结部分，还是需要秦措来做。
半晌不为所动的秦措，眸光一点点松动，因为那双同主人一样好看的手，正在乖孩子的禁区前挑衅。
酒红色的领带，冷白皮的手，在良好的视线之下碰撞，激起层层流光。
秦措起身活动了一下四肢，躯体上的困乏带着阵阵酸麻侵袭着他的感官，两分钟过后，他扯着领带两端，将半蹲着的阎拓拉了起来，“阎叔叔既然都已经做到了这个份上，我若再不为所动，可就真算不得一个男人了。”
阎拓被突来的大力弄得一阵趔趄，但秦措反应迅捷地搂住了其腰身，身量差距加之对方也不反抗，很顺利地将人打横抱起，然后一步步往套房的大床走去。
他的动作很轻柔，甚至比以往所有的相拥中更持有清醒。
秦措忍不住轻笑一声，但仅仅是在笑自己，以往只要对上眼前这个人，心中欲念怎么也压制不住，可眼下呢，似乎被万丈冰川压着，更不会有消融的迹象。
只一根领带不足以将双手双脚都捆住，秦措咬开自己的卫衣帽绳结，一整根抽了出来，然后又拿来一个枕头，摘下枕套，叠成长条后，先在阎拓的脚踝缠了一圈。
因为帽绳太细了，会勒出血印。纵然到了这种时候，他还是舍不得伤害对方。
手脚都捆好后，秦措将帽绳打成了双渔人结，而领带留出的一部分，打了个圈结套在自己右手腕上。
酒红色的领带，将两人的手牵绊在一起。
整个过程里，阎拓没有挣扎，也没有任何异议，因为秦措在做这些时显露出来的耐心和细致，成了刀尖上的蜜糖，痛感中又带着治愈的甜。
他和他，都已经有些不正常了。
因两人的手被领带连在一起，秦措只能贴在阎拓的身后躺下。
他用鼻尖蹭了蹭对方的脊骨，“阎叔叔，即便你现在这么落拓，可身上的味道依旧这么好闻。”
“就像我也只是一晚没睡而已，你就已经看不下去了，当真是因为心疼，还是心有在想着如何逃出去？”
“阎叔叔，我是真的看不懂你。”
阎拓背对着他，双眼落在不知名出，“惯性……”
“你是懂如何让我闭嘴的。”秦措握住他的手，“睡吧，阎叔叔！”
“晚安。”
阎拓也阖住双眼。
他不敢听秦措说任何话，不敢看到秦措的眼神，关于秦措的一切，只要稍稍触碰就能让他感到窒息。
他之所在还能在这里和秦措耗着，大部分也是驱向于内心，因为他知道，在关键节点来临之前，他还能短暂拥有这个人，哪怕是以当下这种半癫狂半病态的形式。
铺洒在后背的气息渐渐趋于平稳，阎拓被捆绑在一起的又手捂出一层薄汗，手背上更甚，秦措就这么一直握着自己，但凡自己稍稍动一下，那只宽大的手掌就会将自己又攥紧一些。
阎拓没有分毫睡意，他睁着眼看着套房里的光影在一点点变化，日照从窗台一点点移向大床，移上枕面，而后再移到自己的脸上。
自然的暖意从外流淌进冷气充足的房间，将他脸上那张早就凝不成型的面具一点点晒化。
阎拓扼制不住自己颤抖的身体，一点点蜷缩着，而喉间也是酸楚翻覆。
*
秦措睁开眼时，天已经黑透了。
怀里的人还保持着他睡前的姿势，也看不出有挣扎过的痕迹。
秦措起身拆开自己手腕上的圈结，见阎拓双眼紧闭，又悄着声替他解了手脚上的束缚，做完这一切他离开大床，却在走出几步后一脸迷茫。
整个套房被弧形落地窗包裹住，将不知该做什么的秦措团团围困，像是迷路在了林间，而身后又是才熄灭的篝火。
秦措只能再次折返，而后蜷腿坐在床沿。
他就这么看着熟睡中的阎拓，好比先前一般，在焚烧爱火过后，他的阎叔叔一脸疲惫睡下，而仍旧精神的自己则无比满足的看着他的睡颜，似乎怎么看都看不够。
秦措伸出手指，隔空描摹着他的眉眼。
他的阎叔叔还是这么好看。
怎么都让他讨厌不起来。
时间一点点流逝，有人静等着天色暗沉才肯睡去，也有人在黑暗中等着黎明悄悄抬起头来，在套房度过两个夜晚后，床上的阎拓与静坐在床沿的秦措，视线再次相交。
秦措练习已久的笑，终于有了可接收的人。
“阎叔叔醒啦。”
“我先去放水，等会儿咱们一起泡个澡。”秦措说罢，便转身出了房间。
浴缸没有摆放在卧室，而是客厅，在窗台旁一个光线极佳的位置，其摆放高度亦可看到楼下风景，两人先前常在浴缸中拥抱着，白天或者黑夜，耳鬓厮磨的说些寡淡无味的情话。
屋内冷气太强，所以水温不能低，双方对峙了两天两夜，秦措想着，不管是对方还是自己，都太需要用物理手段驱逐一下身体上的疲惫了。
“阎叔叔，水放好了，你出来吧。”准备好后，秦措向里面喊道。
等了约莫五分钟，里面还是没动静，秦措略略叹了口气，只能同先前一样，承担起事后为人清理的责任。
进屋后，秦措倾身为阎拓解开纽扣，再是裤子。
将对方身上的衣物都褪去之后，秦措才开始为自己忙碌，不多时准备工作就绪，秦措抓着阎拓的手腕，将人带离了房间。
进到浴缸还要走上两步台阶，秦措将手松开，绕到阎拓身后，双手将人从后环住，“阎叔叔这么被动，难道是想和之先一样，让我抱你进去？”
阎拓挣脱他的禁锢，“不用。”
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进到浴缸里面，因房间两天没有清扫布置，也没有能用来装点水面的花瓣，秦措从一旁拿起沐浴露，挤出一点在手心揉搓起泡，“阎叔叔，我帮你搓搓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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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这都什么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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